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案》芹菜茶茶子

7、青苹果

　　刀是刺向敌人的利刃吗？
　　不，不。
　　怜悯才是。
　　*
　　夏惊潮吃掉了她所有的同伴。
　　她明明刚刚还在林中穿梭，只能从树缝中看到她的残影。欲晚木四肢并用的奔跑着，手上粘着泥和血迹，勾起的背脊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夏天的花束，这是她拿来装饰石洞的。
　　她兴奋的推开洞穴，然后闻到了好多好多血的味道。
　　不，怎么回事，这种血的味道和她平时闻到的，猎物的味道，同类的味道，都不一样。
　　不，不行。
　　有一只狼生病了，它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灰暗的毛此刻显得单薄，狼嘴一张一合。
　　不行，不行。
　　它被彻底抛弃在了这里。
　　不行。
　　“唔……呃。”
　　夏惊潮站了起来，花束撒了一地，她紫色的瞳孔像野兽般竖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红晕。
　　野兽只凭本能。那些刻在欲晚木灵魂上的残暴烙印又被激发出来了。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把所有狼都吃掉了。
　　她的脚被咬得血肉模糊，脸几乎破了半张，头皮撕裂到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着血。但她的嘴仍在吞咽，嘴边满是血红色，肚子彻底涨出来一个弧度，但她止不住的哭，眼泪流到了石洞地上。
　　夏惊潮想起了她和狼群们生活的日子。那就像烈日一样烤着她的心脏，她真的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狼群那么的不相同，狼群像小溪底下的流动的金鱼，而自己则是颗顽固不化的小石子。
　　仍它们怎么样亲吻自己，却仍又臭又硬。
　　“我的小野兽……你真是吃不饱。”
　　有一个声音传来。夏惊潮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就像自己，就像自己的母亲，就像怪物。但她没力气逃跑了，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那人抱住了她。
　　一个温柔的拥抱，但那气味是侵略性的，渗透到了夏惊潮的每一个细胞里面，那抹松香难受得让她想尖叫，可她已经没力气了。
　　夏惊潮借着最后一丝力气，咬下女人左肩膀的一块肉。她白色的布料被瞬间染红，但抱着自己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已观测到实验体A-036失去生命体征，没有人脑存在的意识，仅生理本能，具有强烈攻击性……好，好。”
　　女人回答着耳机里传来的通讯，漫不经心地将血肉模糊的野兽抱了起来，红色的血液糊了她整个白衣服，但她丝毫不在意。
　　“我能带回去玩玩吗？”
　　夏惊潮最后的意识里，看到的是一双青色的眼睛。像是未成熟的青苹果，诱人到想要咬一口。
　　“她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