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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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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还有惊蛰焦急关心的喊声,但听弦此刻没法给出回应。他的头像是要裂开般的疼痛,从太阳穴一直传递到天灵盖,仿佛有一把锤子在重重敲打着自己。
剧烈的疼痛让他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腿一弯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力气大到指尖发白,痛楚却没半分减缓。
【闭上眼睛,呼吸放轻,把身体交给我。】
惊蛰安抚着他,听弦在疼痛中也这么做了。但不知怎么,他们却没法成功交换。
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换身体或许没办法消除疼痛,但最起码可以不让听弦承受这份痛楚。
听弦感觉脑袋快要炸开了,眼皮也十分沉重,视野中的泥土地都开始扭曲变形。
突然间,一片阴影投了下来。听弦没有心思去关注谁来了,对方好像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神奇的是,他的疼痛感好像在慢慢减轻。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探了过来,听弦恍惚间感受到那只手抚上自己的侧脸,指尖下滑,最后并不算客气地抬起了他的下巴。
听弦费力地睁开眼,视野中的女人妆容精致,一头棕发利落地盘起。看着自己的眼睛好像带着审视,总之并没有关心的情绪。
他喘着气,虽然头痛欲裂的感觉已经慢慢淡去了,可听弦的脸色还是一片惨白。
这个女人……听弦知道。
奥多尔·米德菈,他们学院有名的进攻型愈疗师。但听弦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因为她是自己学院的导师,而是因为她同时也是一名特职研究员。
一名专门研究「异形寄生体」的特职研究员。
可她为什么在这里?她在看什么?
听弦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模糊间好像有个人停在自己身侧,一道男声随之响起:“导师?发生什么了?”
好耳熟的声音……好像是墨色?
面前的女人收回了手站起身,而没了这点支撑的听弦眼前一黑,竟直接倒了下去。
墨色一惊,上前把听弦扶起。他急着检查突然昏迷的听弦的情况,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米德菈神色莫名地看着地上被惊蛰碾死的蜈蚣留下的那一片不明显的血迹。
他没注意到,惊蛰却是在女人出现的时间便一直观察着她,此刻也是把她的神色收入眼底。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趁着人不注意,一抹黑色从听弦的袖子钻出,随后悄悄趴在了米德菈的衣摆上。
——
再次睁开眼时只有洁白的天花板,鼻息间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听弦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哪里。
床上的人没有急着动作,而是望着天花板,回忆着自己晕过去前的事。
确定那些记忆没有淡去,他才干哑着嗓音开口:“哥,过去多久了?”
意料之外的,脑海里没有传来惊蛰的声音,反倒是身边有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弦闻声看去,发出声音的人也同时开口:“你醒啦!”
须骨坐在床边,身体微微靠过来,“听说你睡了两天了,可吓死我了!”
听弦看着他默了半秒,在外的事问他也没用,于是撇开眼随便找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假期须骨出去玩了,应该是昨天才回来,他们也没很熟,墨色也不像是会特意把这件事告诉须骨的样子。
“哦,我昨天回来,本来想把礼物给你的。但是我给你发短信,你一直没回。”须骨摇头晃脑地解释着,“然后我就想着先把墨色的礼物送了,你都不知道——那个大冰块见到我居然想要直接关门!”
想象到那个画面,听弦不免发笑,随即想到场合不合适,于是把嘴角压了下去。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偏题了,须骨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还好黑冰块有点良心,知道我在找你,告诉我你进医院了。”
说到这,须骨又靠过来一点,“发生什么了?你怎么突然晕过去了?生病了,还是没睡好?”
黑冰块……不会是指墨色吧?墨色是黑色,他的觉意又是冰块,这个称呼倒是挺适合他的。
听弦忍俊不禁,敛了笑意回答他:“出了点意外,没什么大事——既然他这么对待你,你还给他送礼物?”
他很快就掠过了讨论自己的话题。
说到这里,须骨一扬下巴,笑的有些得意,“放心,给黑冰块的礼物是你礼物的赠品!我觉得你用不上,就把它给黑冰块了。”
听完他的话,听弦差点笑出声。
须骨像只吵闹的小鸟在床边叽叽喳喳自己在外游玩的趣事,床上的人只是简短的附和。
好一会,他才想起听弦貌似是个病号,自己好像打扰他了,于是讪讪闭嘴,让听弦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听弦看着他的身影离开,门被轻轻带上,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床头柜上须骨带来的水果以及送给自己的礼物。
虽然和须骨这样外向的人交往他有点招架不住,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哥,我晕过去后有发生什么吗?”
确认人走了,听弦这才自言自语般开口。
他眉头微拧,只记得晕过去之前,他听到了很奇怪的噪音。听不懂的语音,却莫名吸引他靠近。
那声音时大时小,偶尔吐出他听得懂的几个单词。但唯一不变的是,背景音里伴随着的从未间断过的足类爬行而过的声音。
当他突然恢复意识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痛楚。但当那个女人出现后,耳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疼痛感也在慢慢减轻。
之后不久他就晕过去了。
听弦不免怀疑,那奇怪的声音难道是米德菈干的?而且,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
听弦陷入沉思,好一会没等到惊蛰的回答,这才回过神来,“……哥?”
……
“没错……反应很强烈……”
略显昏暗的客厅只有高跟鞋在地板上踱步的声音和女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我知道……需要多久?”终端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米德菈细眉一拧,多了点不赞成的神色。
她动了动红唇,刚要反驳,锐利的眼眸却猛的扫向侧边的窗台。
外面阳光正好,是无风的天气,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窗台上留下一支可疑的崭新的羽毛。
米德菈噤声,放缓步子走上前,轻轻捻起那根羽毛,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大概是终端那头催促了一声,她才分神回答:“没什么。”
她的眼神穿过窗子看向外面,却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殊不知她要找的东西此刻已经飞离那栋房子,直到确保不会被抓住,那只不起眼的小麻雀才稳稳落下。
平平无奇的小鸟实际上内芯早已换人,成了惊蛰暂时活动的躯壳。
听弦外出出事那天,惊蛰留在米德菈身上的东西现在只能让他大概知道对方的位置。生长时间够长,倒是可以起别的作用。
不知道那女人是何方神圣,有没有检测寄生体的方法,惊蛰不敢留下太多痕迹。
听弦一直没醒,惊蛰本想趁这个时间去探探这女人的底细。但最初,米德菈亲自来过病房探望,惊蛰怕她有什么小动作,选择了按兵不动。
那个女人看听弦的眼神不太对劲,不像是来关心病号的。可她又常常询问听弦为何不醒,像是最希望他没事的人。
听弦昏迷的第二天,米德菈没来,探望的人变成了墨色。
他只是带了些水果,在床边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惊蛰仔细观察了这个人的神情,他应该和米德菈不是一伙的。
那天的晚上,惊蛰便悄悄的离开了听弦的身体,怕这期间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惊蛰还特意让小灰留在了病房。
随后根据“种子”告诉他的方向,成功找到了米德菈所在的房子。
宅子防守严格,惊蛰用着老鼠的身体,费了些功夫才潜进去。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群人围在桌前,像是在开重要的会议。也就只听到了几句话,便被察觉出来。
那场面还挺混乱的,几台辅助机追着这只“老鼠”扫射。惊蛰趁乱绕着外围转了一圈,然后上演一场“金蝉脱壳”直接跑路。
甚至有时间回头看一眼匆匆赶来的那群人气急败坏的神情。
然后就是今天,惊蛰钻进了麻雀的体内,再次追踪米德菈。这次她是一个人在通话,惊蛰多听了几句,不过还是被她发现了。
那女人估计会察觉出什么……
花坛边上的麻雀抖了抖翅膀,暂时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随后飞向天空。
“您来了。”
废弃的教学楼,乌上依旧待在他常常出现的地方。围栏上落下一只平平无奇的麻雀,他投去视线,脸上挂笑。
他伸出手,掌心赫然是一具虫子的尸体,而且还并不完整,像是被碾压过一样。
那是听弦晕过去之前,朝他爬过去但被惊蛰碾死的蜈蚣。惊蛰认为这不是普通的虫子,所以悄悄藏了一只带回来。
“正如您猜测的那样——这并不是普通的虫子,不过也不是寄生体。”乌上停顿了一下,“而是蔓延体。”
闻言,惊蛰有些意料之中。
乌上继续开口:“我听说人类在试图驯化蔓延体,将它们的特征掩盖,再将这些特殊的生物为自己所用。控制被感染的人类暂且做不到,不过——”
说话间,乌上低头看向手中的蜈蚣尸体,眼里带着点不屑,“这种低等生物或许可以。”
惊蛰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这蔓延体蜈蚣有什么作用,为什么那个女人要让这种东西靠近听弦?
乌上在他开口前抢先回答:“它的作用暂时不明确,可能和诱发寄生体躁动有关。”
惊蛰沉默不语。
所以听弦感到头痛欲裂甚至昏过去,是因为体内的自己吗?他的细胞当时是在试图抢占宿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