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 玄衣巷》柳*墨

14、第十三章·同游

　　回到开封府，展昭迎头碰见了公孙策。忙问道：“公孙先生，今天中午可有个小男孩来过？”

　　公孙策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告诉了他：“来过了，他说你跟一个漂亮姐姐吃饭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让王朝去玄衣巷知会了白少侠一声，把‘漂亮’两个字省略了。白少侠什么也没说，直接打发王朝回来了。”

　　“那孩子可曾带什么东西回来？”虽然不抱太大希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公孙策摇头：“没有。”

　　果不出所料……展昭扶额，这下彻底说不清了……

　　谢过公孙先生，展昭直奔玄衣巷而去。

　　公孙策望着俊秀的蓝色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捻须自语：“展护卫，自求多福吧……”

　　***********************************************************************************

　　玄衣巷，寂寥空旷，静谧安宁。与外界张灯结彩的节日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月色迷蒙，冰雪未消，巷子里犹如裹了一片银纱。

　　站在门外向里望了望，屋里没有点灯，展昭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他看见白玉堂半靠在床边，安静地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清冷的月光透进窗，流照在白玉堂身上，淡蓝的夜色中，那样一片融融的纯白。长长的羽睫在月光下投射出一片浅浅的影子，别是一般的落寞与凉薄。

　　一口没动的药碗摆在桌上，早已经凉透了。

　　展昭顿时自责不已。明知道玉堂怕冷怕闷怕喝苦药，自己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冷清的屋子里，让他等了这么久……

　　听见了响动，白玉堂睁开了眼睛，看见展昭手里空空如也。

　　“玉堂，我……”展昭一时竟不忍面对那双明亮的眸子，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白玉堂一语不发地端起冰凉的药碗，慢慢地喝了下去。眉间微微蹙起的痕迹，几乎要把展昭的整颗心都压碎。

　　完了，好重的怨气。展昭的手伸出去似想阻止，终是顿在了半空中。

　　没等喝完，白玉堂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几番挣扎，到底没压制住恶心的感觉，狼狈地出门，扶着屋后墙壁狂吐不止。

　　展昭忙跟过去扶住他，内疚得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公孙先生那药自己也深有体会，绝对有让人尝试一次就再也不想生病的强大功能。。。

　　“玉堂，对不起，我……我本来买好了，结果碰上公主没带钱出来，我就请她吃饭，她让一个孩子把蜜饯带回来的，我以为……”向来说话有条不紊的展昭竟也语无伦次起来。

　　“你这笨猫，在瞎解释什么啊？”白玉堂暗自吐纳调息，忍住胃里抽筋的感觉，回他一个宠溺的笑。

　　展昭一愣：“啊？”

　　“猫儿答应我的事从未食言过，所以我猜你定是遇上了些小麻烦。”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唯有展昭不会，我相信。”暖暖的微笑，黯淡了整晚的月光。

　　展昭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孔就在眼前，白玉堂忽然很想吻上去。趁他还在发愣，手肘悄悄攀上展昭的肩膀，恢复了一贯玩世不恭的笑意，靠近，再靠近。

　　忽然，胃里响起了不祥的声音——

　　咕噜噜~~~（好破坏气氛T-T）

　　“呀，玉堂还没有吃饭呢。”展小猫这才反应过来，当时那个心呐……

　　白玉堂不好意思地笑笑，“猫儿，你饿了白爷一下午，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啊~”

　　“我带你出去吃元宵看花灯如何？”展昭提议。

　　这猫儿难得有清闲的时候，白玉堂霎时眼睛一亮，“好啊，那走吧。”

　　***********************************************************************************

　　白玉堂欣然转身，却冷不防忽地腿上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玉堂！”展昭眼疾手快一步上前，稳稳托住白玉堂，才想起他这从头到脚被折腾得一身的伤，心里不由一阵钝痛。
　　“等我一下。”

　　虽然冬天已经快结束了，但毕竟还是有些冷的。白玉堂生性畏寒，又伤重未愈，体质不比常人。展昭回屋拿了一件雪裘披风，又仔细地为他系上，这才放下心来。

　　一系列动作无比自然流畅，白玉堂不禁暗自好笑，这猫儿倒真有贤妻良母的架势啊~（咳、这话要是让昭昭听见……）

　　融融月下，这一身不含一丝杂质的琉璃白更衬得白玉堂面如冠玉，星眸皓齿，宛如一树傲雪欺霜的寒梅。展昭不自知的竟有些走神。

　　“嘿，傻猫，想什么呢？”

　　展昭猛然回过神，发现白玉堂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那笑意一点一点放大，慢慢俯在他耳边，揶揄道：“莫不是白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这猫儿，看傻了么~”

　　展昭大窘，白老鼠这表情，怎么那么像是在调戏良家——啊呸呸呸，这什么死比喻……

　　眼看着白老鼠蹬鼻子上脸越凑越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展昭略微有些尴尬地圆场：“展某只是在想……玉堂配上这身雪裘，倒更像是只活的锦毛鼠了。”

　　白玉堂表情一僵。敢情，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汴京城内，大街小巷，各地游人熙来攘往，热闹非常。万盏彩灯倚叠如山，花烛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一白一蓝两个绝代风华的少年并肩走在繁华的街市上，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华贵出尘，引得无数结伴女子频频招手。

　　蓝衣的少年亲和俊秀，不时会回以友善的微笑，而那白衣的少年却只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眸含清霜，眉宇间自带一股孤傲，看不出喜怒。

　　随意地找了家临街的摊铺，桌椅还算清净整洁。白玉堂悠然落座，展昭坐在他对面，客气地点了两碗元宵。

　　热气腾腾的元宵很快便端了上来，白玉堂将其中一碗推到展昭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碗细细品尝。糯米入口绵软，香甜可口，是记忆中久违的芝麻糖的味道。

　　面上浮起一个暖暖的微笑，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满足感了，远去了江湖的厮杀，真挚平稳的相守。是从何时起，白玉堂发现，自己原来竟是这般向往这样的生活，能坐在那人身边，哪怕只是吃一碗元宵，都是一种很奢侈的幸福。

　　再看展昭，白玉堂郁闷地发现那只不解风情的木头猫居然头也不抬地只顾着吃，一碗元宵眼看要见了底。

　　白玉堂一脸费解，“诶，猫儿，你下午不是刚吃过饭么？怎么看你比我还饿啊？”

　　“哪有，”展昭含混不清地回答：“我光看她吃来着。”

　　“啊？”

　　白玉堂瞪着他，半天，忽然就笑了起来。

　　这只笨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