《碎玉》江户川洛雪

17、第 17 章

　　“温承熙！温承熙！”孙英泽气喘吁吁地跑向那条幽深的“杀人巷”，他拼命加快步伐，喊着温承熙的名字。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一个转弯，孙英泽快速跑进了那条巷子，跑到巷子的深处，他呆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闭着眼睛靠在墙角，胸口被捅穿的温承熙。
　　他身上的白衣服被鲜血染红，血液还未凝固变黑，凶手却已不知去向。
　　孙英泽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弯下腰，颤抖的手指放在温承熙的鼻下。
　　……没有气息。
　　孙英泽看向温承熙的胸口，那里几乎被贯穿，毫无一丝存活的可能。
　　“温承熙……你，你醒醒……”孙英泽伸手，想要碰一碰温承熙的脸颊，可是他还没有碰到，便晕了过去。
　　再度睁眼，孙英泽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唯一不同的，是他身后立着一道残破的门。
　　门打开着，残破不堪，门内是极致的黑暗，与他所在的纯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承熙……”孙英泽仍然沉浸在温承熙的死亡中，他闭上被刺得生疼的眼，无力地瘫坐在原地。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的疏忽……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温承熙，他喜欢他……
　　如果还能重来……
　　等等，重来？
　　孙英泽霍的睁开眼，看向门的前方，果然和上次一样，有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孙英泽站起身，向着那红色跑去。
　　和上次一样，他很快就跑到了那几点红色前，发现这也是一扇白色的门，门上同样挂着一个巨大的门牌，上面写着血红色的、大大的“4”。
　　“上次是5，这次是4？”孙英泽看着那扇门，又回头看，那极致的黑暗从原本那扇残破的门中溢出，在这个空间蔓延开来。
　　孙英泽没有犹豫，果断地打开门，迈了进去。
　　随后，他又进入了那个梦境。这次他迈入巷子后，抬头看了一眼那块电子表。
　　10月13日。正是现实中的今天。
　　孙英泽深吸一口气，看向墙角。这一次，他没有看见温承熙，也没有看见黑影。
　　他心下疑惑，回头却惊出一身冷汗——
　　一个巨大的黑影，肩上扛着温承熙，如同鬼魅一般从巷口向他靠近。
　　孙英泽险些惊呼出声，那个黑影的移动速度极快，几息之间，便来到了他的面前，随后穿过了他。
　　孙英泽看向温承熙，他双眼紧闭，嘴唇发紫，手微弱地抽搐着。
　　黑影把温承熙放在墙角，随后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匕首，一刀捅穿了他的心口。
　　紧接着，孙英泽从梦中惊醒。他摸到手机，却迟迟不敢按亮屏幕。
　　如果，现在不是9月22日……
　　温承熙，就再也回不来了。
　　孙英泽闭眼，下定决心般的按亮屏幕。
　　他慢慢睁开眼，手机上的时间，是9月22日，凌晨1：38。
　　他又一次，回到了9月22日。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英泽想起了那扇门。门上的数字在逐渐递减。
　　难道意味着，他还可以回来的次数？
　　如果无法打破温承熙死亡的死局，他就会永远徘徊在这一天吗？
　　那么，他这一次的门上，写着“4”。
　　难道是，他还有4次机会？
　　不，不对。
　　他这一次，是在破损的门后醒来的。
　　也就是说，门就像一扇一次性的时空门，如果每扇门上面写的数字是编号的话，那就说明一共有五扇门，他这一次进入的，是第四扇门。
　　他还有三次机会。
　　可他宁愿不再经历这些机会，他再也不愿再看到温承熙经历死亡。
　　孙英泽下床坐到桌前按亮台灯，随手从桌上拿过一个本子，开始整理这一系列的事件。
　　第一次，他做梦后选择了报警，温承熙在两周后遇害。
　　第二次，他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选择跟在温承熙身边保护他，对方却使用在食物中投毒的方式出其不意地杀死温承熙。
　　可是如果非要杀死他不可，那么制造意外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要偏偏选择这种极易被追查到的方式呢？
　　就好像，对方知道时间会重置，因此不需要采取任何反侦察手段一样。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采取更直接的方式，甚至可以直接在大街上对他痛下杀手。
　　这又说明，对方是一个受制于规则，但是不受制于法律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孙英泽在笔记本上打了几个大大的问号，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那么，他这一次又应该怎样才能保护好温承熙呢？
　　寻常的方法可能并不适用于温承熙，而且他也并不是全能的，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孙英泽咬住笔杆，陷入沉思。
　　还有一点，第一次时间重置之前，凶手将温承熙的尸体抛尸在河里，而第二次却并没有做任何处理，就那样放在墙角。
　　而第一次在温承熙死后一天，时间才发生了重置。而第二次，在他看到温承熙的尸体后，时间立刻就发生了重置。
　　回想第一次重置，是在他从警官的口中听说到温承熙的死亡，并且见到温承熙尸体的照片后，时间发生了重置。
　　难道，时间的重置，是以他为观测者进行的？
　　只有他确认了温承熙的死亡，时间才会开始回溯。
　　如果真的是这样，也从侧面证实了凶手知晓时间会发生重置：第一次温承熙遇害时，他并不知情，也没有任何应对措施，所以凶手有时间将尸体抛入河中，也有必要做一些反侦察行为，来应对从温承熙遇害到孙英泽知情的这一段时间；而第二次，由于他当时就在附近，而且早有警惕，凶手算准了他会来巷子里找温承熙，于是就将尸体放在原地，不需要任何反侦察手段，因为不会有人来追查。
　　想到这里，孙英泽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凶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利用时间重置？
　　难道，时间重置，是他的某种超能力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要想与凶手对抗……简直像是在做梦。
　　孙英泽闭了闭眼，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开始拼命思考。
　　对了……
　　“规则”。
　　纵使凶手强大到可以操纵时间，他也依然受制于某种不属于法律的“规则”。
　　只要他找到这个规则……是不是就可以打败凶手？
　　那温承熙……是不是就不用被这种死亡的轮回重复折磨？
　　孙英泽想到这一次回来前，温承熙的死状。
　　——胸口被捅穿，那得有多疼啊……
　　如果可以，他情愿这个被反复杀害的人是他自己。
　　这样的痛苦，让他来承受就好。
　　孙英泽按着自己的心口，死死地咬着牙。
　　那是他心中的至爱，是胜过世间无数的珍宝。
　　他也在经受失去至爱的痛苦，也在消化咫尺天涯、花叶难相望般的苦涩。
　　又或者是他犯了天下之大不韪，去爱上了这个他注定不能爱上的人，上天降下的责罚？
　　“不……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孙英泽双眼盯着虚空，一拳打向墙壁，震得他拳头发麻。
　　他甩了甩手，双眼通红。
　　日月尚可在黄昏中相拥，他和温承熙又怎么不能在一起？
　　纵使百流作拦，千山成阻，万木为拒。
　　他也一定要奔赴到温承熙的身边。
　　他坚信，那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人，他可以打破一切，只为与之相拥。
　　这一次，他一定会尽早找出“规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