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接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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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誉腾现在精神好了很多，似乎又能翻腾起来了，“放你的狗屁，明明就是你自己天天逮着物理课睡觉，被罚一个月打扫卫生、罚站不是应该的，你别听王顺这傻缺胡说，李老师特好！”
宋誉腾给王顺比了个中指，上课铃声就响起了。
很少见的，1班全体课前如此安静，仿佛要等上刑场了一样。
不过一会儿,走廊里已经有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然后一道抹灰色又略为纤细的倩影晃过窗户。
这位应该就是“又凶又好”的李老师？陈均只来得及下个算不上判断的判断,外面的人已经走进来让他看了个清楚。
李妍看上去比较年轻，顶多也就三十，顶着一头乌黑的卷发，穿了一条灰色的衬衫裙，一条黑色腰带穿过腰间。
气场很足。
“大家好啊，又是个新学期了啊，”李妍目光如炬，排雷似的扫了一遍教室里的学生，双手撑在讲台上，“我听说我们班有新成员了，是哪位啊?我认认脸。”
陈均被突然点名，“嗽”地站起来。
“老师好，我叫陈均。”
李妍点点头，手心朝下按按示意陈均坐下，“新同学长得好看呐,希望你转过来之后的成绩也这么好看。”
台下稀稻疏疏地响起点女生的嬉笑声。
陈均坐下后，左手捏着耳垂的位置，右手从桌肚里抽出物理书。
王顺见李妍完全忘了?自己，暗自欢喜起来，结果一抬眼和李妍对上视线，就获得了提名奖。
李妍翻开课本边说，丝毫不会忘阴阳怪气。“哟，王顺同学今天不犯困啦，精神气很足嘛。”
王顺立刻坐得板直，“李老师，我记着我写的保证书呢。”
陈均这个新人不明所以地看向王顺。班里知道的人笑出声，然李妍没再多话，直接进人正题。
后来陈均才知道，王顺天天打瞌睡是因为上学期走读每天通打游戏，然后通过李妍之手告诉了王顺他爹，偏偏他爹又是个火爆的性子，王顺现在还活着纯粹是因为那张“考进前二十”的保证书。
曹茂生也等杀鸡儆猴地把他的保证书贴在班级告示栏,王顺凭借他优美的谴词造句被嘲笑了两个月，还被罚了打扫卫生加充当“门神”一个日。
“李妍一定是天蝎座，我不就睡个觉吗，太狠了！”
课后，王顺跟周围的人吐槽。
“你那是睡了一觉吗，你整整睡了接近半个学期，我是妍姐也得气死。”孙若桃撇撇嘴没再说话。
宋誉腾心里莫名升起股得意感，笑得很贱。
“傻狗，谁也不护着你。”
刚被孙若桃怼完，王顺本就不高兴。看到宋誉腾那孙子冒出个小人得志的嘴脸，顿时要被气死。
陈均在一旁倚着墙,两条腿在课桌底下根本放不住,右腿跨出课桌阴影，感觉到两人一种要打起来的气氛，陈均动了动身，刚想出手就被一只手截住了手腕。
力气不重但是从陈均的视角看过去，对方的手臂很有力，肤色均匀。
林经成压低了声音，只让陈均能听到。
“不用担心。他俩只斗嘴不打架的。”
陈均看了落在他手腕上的手一眼，对方适时退了回去，陈均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拂开视线。
除了球场上，陈均都不太适应肢体接触，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
林经成像个刚被骂完的幼儿园“小队长”，收回手后，也没表露出什么情绪来。但内心的汹涌澎湃只有他知道。
他刚刚做了什么？他拉了陈均的手？是不是太过了？会不会被看出来点什么？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硬是被他解读到陈均讨厌他的地步,林经成目光黯淡地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很久。
陈均会不会觉得他很没边界感……
没人知道他再想什么。
即使陈均这么细心的人也只以为他在发呆。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曹茂生的语文。
曹茂生讲课水平很高，风趣又不失底蕴。
于是只能怪今天的太阳太暖和，窗外的凉风来得也正好。
陈均听着曹茂生那温厚的嗓音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忽然有些犯困，撑着个脑袋就要睡着时，突然眯到课桌的前端凭空冒出来-一张纸条。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不过林经成这样的人会传小纸条是够新奇的。
纸条上的字有些潦草了，但依旧带着一种散漫的好看。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和人肢体接触？]
[刚刚真的不好意思]
[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行吗？]
差点忘了，他的前桌是个心思敏感的性格，自己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也难完会让他误解。看到最后一句，陈均才想起，林经成和他一样是全天走读。
陈均无奈地舒了口气，一笔一画地写下，“没有，只是很少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有点不习惯，你别多想，也不用请吃饭，我要回家。”
写完转手用小纸条的边角点了点林经成的府膀。
下一秒，林经成直接转头接过纸条，生怕曹茂生看不到一样的大胆。
原来还真有人传小纸条都没经验，他这个前桌的确定个神人了。
林经成小心地掀开纸条，看到内容，久久悬者的心落地，知道对方拒绝了自己的邀约，才落地的心又沉。
有点失望。
但是已经很好了。
下课铃一响,像王顺这类提前微好预备的选手已经冲出教室，在赶往食堂的路上。
而陈均悠哉游哉地收拾东西，教室里没一会儿就只剩两个人。
一个是他，另一一个是还在写作业的林经成。
教室里少了很多人，显得空空荡荡，只听待见林经成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他的校服被背擦起来，陈均在想，自已现在离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啊？
好像没必要，但刻意避开又感觉很奇怪，陈均不动声色地坐回去，算了，要不等林经成一起走？
这一坐又坐了三、四分钟。
陈均不想等了，背上书包，想说点什么的话在咽喉处梗了半天又咽下去，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走出教室时，他看了一眼林经成才走。
虽然林经成这个人在1班还是比较受欢迎的，一个人好像也是他的选择，但陈均总觉得他很孤单。
从下课开始，林经成就拿着题做，虽然以前他也是这样的，但今天实在不同。
陈均在身后，而且只有他们网个，林经成握笔的力气慢慢变大，手心都在渗汗，因为注意力不够集中，题集放在眼前,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笔尖一直在草稿纸上打着圈。
直到感受到陈均的离开，林经成握笔的手慢慢松开，面无表情地从肚里摘出一张纸巾擦擦手心擦完手，林经成弓起身子，把头埋在臂弯里。
他怎么那么没出息啊。
外头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的玻璃印在林经成留下的画得花斑斑的草稿纸。
这张纸里角落里堆杂了两个字。
陈均。
出了校门，林经成熟练地绕进一个巷子，青灰的墙砖被穿过叶缝的光照得发亮。
这是这儿难得不阴暗的时候，但从进来就能感受到潮湿破败。
“狸狸。”
林经成在一堆野草掩住的洞口前蹲下，从校服里掏出一只刚才在便利店买的火腿肠。
下一秒，一只狸花猫探出半个脑袋。
狸花猫看见林经成上了发条一样立刻发出呼噜声，然后在他周边走了一圈，用脑袋不停着林经成的膝盖和小腿。
林经成没管他，把火腿包装撕开一点点地喂给它吃。
忽然他发现里右边的后肢有些暗色，他另一只手轻轻拔开那儿的毛发。
那是一块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周围的印子还在。
狸狸是只流浪猫，林经成是去年遇到的，当时它就在这儿了，而且一直只有它一只，林经成从那次后,每周都会有一两天来看它，给它带点什么东西。
狸狸身上本来肉就少。
林经成碰到它的旧伤，它下意识抖动一下，都可以看到它背部骨头的形状。
林经成也给打过动物慈善组织的电话，可狸狸很神奇，它像住在爱丽丝的仙境里，好像只有他才找得到。
慈善组织的人不止一次地来抓过它，它又消失了。
他是不喜欢猫的，只是他们太像了。
林经成看它吃完了火腿肠，用手揽着狸狸的脑袋。
“你想和我回家吗？”
狸狸也不知听懂没有，只管依偎他的手掌。
沉默良久，有风吹过巷子，把墙上攀着的藤蔓和地上的杂草吹得晃动，把墙里青苔散出的潮气吹向他。
“可是我养不了你。”
他真的很没用。
他想反抗，但他没有那个能力。
他是只被折了翼的鸟，不甘心，却又飞不动，只能躲在巢里感春伤秋。
动物是很有灵性的，他们有的时候比人更加容易觉察情绪的变化。
狸狸忽然变得很着急，一个劲儿地往林经成怀里扑，“喵喵喵……”
“狸狸？怎么了……”林经成安抚住它，问完才想起，猫又不会说话。
林经成看了看手表，“我要回去了，你躲好不要被人抓走了，明天我还会来的。”
猫猫听不懂，但是它知道，林经成是个很好的两脚动物。
林经成小心翼翼地把狸狸放下，向外走着还忍不住回头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接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