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旧梦》等等不等

83、麻烦一个接一个

　　周五的音乐课上，老师宣布下周要测试独唱
　　全班哀嚎一片，只有韩忍冬安静地坐在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节拍
　　"韩忍冬"音乐老师突然点名，"从你开始吧"
　　韩忍冬像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我、我..."
　　"别紧张，就唱《明天会更好》第一段"老师鼓励道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温满看到韩忍冬的手指紧紧抓住裙角，指节发白
　　她握住韩忍冬的手，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鼓励，韩忍冬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当第一个音符从她唇间流出时，整个教室安静了
　　韩忍冬的声音清澈得像山间溪流，音准完美得令人吃惊
　　更神奇的是，当音乐老师故意关掉伴奏时，她的节奏没有丝毫偏差，仿佛体内自带节拍器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教室里鸦雀无声
　　韩忍冬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随时准备接受嘲笑
　　"太棒了！"音乐老师第一个鼓掌，"韩忍冬，你有绝对音感！为什么不参加合唱团？"
　　韩忍冬嗫嚅着"我、我听不见...伴奏..."
　　"但你记得住每个音符的振动，对吗？"老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敏锐地问道
　　韩忍冬惊讶地抬头，轻轻点头
　　"这正是天赋"老师微笑道，"考虑下艺术节的歌唱比赛吧"
　　下课后，同学们三三两两讨论着韩忍冬的惊艳表现
　　温满挽着她的手臂，感到她在微微发抖
　　"从不知道你唱歌这么好"温满真诚地说，"就像...另一个你"
　　韩忍冬小声说"姑、姑姑教的...她说...音乐是...不需要耳朵的语言..."
　　"你应该参加艺术节"温满鼓励道，"就像我们小组一起参加绘画展示一样，不是比赛，只是...分享美好的东西"
　　韩忍冬咬着下唇，犹豫了很久，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放学后的小组会议上，五人讨论了艺术节的分工
　　林空青负责绘制大型背景板；韩忍冬同意唱歌；向闻枫提议加入摄影元素；山奈出人意料地表示可以负责文案；温满则统筹全局
　　"完美！"向闻枫拍手，"我们绝对是最强组合！"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屏幕，笑容瞬间消失"我哥...他说有事要谈..."
　　温满注意到他握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没事吧？"
　　向闻枫勉强笑了笑"大概又是出国的事..."他站起身，"我得先走了"
　　他匆匆离开后，剩下的四人陷入沉默
　　韩忍冬突然开口"我、我姑姑说...姑父找、找到了我们的新地址..."
　　山奈抬头轻声询问"有麻烦吗？"
　　韩忍冬摇摇头，但眼神不安"姑、姑姑说...已经报警...但..."她没说完，但温满明白，一个醉酒暴怒的男人不是一纸保护令能挡住的
　　"有需要就打电话"温满坚定地说，"任何时候"
　　林空青和山奈同时点头
　　这一刻，温满感到五人之间有种无形的纽带正在形成，比单纯的"同学"或"小组伙伴"更紧密
　　周末，温满在整理弟弟的书包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塑料袋，里面有些白色粉末
　　她的血液瞬间凝固，这太像父亲"工作"用的材料了
　　"小安，这是什么？"她尽量平静地问
　　八岁的弟弟茫然摇头“不知道，爸爸昨天给我的，说让我保管，别告诉你
　　温满的手开始发抖，父亲竟然利用小安运毒？这是她绝不能触碰的底线
　　她冲进卧室，翻出藏起来的备用手机，父亲不知道的这个号码上只存了一个联系人：缉毒大队张警官，上次父亲被抓时负责案件的警官
　　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
　　举报意味着父亲可能坐牢，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断绝；但不举报，小安可能被卷入更深的犯罪...
　　正在这时，她的主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林空青"
　　温满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能来学校一趟吗？"林空青的声音有些异样，"我父母...来了"
　　温满赶到学校时，远远就看到林空青站在教学楼前，对面是一对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
　　女人穿着高级套装，妆容精致；男人西装革履，手腕上的金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艺术学院已经联系好了，你只需要完成这学期的学业"女人用谈公事的口吻说
　　"我说了，不去"林空青的声音冷硬
　　男人不耐烦地皱眉"别任性，我们好不容易达成共识，你的监护权归你妈，但暑假必须去我那里"
　　"达成共识？"林空青冷笑，"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女人看了看手表"空青，我们没时间吵架，下周有场重要比赛，评委是中央美院的教授，你必须参加"
　　"我不会为你们的社交资本画画
　　"你怎么说话的！"男人突然提高声音，"我们为你铺路，你就这态度？"
　　温满犹豫着是否该上前，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
　　是韩忍冬，声音带着哭腔"温、温满...姑父要去学校...找、找山奈麻烦..."
　　温满心头一紧"我马上过来！林空青那边…"
　　"发、发生什么了？"韩忍冬问
　　温满看了一眼仍在争执的林空青一家"没什么，就是...今天好像所有人都有麻烦了"
　　挂断电话，她看到山奈匆匆跑向校门口，脸色异常苍白
　　他向林空青说了什么，后者立刻转身跟着他离开，甚至没和父母道别
　　那对夫妇站在原地，表情错愕
　　温满追上去"怎么了？"
　　山奈的声音紧绷"我姐姐...可能还活着，刚接到电话，有人在城东见过她"
　　林空青迅速拦了辆出租车，三人赶往城东
　　路上，山奈紧握手机，指节发白"她如果活着...为什么十二年不联系我？"他低声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温满不知如何回答，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觉得五个人的生活像被无形的手同时推向了转折点
　　韩忍冬面对姑父的威胁，山奈寻找失散的姐姐，林空青与父母对抗，向闻枫担忧哥哥离开，而她...手中握着可能改变家庭命运的证据
　　出租车在一个破旧的居民区停下
　　山奈冲向一栋老楼，林空青和温满紧随其后
　　三楼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疑惑地看着他们
　　"你们找谁？"
　　"周雨晴"山奈声音发颤，"我姐姐,有人说她住这里"
　　妇女摇摇头"没这个人"她正要关门，突然停住，"等等...你说周雨晴？十几年前跳河的那个女孩？"
　　山奈僵硬地点头
　　妇女压低声音"前几天确实有人打听她...说是她以前的同学，那女孩没死，去了南方，具体我不清楚，但听说..."她犹豫了一下，"听说她是逃命的，不是自杀"
　　山奈的脸色变得惨白，温满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感到他在剧烈颤抖
　　回程的出租车上，山奈一言不发
　　林空青的手机不断震动，但他看都不看
　　温满的手机也亮了，是向闻枫发在群里的信息"我和哥吵架了，能见面吗？"
　　温满叹了口气，回复"老地方等"
　　夕阳西下，五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们各自带着无法言说的秘密和危机，却又奇妙地在这个周末的黄昏聚集在了学校的屋顶
　　当温满推开天台门时，向闻枫已经坐在那里，眼睛红肿；韩忍冬和山奈随后到达，一个忧心忡忡，一个神情恍惚；最后是林空青，手里紧攥着被父母撕毁的比赛邀请函
　　没有人说话，但在这个破碎的黄昏，五个孤独的灵魂静静坐在了一起，仿佛这样就能抵挡各自世界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