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奶妈》古风夜唱

37、加密邮件与决意

　　游戏世界里的欢呼与成就，在徐莉那条简短的信息面前，瞬间褪色。泰达希尔重现生机的翠绿光芒，似乎也无法照亮路晚晚骤然收紧的心房。

　　“抱歉，现实有急事，必须立刻下线。”她甚至来不及仔细查看【梦境守护者】的称号属性和那块闪烁着微光的【被祝福的梦境碎片】，匆匆在队伍频道留下一句话，不等队友回应，便退出了游戏。

　　电脑屏幕切换回桌面，路晚晚的手指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打开了那个加密邮箱。输入复杂的密码，一份标注着“星耀传媒 - 初步尽调摘要（南非）”的PDF文件静静躺在那里。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

　　文件内容比她预想的要详细，但也更加……冰冷和模糊。里面提到了一家名为“霍克国际安全顾问”的私人安保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但在南非及周边多个动荡地区都有活跃业务。文件指出，在江一尘失踪酒店遇袭前后，这家公司的几名核心成员，包括其老板——一个有着前军方背景、代号“灰狼”的人，曾频繁出现在约翰内斯堡，并与当地几个小型武装派系有过接触。

　　最关键的一段描述是：根据某个匿名信息源（可靠性评级为C，意味着需要进一步核实）透露，“霍克国际”在酒店事件后，曾秘密协助转移过一批“非公开客户”，这些客户的“价值”较高，转移路线指向邻国莫桑比克边境方向。文件中没有直接出现江一尘的名字，但“非公开客户”、“价值较高”这些字眼，像针一样刺着路晚晚的眼睛。

　　莫桑比克……

　　这是一个新的，更加具体，却也更加凶险的方向。如果信息属实，江一尘不再只是下落不明，而是可能被当成了有价值的“资产”被秘密转移出了南非，进入了另一个政局不稳、治安更混乱的国度。

　　第二天，路晚晚再次与徐莉会面。这一次，地点在星耀传媒的总裁办公室。

　　徐莉的神色比上次更加严肃。“路小姐，你看过资料了。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这条线索非常脆弱，匿名信源，而且‘霍克国际’背景复杂，牵扯很深。继续追查下去，不仅需要投入更多资源，也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可预知的风险。”她看着路晚晚，“我们星耀是正规的商业公司，有些灰色地带，我们无法，也不便直接触碰。”

　　路晚晚明白了徐莉的意思。星耀传媒可以提供信息，可以利用商业网络进行初步摸排，但涉及到可能触碰本地武装势力或私人军事公司这种危险领域，他们不愿意，也没能力深度介入。

　　“我明白。”路晚晚的声音很平静，但搁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徐总，感谢您提供的初步信息。这已经比我自己盲目寻找要清晰太多了。”

　　徐莉看着她强作镇定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欣赏，又似是怜悯。“路小姐，作为你的合作方，也是……一个比你年长些的女性，我还是要提醒你，即便有了方向，前路依然非常艰难，甚至危险。你确定要……”

　　“我确定。”路晚晚打断她，抬起眼，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只要有方向，我就必须去。无论多难，多危险。”

　　徐莉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公司这边，我会继续通过商业合作的渠道，尝试获取更多关于‘霍克国际’及其人员动向的公开或半公开信息。另外，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个人。”她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老猫”和一个加密通讯号码。

　　“这个人……游走在灰色地带，消息灵通，在南非和莫桑比克边境地区有些门路。但他只认钱，而且，不保证信息的绝对准确和安全。是否联系他，你自己决定。记住，星耀传媒与此人没有任何官方关联。”

　　路晚晚接过那张薄薄的名片，感觉重若千钧。这不再是商业合作，而是即将踏入一个更加隐秘和危险的世界。

　　回到家，路晚晚开始疯狂地查阅关于莫桑比克，尤其是北部边境地区的信息。局势混乱、武装派系林立、贫困与犯罪滋生……每多看一条信息，她的心就沉下去一分。但同时，那个念头也越发清晰——他可能在那里，在一个比南非更糟糕的地方，等着她。

　　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没有绕弯子，直接将星耀传媒提供的信息和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路明远。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路晚晚以为信号中断了。

　　“晚晚……”路明远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疲惫，以及一种试图压抑却失败的颤抖，“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那不是去旅游，那不是去拍节目！那是连当地政府都头疼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

　　“爸，我知道。”路晚晚打断他，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知道危险。但我不能明明有了线索，却因为害怕而什么都不做。我会做好准备的，我会雇最好的安保团队，我只去确认，不会贸然行动。”

　　“最好的安保团队？在那种地方，‘最好’的也可能……”路明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意识到，任何劝阻在女儿此刻的决心面前都是苍白的。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平时看似随和，一旦认准了事，骨子里的执拗比谁都强。尤其是在关于江一尘的事情上。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把你拿到的那家公司的资料，还有那个‘老猫’的信息，发给我。”路明远最终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我来找人，从我的渠道，再核实一遍。在你做出任何决定之前，必须等我这边的消息。”

　　“谢谢爸。”路晚晚知道，这已经是父亲在极度担忧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支持。

　　与父亲通完电话后，路晚晚将相关资料发了过去，随后便陷入了焦灼的等待。她很清楚，父亲动用他的关系网进行核实需要时间，而她自己，在决定是否联系那个神秘的“老猫”以及筹划可能的莫桑比克之行前，还有另一重现实需要面对——她与星耀传媒签下的合约。

　　徐莉的行动很快。几天后，一份详细的工作计划便摆在了路晚晚面前，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份明确的提醒。

　　“晚晚，”徐莉的语气公事公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公司为你投入了前期资源，也兑现了部分信息承诺。现在，需要你履行合约义务了。未来三个月，是你的关键曝光期。我们已经为你谈妥了一个高端的厨具品牌代言，下个月初拍摄广告片；一档网络美食微综艺《晚晚的私房宴》也开始前期策划，预计两个月后启动；另外，还有一些重要的时尚活动和媒体采访需要你出席。”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路晚晚：“我知道你心系其他地方。但合约就是合约，商业有商业的规则。所有这些安排，都是基于对你个人品牌的提升，也能为你带来可观的收益，支撑你……后续可能的行动。所以，这三个月，你必须全身心投入工作。这也是我们对合作伙伴的基本要求。”

　　路晚晚看着计划表上排得密密麻麻的通告，感到一阵窒息。三个月……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九十天里，她将被牢牢拴在国内，无法亲自前往南非或莫桑比克。

　　“徐总，”她试图争取，“关于莫桑比克那边……”

　　“那边的事情，你可以继续通过你信任的其他渠道去跟进。”徐莉打断她，语气缓和了些，但立场坚定，“星耀能提供的辅助信息不会停止，但我们不可能支持你在这三个月内亲身涉险。那不仅是对你不负责，也是对公司投资的不负责。三个月后，如果你的决心未变，并且做好了万全准备，公司不会阻拦，但那时的一切风险，需由你自行承担。”

　　路晚晚沉默了。她知道徐莉说得在理，星耀传媒不是慈善机构，她签下合约，就意味着接受了这种交换。用三个月的专注工作，换取资源、资金，以及……那微弱却真实的线索。这很残酷，但这是现实。

　　“我明白了。”她最终点头，“我会履行合约。”

　　就在路晚晚开始消化这个时间限制，并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即将到来的工作时，林守拙老先生找到了她。电影《味道》中所有涉及美食的镜头都已拍摄完毕，林老作为总顾问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他准备返回江南乡下的老宅了。

　　路晚晚为老师饯行，地点选在了一家素雅的茶室。

　　“丫头，电影拍完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算尽了份心。”林老抿了一口清茶，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之前舒展了些，但眼神深处那抹沉淀的忧伤依旧存在，“城里待不惯，还是回去守着我的老灶台清净。”

　　“老师，这次真的多亏了您。”路晚晚由衷地说。

　　林老摆摆手，目光落在路晚晚脸上，仔细端详着：“别说这些虚的。我看你，心事比之前更重了。电影拍完了，你那道‘坎’，还没过去？”

　　路晚晚鼻子一酸，在亦师亦父的林老面前，她很难完全掩饰。她低声将江一尘可能有了一丝线索，却被合约束缚，不得不等待三个月的事情简单说了。

　　林老静静地听着，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待她说完，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等，未必是坏事。”林老的声音缓慢而沉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找人也一样。盲冲直撞，容易掉沟里。三个月，听起来难熬，但正好让你冷静下来，把路子蹚清楚，把该准备的都备齐。”

　　他看向路晚晚，眼神里是过来人的睿智和一丝心疼：“你这孩子，看着软和，骨子里犟。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这性子像你师娘……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能成事，坏事是……容易伤着自己。”

　　“老师……”

　　“听我说完，”林老打断她，“我知道劝不住你。但你要记住我一句话：不管你去哪儿，找什么人，首先得把自己顾好了。你的手艺，你的本事，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别为了找人，把自个儿也弄丢了。那小子要是知道，也绝不会答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我回去后，会守着电话。电影上映前，估计会有宣传，需要我这老头子露面，我再来。至于寻人的事……有了消息，是好是坏，都记得告诉我一声。别一个人硬扛。”

　　听着师傅朴实却充满关切的话语，路晚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记得了，老师。”

　　送别林老，看着他有些佝偻却依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路晚晚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

　　前路迷茫，危机四伏，还有三个月的漫长等待。但师傅说得对，等待不是停滞，是为了更稳妥地前行。她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不仅完成合约的工作，更要为可能的南非、莫桑比克之行，做最充分的准备。

　　合约的重量，师傅的嘱托，以及内心深处那份不灭的期盼，交织在一起，推动着她，必须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