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情》赋白

2、葬身火海

　　从她上了马车，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到了那庄子上。

　　庄子上的管事早就得到了消息，候在大门口等着她。

　　刘福全早就对苏合欢的容貌有所了解，倒是没那么惊讶。可其他的下人就不一样了，同时也在猜测着她的身份。

　　国公夫人为了不让苏合欢的存在给府里抹黑，只把她的身份和来历告诉了刘管事，全因着这刘管事是徐妈妈的娘家表兄。

　　天色已晚，刘福全把人领着到了已经打扫好的房间，就带着人退下了。倒是没忘记把国公夫人说好的一个婆子并两个丫鬟给留下。

　　那婆子正是刘管事的媳妇儿，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正是他们的女儿，还有一个则是庄子上厨娘方氏的女儿。

　　打交道的人多了，苏合欢一眼就看出那厨娘的女儿怕不是个安分的。好在，她也没打算在这常住。所以也没那心思好好调教他们，只打了个招呼，就让他们退下了。

　　其实也不怪，刘管事家的和她那女儿一早就被刘管事敲打过，让她们好生伺候着她。

　　至于那厨娘的女儿则是因为还有几分姿色，一方面因着她娘的关系，另一方面庄子上男子多，才让她自视甚高，生出了些旁的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其实过得还不错。

　　她的房间虽然比不得国公府专门给她安排的那间耳房，可房里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因为国公夫人的交代，都是按高规格给供的。

　　吃食也都是最新鲜的，蔬菜水果啥的都是新从地里摘了拿来的，附近还有鱼塘，能隔个三五日吃些新鲜的鱼。

　　鸡鸭牛羊肉也不是吃不上，就是比起鱼肉自然是更金贵些了，好在她也有银钱，就是没有这些份例，也不耽误她吃好喝好。

　　就是这悠哉的日子没过半个月，庄子上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男子，长得其貌不扬，体型肥胖，眼神还总是飘忽不定，带着些让人不适的精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的人。为此，吴妈跟她说起这事时她特地留了个心眼。

　　庄子上的管事基本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国公府，一方面是为了见见主家，汇报汇报庄子上的各种进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主家送去些最新鲜的吃食，权当是个心意。

　　赶巧了，那男子来的第三天，刘管事就带着吴妈去了国公府。而苏合欢身边就只剩了刘管事的女儿刘香香和厨娘的女儿胡晓月了。

　　刘管事是一大早就出发了，下午苏合欢本打算在屋子里小睡片刻养养精神，谁知道就遇上了那男子来撬她房门的门栓。

　　再回想起自己这几日和他撞上时，这男人眼里流露出的对自己的觊觎之色，她立马就明白了这人想干嘛。

　　偏巧，这时候胡晓月找了个理由出去了。她身边只有刘香香一个丫鬟在，她连忙起身伸手推了推在脚踏一旁睡得正香的人儿。

　　她用了点劲儿，人很快就醒了，就是还有点迷糊，揉了揉眼睛，迷茫地看着苏合欢：“如意姑娘，这是怎么了？”

　　苏合欢却没回话，只朝门边努了努嘴，又使了个眼色，她静静听了片刻，顿时圆溜溜的眼睛都惊恐地睁大了些，“姑娘，有人在撬门？”

　　或许也是被吓得不轻，她这话连声音都没出，只比了比口型。

　　苏合欢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一起到了门口，同时，又给她递了一个扫帚，自己手里拿着的则是一根手腕粗的棍子。

　　还好，她在这男子来的第一天就在屋子里放了这些。

　　她可还有杀手锏在袖袋里，等那男的破门而入，她掏出袖袋里的辣椒水就冲着那男人眼睛一顿猛喷。

　　却不料，那男子身后竟还跟着一个女子，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一去不复返的胡晓月嘛。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拿着手里的东西就冲他们身上招呼。

　　胡晓月躲在那男子身后，本来都要反抗成功了，却被苏合欢当头一闷棍给打晕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苏合欢沉思片刻，就决定把人先拖进屋再说，免得惹人注意。

　　她猜想，这男子能有胆子去撬自己的门，背后一定有人帮忙。不用细想都知道这人一定就是厨娘。

　　再一看这男子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就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待她和刘香香把二人拖进屋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

　　实在不怪他们，主要是那男的委实是太重了些。拖拽起来得有两百来斤，看起来明明连一米七都没有，却那么重，想来在家里的待遇一定不错，如此也能明白厨娘为什么会干这样的事。

　　估计是打算让这男的强占了她的身子，顺便把她带来的钱财也一并霸占了。如此不光有了不要钱的媳妇儿，还白得一笔意外之财，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可既然已经让她察觉了这事，她就不会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他们想毁了她的一生，她就回赠他们一份大礼吧。

　　两人被拖进屋后，她就从那胡晓月身上搜出了些药粉，她只略微凑近嗅了嗅，就大概知道了这玩意儿的用处，就那甜腻的气味多半就是楼里用的那种迷情香粉了。

　　原主从前也是在楼里待过的人，虽没有用过这东西，可楼里其他姑娘可是用过的，跟这东西的气味很像。

　　万事俱备，她在香炉里点燃了那些香粉，就带着刘香香一起出了们，为了防止他们清醒过来后逃出来，她甚至还把那木棍抵在了门栓处。

　　两人躲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树后，不多会儿，就见那厨娘贼眉鼠眼地摸到了她的房间外，看到那跟别着门栓的木棍后，还赞许地笑出了声：“没想到晓月那丫头竟然这么机灵，还知道把门给堵住。回头等成了事，我一定在大哥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苏合欢这才知道原来那男子竟然是厨娘的娘家侄子。怪不得能在庄子上行动这么自由。

　　她夸完，竟直接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细细听了起来。不一会儿，脸上就布满了喜色，想来是里面的两人已经干柴烈火、欲罢不能了。

　　见她点着头满意地走了，苏合欢才和胡晓月从树后走出来。

　　二人去了马厩，苏合欢带着她乘着马车就去了附近的集市上吃茶看戏去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人才姗姗而归。快到庄子上的时候，隔了十来米就听见了厨娘的哭嚎声，苏合欢面上却露出了抹浅淡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幔洒在她的脸上，似是给她本就精致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柔和中又带着股不容侵犯的神圣。看得胡晓月个姑娘都小心脏“砰砰”的，她虽早就知道姑娘好颜色，此刻再一看，真真是似天上的仙女儿一般，鼻子眼睛都长得好看极了。

　　她觉着，自己得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今生才能有幸得以侍奉这么一位好看的主子。

　　看着她对着自己发呆，苏合欢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看什么呢，还能看呆了？”

　　刘香香却不好意思承认，只默默扭着自己的裙摆嗫嚅着：“我，我没看什么。姑娘就不要取笑奴婢了。”

　　“好好好，咱说正事，待会儿你可一定要看我眼色行事，不然怕是会连累你娘。”

　　刘香香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神色也严肃起来：“行，姑娘，我都听你的。”

　　待马车缓缓停下，那厨娘就一下子扑到车边开始哭天抢地：“哎呦我的老天爷呦，怎么出了这样的事啊，我可怜的女儿和侄子呦!”

　　苏合欢扶着刘香香的手目不斜视地从马车上下来，才淡淡开口：“怎么了这是？”

　　吴妈见状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把事情说了个清楚，苏合欢故作震惊地扭头看向厨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可调查清楚了？”

　　厨娘却指着苏合欢怒目圆睁：“都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女儿和我侄子！”

　　见她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苏合欢却不慌不忙，只冷冷扫了她一眼，才斥道：“你女儿是服侍我的丫鬟，至于你那侄子我之前都不知他是什么身份，我缘何要害他们？莫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事想害我，反倒是自己遭了报应吧！”

　　一听苏合欢说两人是遭了报应，厨娘恨不能上去把苏合欢给撕了，苏合欢却继续刺激她：“我看说不定是你女儿和你那好侄子早就暗通款曲，今儿个见我不在房内才情难自禁成了那好事吧。”

　　“你个贱人，不要污蔑我女儿和良儿，他们都是好孩子。”

　　“好孩子？”苏合欢秀眉微蹙，却不减丝毫其颜色，“若是好孩子，怎会我房间行那苟且之事，真是腌臜至极！这事，就全权交给刘管事处置了。”

　　说完，为防厨娘有异议，她又补充道：“当然，若是厨娘有何不满，大可告到国公府去，我虽被送到了庄子上，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上一欺的。”说完，她拉着刘香香的手就走：“香香，走，陪我重新挑个房间去，那个房间就留给他们做新房吧。”说完，就偷偷冲她使了个眼色。

　　她最后这句话其实就是在给刘管家施压，刘香香忽然想起苏合欢方才交代的话，立马偷偷给自己父亲使了个眼色。

　　刘福全不是个傻的，立马就明白了事情的不简单。

　　他快三十才得香香一个女娃，一想到厨娘竟然联合女儿想害他女儿，心一狠，就下了令：“来人，今晚就给胡晓月和方有良办了这喜事。”

　　厨娘方氏眼见着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对苏合欢那是满腔的怨恨，低头之际，她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我就让你去地下给我女儿和侄子赎罪！

　　当晚，庄子上因为这一桩喜事处处挂上了红绸，大红灯笼也各处挂着，喜气十足。

　　可就是在这样喜庆的时刻，庄子上却意外走了水，而那走水的地方就在苏合欢新选的屋子隔壁。

　　看着逐渐蔓延开的火势，方氏印着火光的扭曲面庞上满是笑意，似是终于报了大仇一般：“贱人，你就等着被活活烧死吧！”

　　她不知道，苏合欢今日就是故意刺激她的，她知道人只有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才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如此，她才好借此彻底消失在国公府里。

　　新换了屋子后，她是进去住了，但在夜色渐浓后她又悄悄出来，进了吴妈和刘香香从前在库房附近的小房间。

　　待那火势发展到无法扑救的时候，她才在房间里和香香告别：“待我走后，你定要说我葬身火海了。若有人问起我的尸体，就说都烧干净了吧。”

　　其实，她也是赌一把，要是方氏不再使坏，她也不会因此失去女儿和侄子，可若是她死性不改，那就不能怨怪自己了。

　　新房的门早就被她做了手脚，一旦关上，只能被从外面打开。被烟气熏了这么半天，估计人已经没了吧。

　　她在吴妈房间一直待到天方透出一点亮光，就一个人离开了。

　　夜里，香香几次想跟着一起离开，吴妈也跟着劝，苏合欢都没有同意。

　　她这么一走，未知数太多，她断断不能连累香香。她的父母家人都在这，这才是她最好的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