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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租屋文学1 ...

  •   今天是个好天气,当我在顶楼抖开床单准备晾的时候,能看到爱人走远的身影。

      她遥遥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我挥手。

      因为身体不适,我辞职在家休养,而她每天都带着两个人的期盼出发。

      我们都知道打工是不能暴富的。

      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吃泡面,连汤都推让着喝完的时候,还是会在生活细密的苦里尝到一点甜味。

      一旦下班回家,她似乎就是停不下来的陀螺。

      “宝宝,地板刚拖过有点滑,你小心一点。”

      “宝宝,阳台的月季花我浇过了,你可以不用弄了。”

      “楼顶的衣服我收下来叠好了。”

      她说的时候我刚刚睡醒。

      自从不上班以后,白天总是很漫长,我学会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努力照顾好自己。

      做很多的家务可以让时间流逝得快一些,可是我们住的单间太小,往往转几个身就将事情做完了。

      我有时候为了擦掉瓷砖上的一块污渍,会花费半个小时。

      直到那块陈年的旧渍彻底消失不见。

      房东好心多给的几平米铁皮棚子总是有擦不完的灰,我们的人生好像就是这块铁皮,随时会被风沙覆盖。

      所以我喜欢开着唯一的窗户,流通的空气和外面的喧嚣会让我更有活着的感觉。

      只是我们的房间临着路边,总是会有很多灰尘随着风一起进来。

      她总是记着这件事,也总会趁我抱着她的衣服等她等得睡着的时候,偷偷将被浮灰覆盖的地板桌椅都擦一遍。

      她说,希望我的心情能在看到闪闪发光的家的时候,也焕然一新。

      我们穷得没什么财产,唯一的宠物是那盆月季。

      它是爱人带回来的,她当时小心翼翼地抱着这盆月季,笑容灿烂。

      她指着花枝上唯一一朵还算完好的花笑得很傻。

      “宝宝快看,是不是很漂亮?”

      我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点了头。

      “好看。”我说。

      这盆月季是被遗弃的,连花盆都是破了个洞的残次品。

      否则花鸟市场的老板不会这样随意放弃它。
      我们和它一样。

      我是离异家庭没人要的小孩,她还没成年就被亲戚赶出了父母留下的房子。

      不过即便家人在时,因为是女儿,虽然是独生女,她也未曾得到关爱。

      我们都是被遗弃的。

      月季在她怀里的时候,唯一完好的那朵花蜷着一片花瓣,说实话,很丑。

      可她忙着将它安置在我们的阳台,忙忙碌碌地用废弃的不锈钢盆垫在底下,说这样不怕漏水。
      她一边忙活一边嘀嘀咕咕的样子很可爱。

      最后她回身笑着对我说“以后宝宝只要起床就能看到它了。”

      “等它开了很多很多花以后,我们也会有更大更漂亮的家。”

      我扶着墙站起来,对她点头,“好。”

      我们的床头正对着阳台,她每天出门前都会打开窗户和阳台门,让阳光和风吹散屋里的霉味。

      她总说我只要多晒晒太阳,多看美丽的风景,等我们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会好起来。

      我也总是点头,说:“好。”

      她抱着我,问我会陪她多久。

      我摸着她的头,手上厚重的茧子已经蜕完,能感受到她发丝的柔软。

      “永远。”我说。

      后来我常常站在窗边,看那盆月季一点点长出新的花苞。

      我伸手想摘掉一片掉落的枯叶,手被刺扎破,流了一点血。

      她正要上班,看见我,仰头傻笑,用力地朝我挥手。

      晚上回来,她注意到我手上的小伤口,发狠将月季的刺全部剪了,费了不少时间,又心疼地抱着我的手掉了眼泪。

      “等以后我们就不养它了,宝宝等我,等我有钱了,给你换更贵更漂亮的花养。”

      我看她拿着针小心地为我挑去扎进肉里的花刺,眼睛眨也不眨。

      “好。”我说。

      她向来说到做到,也十分努力。

      那盆月季长满花苞的时候,她抓住了晋升的机会。

      爱人回家的时候,阳台灯开着,我靠着窗,她向我招手,快步进了楼房。

      很快我就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一进门才换上拖鞋,她就蹦跳着过来抱我。

      “宝宝!我做到了!我成功升职了!我们可以住更大的房子了!”

      房子到期我们就搬了家。

      我坐在搬家公司的货车上,她怕我被刺扎到,亲自抱着花。

      我盯着她上车时被月季擦伤的脸皱眉,她抹去血痕,笑得傻呵呵。

      “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我说:“扔了。”

      她抱着月季的花盆瘪嘴,“不要!”

      我和她对视了几秒,最后败下阵来,我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情绪。

      “傻子。”我骂她,而她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她可怜地看我,“宝宝,我手脏了,不能给你擦眼泪。”

      原来我不止生气,还哭了。

      我抿着唇,她却乐呵得更像个傻子了。

      “宝宝是在乎我才会生气,宝宝再骂一句好不好?我还想听。”

      我才不,扭过头不看她的脸。

      新的房子多了一个客厅,她变得很忙,从前日落就能回家,现在要等到月上枝头才能回来。

      她提着夜宵,把我从沙发上喊醒。

      “宝宝是不是饿了?都怪我加班太晚了,晚上没有陪你吃饭。”

      “我不在的时候,宝宝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空荡的垃圾桶给了她答案。

      她红了眼,“宝宝怎么饿着自己?”

      我指着桌上空荡的面包包装袋,“吃了。”

      新房子就在爱人公司附近,来回只需要二十分钟,很方便她通勤。

      这里的绿化很好,我们住的楼层不高,我站在阳台,看不到小区的大门,也看不到她离去或者回来的身影。

      早晨她会先亲亲我的脸,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

      中午爱人又会匆匆回来,给我带了饭菜,两个人一起分食。

      房子和床都变大了,她还是喜欢挤着我,粘糊地要抱抱。

      这个房子我们只住了半年,对门的邻居小孩在家用领带上了吊。

      她不顾一切,急匆匆地请假回来,因为打不开门哭着拍门求我打开。

      反反复复确认我没事以后,她在我的怀里哭泣,双手环着我,委屈极了。

      “宝宝,以后我们的房子一定要是密码锁的,更有钱我们就买人脸识别的。”

      我说,“好。”

      她闷闷地哭了很久,才小声地说,“宝宝,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好害怕啊。”

      我摸着爱人的头发,沉默了很久。

      没等她问出那个问题,我就擦去她的眼泪,轻声说。

      “我会永远陪着你。”

      她激动地抬头来看我,就好像我们第一次看到月季开花的时候。

      “宝宝!”她开口,又哽咽,“我就知道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说。

      那天夜里,她抱着我不敢撒手,好像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不见。

      爱人的行动力很迅速,那个星期我们打包好全部行李,离开了这个有两个窗户的房子。

      月季花越开越多,我站在窗边。

      路灯的照耀下,我看到远远的,有一个小黑点朝这栋楼走近。

      越靠近这栋楼,那个小黑点越有了欢喜的模样。

      爱人告诉我,她又升职了,空降来的领导很赏识她。

      喜讯频传。

      她用攒了很久的那笔钱,付了首付,买了一辆车,说这样就能带我出去玩了。

      我在阳台数着月季新开的花苞,学着网上的教程下单,让人送菜上门。

      我估着她下班的时间,做好了饭菜,接着就到阳台看那盆月季,倚着围栏看楼下路灯照亮的道路。

      旧的花盆被她换了,新的陶瓷花盆很漂亮。

      搬家的时候她抱着月季,小心地怕碰坏最上面那朵花。

      “可别碰坏了,这朵最好看了。”

      爱人越来越忙了。

      饭菜放温了的时候,她才疲惫地回来。

      餐桌上打了一盏小灯,她一眼就能看到桌上的饭菜。

      “宝宝今天出门了?”她不敢置信地问我,眼里有惊喜也有期待。

      我摇头,“网上买的。”

      她还是很高兴,鞋子都来不及换,往旁边一踢就光着脚“噔噔噔”地跑过来抱我。

      “宝宝越来越厉害了。”

      她把饭菜吃得很干净,连汤汁都要拿饭拌了吃。

      “盐放多了,有点咸。”我说。

      她连连摇头,“宝宝做饭这么好吃,哪里咸了?我重口味,刚刚好!”

      睡前她一口气喝了五杯水,夜里又偷偷起来上了好几次厕所。

      我闭着眼睛,没有睡着,也没有戳穿。

      爱人发现没吵醒我,轻轻松了口气,又小心地伸手抱住我。

      “宝宝,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钱。”

      “你也一定会好的。”

      她像是保证,也像是说服她自己。

      最后她将脑袋偎在我脖颈边,问:“宝宝,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假装换了个姿势,回拥住她。

      爱人很努力,也很有能力,很快我们住进了有智能电子锁的出租屋。

      这个房子更大更好了,她一直在为了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努力奋斗拼搏着。

      我还是那样,做完家务就到阳台看月季,数那些将开未开的小花苞。

      有时她得了闲,会抓着我数月季的手,狡黠地问我,“宝宝觉得这朵什么时候会开啊?”

      我看着饱满的花苞,说:“后天。”

      她说,“不,我猜它明天就开了。”

      第二天那朵花苞果然开了,她得意洋洋。

      我看着她可爱的笑脸,继续陪她玩猜猜花什么时候开的游戏。

      阳台的月季花一朵朵地开了,云霞般烂漫。

      爱人的业务范围也越来越广了,出差避无可避。

      第一次出差的那个夜晚,她和我挂着电话,语气委屈,后来又哼着轻柔的歌哄我睡觉。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见她小声哭泣。

      “宝宝,我好想你啊,你不在我睡不着。”

      我睁了眼挂断电话,她匆忙回拨被我拒绝。

      除了买菜我很少用手机,搜了一下才知道什么是视频电话,给她拨了回去。

      爱人在屏幕那边,眼圈通红。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明天就可以看到我了。”

      “睡吧。”

      她再三确认我挂断电话拒接都是为了拨打视频,又感动又委屈,还有些雀跃。

      “宝宝是不是也想我了?”

      我点头。

      “那我们都睡觉,好不好?”

      她出差回到家的那天,手里还拉着行李箱,人在玄关处就紧紧地抱住了我,平日爱害羞的一个人,连门都忘了带上。

      我问她,“月季开了一朵特别大的花,你要看吗?”

      她连连点头,我拉着她的手去看那朵花。

      硕大的花,比从前开的任何一朵都要大。

      爱人抱着我的腰,她很开心。

      “宝宝,这是个好兆头!”

      这确实是一个好兆头,在那之后爱人连连高升,一级又一级地往上爬。

      我们的房子也一个一个地换,最开始还是出租屋,到后来都是爱人买下的房产了。

      每到一个新家,她都会推开门向我介绍。

      “宝宝,这是我们的新家。”

      新家。

      每一个房子都比上一个明亮宽敞,她将全部的财产都放我名下,好方便我看到银行卡里稳定增长的数字。

      我有时候会恍惚想起那个窄小的出租屋。

      霉味在鼻端缭绕不去,只有一扇窗户,临街的灰尘很大,月季还长在破盆里。

      每一天我都能看着她离开,又守着那个小小的窗户,为她点亮一盏回家的灯。

      我们已经拥有过去无法想象的财富了,我能看到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

      爱人这样有能为的人,注定是不会永远困在城中村的那个小小单间里的。

      工作很忙,她累狠了,我常常躺在她身旁,听着她的呼噜声,猜测她今天几点走,今夜又是否会回来?

      现在住的别墅很大很漂亮,不需要我做家务了,这样大的房子的卫生,我一个人也做不完。

      家里住进了几个陌生人,但她们都被爱人叮嘱过,会小心地避着我,不出现在我的眼前。

      偶尔我走在有回声的走廊里,恍惚会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活物。

      我还是习惯在客厅等她,开着灯,守着亮堂堂的屋子,等她应酬结束。

      夜深了,我抱着她的衣服昏昏欲睡,暗想她今天恐怕是忙得脱不开身。

      爱人回来了,她披着一件陌生的外套,走得歪歪扭扭,推开了门。

      夜里气温骤降,大概是哪位好心的陌生同事贡献了自己的外套。

      我被冷风一吹忽然清醒,起身去扶她,她醉得不轻还记得我身体不好。

      “宝宝别过来,我身上凉,别过了寒气给你。”

      我没听她的,搀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她又嘟囔着酒气重会把我熏坏了。

      我煮了醒酒汤喂她喝下。

      爱人身上的酒气很重,我抱着她,像抱着一个开了封口的酒坛子。

      哪怕醉得睡着了,她的眉头还是皱着,像有解不开的难题。

      我们已经有很多钱了,即便什么也不做都能够富足一生,她的事业也很顺利。

      按道理这样顺风顺水的生活,爱人不应该有烦恼。

      住进大别墅的那一天,她抱着我在花园里转圈,明明是很开心的。

      我望着她脸上的绒毛出神,想起她第一次迫于无奈应酬喝了酒,为了散掉酒气免得我担心,在楼下跑了九圈。

      当时我站在阳台,看着楼下那个小黑点,一圈一圈地跑着。

      直到酒气散得差不多了,她才敲开家门,笑着对我说:“宝宝,我回来了。”

      爱人在我怀里哼唧了两声,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我:“外套呢?我的外套在哪里?”

      她的外套还穿在身上,而搭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被我放在一边,换成小毯盖在她身上。

      我没有问她说的是哪件外套。

      她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一旁的外套,急切地伸手去抓,眉头的结在抓到的那一刻解开,又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凝固。

      爱人下意识松开了抓外套的手,醉意朦胧的眼闪过慌张,她和我撒娇。

      “宝宝,头好痛。”

      我看着她的脸,她不自然地避开我的眼睛,“谢谢宝宝,宝宝辛苦了,要照顾我这个臭酒鬼,还给我煮了醒酒汤。”

      她在转移话题。

      我没追究,将毯子从她身上拉起,叠好放在一边。

      “不是我做的,是厨房阿姨做的。”

      第二天,那件外套从沙发上消失了。

      她特意和我解释,这是同事的衣服,她得赶紧给人家还回去。

      那件外套是定制的,布料很好也很软,被爱人这个酒鬼抓皱了。

      我想着衣柜里数不清的衣服,衣帽间里买来却从未上身的新衣服,没有说话。

      除了这个小小的插曲,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她还是会在起身时生怕吵醒我,小心翼翼地将吻落在我的脸颊上,也还是会和我玩无聊的猜猜花苞什么时候开的游戏。

      我与世隔绝地活着,整个世界里只剩下爱人和月季。

      有一天她在我看花的时候抱住我。

      我在她肩膀上,闻到了那件外套上的香气。

      香水的味道很张扬,大概像主人一样明艳热烈,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我低头,爱人定做的衣服肩膀上,被水痕晕出很浅的痕迹。

      还得是昂贵的面料,才会这样难以打理,连几滴水珠,都能在上面留下痕迹。

      爱人忽然撒娇,问出那个熟悉的问题。

      “宝宝,你会陪我多久?”

      我看着水痕,猜测眼泪晕开是否就是这样的形状。

      那句“永远”消匿在唇齿,我再也说不出来了。

      爱人没有追问,片刻的沉默后,她若无其事地问我,“宝宝饿了吗?”

      我目送她去厨房,怔愣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落地窗很大,比过去小单间的五个阳台还大,屋里亮堂堂。

      我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直到她满头大汗地端着一盘菜过来,尴尬地说:“宝宝对不起啊,好久没做饭了,茄子烧糊了。”

      剩下的菜是酒楼叫来的。

      餐厅太空了,我坐在她对面。

      我们已经不需要像住在过去的小单间,只能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夹菜的时候肩膀碰着肩膀。

      红烧茄子焦黑的地方被爱人耐心地去掉了。

      我没动其它的饭菜,一口一口吃完了那盘烧焦的茄子。

      她看着我吃完那碗饭,高兴得似乎要哭出来。

      “宝宝你今天吃了一碗饭!”

      是啊,我吃了一碗饭。

      她又殷勤地夹菜给我,不知道是在哪里养成的习惯,她下意识用了共筷。

      不过爱人很快发现了这件事,讪讪地换回她的筷子。

      “宝宝多吃点,早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做的红烧茄子,我就天天给你做了。”

      我看着她,没说话。

      那盘红烧茄子过了火,焦到发苦,盐巴也放多了,一点也不好吃。

      她没有发现,我很久不吃红烧茄子了。

      以前在出租屋爱吃茄子,是因为她说:“宝宝,红烧茄子吃起来好像肉啊,还能补铁,你多吃点。”

      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吃茄子。

      夜里她说身上酒气太重,怕熏到我,去了书房睡觉。

      这样大的房子,自然不止一个房间。

      我起夜的时候游荡到客厅寻找医疗箱。

      习以为常地吞下药片,我担心她没睡好,往书房走去。

      尽管为了出差,她已经有很多夜晚不需要我的陪伴。

      入夜以后走廊开的是夜灯,书房的门没关上,明亮的灯光从里面斜斜地刺出来。

      我听见她在和人吵架,最后她妥协。

      “你不能一个人去,那是个千年老狐狸,你在她手底下能讨到什么好?”

      “...行行行,你不用我陪,是我非要上赶着担心你可以了吗?”

      走廊有窗,我看见月季花的影子落在墙上,如鬼似魅。

      我不懂生意场上的事情也帮不了她,沉默地回到卧室,喉咙里犹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那些秽物被抽水马桶冲走了。

      可我还是没有睡着,睁眼看窗外清晨的霞光铺满花园。

      自从我们搬进这栋别墅,她的笑容多了很多,在花园里种满了名贵的花卉。

      那盆月季跟随我们辗转换了很多房子,一直生命力旺盛,开得灿烂。

      最近却有枯萎的预兆。

      爱人找了很多人来看过,无论哪个专家都说它的根早就被虫蛀空,又患了很多病,还能活这么多年已经是奇迹。

      我看着依然开得旺盛的月季花,灿烂的一大片,像是霞光映照下粉红的海洋,不明白它的根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被蛀空了。

      它好像病了很久很久,而我们只顾着看它灿烂的花朵,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虫子趁虚而入,将根基全部掏空。

      月季树死去的那天,我第一次主动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出了门。

      地铁广告里,爱人从容自信,和她针锋相对的竞争对手穿着那件外套。

      明明是只有视觉的视频,我却闻到外套上的味道,混着香水的酒气,还有爱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浅淡的,像是月季花被日光熏暖的香气。

      月季的枯萎本该在意料之中,但这一天的到来还是很让人意外。

      毕竟这么多年了,它陪伴了我们这么多年,即便被虫蛀空,也若无其事地开了这么多花。

      视频里她随意地将手搭在竞争对手的肩膀上,在她们看似对立的眼神交锋里,我看见了熟悉的东西。

      那样东西曾经千百次地落在我心上,让我感到温暖。

      如今却砸出一个无法修复的深坑。

      管家通知我月季树倒了。

      我赶回家的时候,恰看见它折断的树干,只剩一圈的树皮上有密密麻麻的虫眼。

      原来里面早已千疮百孔。

      落红一地。

      她从重要的会议上赶回来,站在我身旁,安慰我。

      “宝宝不哭,我再给你养一棵月季树,一定比它更好更贵更漂亮。”

      她要抱我,我错开一步,去摘枝头尚且完好的那朵花。

      它蜷着一片花瓣,好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租屋文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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