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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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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高游皱眉,紧接着发问:“赵行参要来?姐,你还要回去?”
林雎放下手机,怔怔不语。
她不太喜欢徐高游的语气,转而看向他。
徐高游被她眼里的冷淡给刺痛,惊了一下后,改口说:“待会我送你出去。”
大概只过了七八分钟,林雎的手机震动,赵行参到了。
林雎从窗口看到银白色跑车停在门口,心里不自然地抽痛。
犹豫踌躇了几秒,林雎推开门。
今夜的月亮分外明亮,光四散落下,林雎看着夜空发愣,心不在焉往几节楼梯下走。
突然,她脚下一崴,差点踩空。
身边的徐高游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
“姐,你没事吧。”
徐高游在她耳边关切询问。
林雎反应过来,稍稍避开他,但还是慢了一分。
这一幕恰好被下车等待的赵行参看到。
赵行参皱了皱眉,往林雎这边走去。
他唤了一声,抬手朝林雎递去。
徐高游却扬手挡开,他隔在林雎和赵行参之间,冷冷注视着。
赵行参面无表情,放下了手,微微侧头,根本无意去和徐高游打交道,而是探向后面的林雎。
林雎这才反应过来,拉开徐高游的手,从他身后走出来,看向赵行参。
赵行参一直都是个极其体面的人,饶是这种场合,他也只是微蹙眉,等待着林雎先开口。
林雎扭过头,勉强露出些许笑容,“我没事,你告诉爸爸,我先走了,让他注意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他。”
徐高游抿起嘴,手却是缓缓垂下,握紧拳头。
林雎跟在赵行参身后,赵行参拉开车门,依旧是护着她的头,看她坐进车内。
他轻轻关上门,手撑着车顶,微抬头,扫过站在台阶上的徐高游。
这个和林雎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着实有些碍眼。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车内怔怔发呆的林雎身上,小叹一口气。
车内不知何时多了一小个香袋,被随意丢在前面。
林雎伸手拿起,放在鼻尖细细嗅着,是清清爽爽的柑橘味。
车旁的车门打开,赵行参抬腿坐进来。
林雎立刻放下香袋,坐直了身体。
赵行参侧头看了她一眼,跑车的引擎声有些吵,他莫名有些烦躁。车子刚驶出这片别墅区,赵行参开口询问:“我刚才听你对你弟弟说,你父亲的事情。伯父他还好吗?”
林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歪过头想了想说:“他前段时间查出来是胃癌,还好是早期,做了手术,现在在家里休养。”
赵行参的手指在方向盘上顿了顿,语气恳切,“我认识一些专攻这方面的医生,如果可以……”
林雎打断了他的话,“没事的,他也找了很多专家,都看过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硬邦邦满身是尖刺。
这样的林雎,赵行参是从未见过的。
他有些惊疑,却顾虑到林雎的情绪,很识趣地没有再说什么。
林雎把头低下,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
心里的烦闷映射到了身体上,后背隐隐刺痛。
她想,赵行参肯定是觉得她莫名其妙,也许会因此厌烦了她。
那如果这样的话,她连赵行参是不是交了另外的女朋友这样的话,都不用开口了。
徐高游口中的“乔小姐”,夜半赵行参手机来电的那个“乔”,像是两道梦魇,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片巨影,压得林雎喘不过气来。
之后一路无言,车子到了公寓,林雎看了一眼高楼,却不想下车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在一室里面对赵行参。
其实和赵行参在一起后,她的心总是无缘无故惶惶不安。
太过幸福的时候,她就会告诉自己,这只是海市蜃楼,昙花一现的快乐,不值当她投入太多。
可人的感情太过难控。
她能够分明地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就像是找到火苗的飞蛾,明知道会成为一摊灰烬,还是不顾一切扑了上去。
她不想去相信徐高游的话,不管是乔小姐也好,顾小姐也罢,来千个百个这样的和赵行参门当户对的小姐,她都不在乎。她想要的,只是赵行参的一句真心话。
可她却又不敢开这个口。
太过可笑了。
出神的片刻,赵行参已下了车。
他没急着叫林雎,而是在车外抽了根烟。
透过车窗看去,薄薄的雾蒙蒙笼罩在他面前,他眉头微蹙,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手指点着烟头,烟灰扑簌簌落下,他鼻头泛起淡淡褶皱,“啧”了一声。
林雎盯着他抽完了整根烟后,拉开车门下车。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电梯,走出电梯,走进房门。
离得不远不近,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一路上的灯,幽幽亮着。
门关上的刹那,是赵行参先开口问。
林雎听到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好似一如往常。
“林雎,你怎么了?”
他有疑问,是询问,还有探究。
林雎背对着他,听到他的声音,一刹那的破防。
心里扑簌簌落下一堆灰烬,里面有飞蛾的残翅。
她转过了身,玄关小灯昏昏暗暗,两个人的影子被拉长交叠纠葛在一起。
林雎咽下喉咙里的一口酸涩,看着赵行参,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拼命地板正自己模糊的口音,开口询问:“乔小姐……是谁?”
尽管如此,在说出这句话时,她还是露怯了。
赵行参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神情就恢复正常了。
他似乎是没想到林雎会问。
可能在他这样的人潜意识里,与自己天差地别的女友,就算知道自己有一个门当户对需要联姻的未婚妻,也没什么。
林雎紧紧盯着他的表情,没等赵行参开口,声音细细打着颤,她说:“有天晚上,你有一通来电,上面就一个字‘乔’,也是那乔小姐吧?”
“徐高游和我说,你那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和乔家的小姐结婚,你们是门当户对,你们是天生一对,那我呢?赵行参,我算什么?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情人,或者我连情人都算不上,只是你玩玩的对象。”
林雎从未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她的每一次吐字都非常吃力,一字一句断断续续说着,椎心泣血。
赵行参垂眼看着林雎,眼里有陌生,好似第一次见到林雎。
他的思绪不可避免有些纷乱,玄关的空气跌落到了冰点,几秒的寂静后,他说:“我和那乔小姐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们身后都有各自的家族。”
他抿嘴,接着又道:“林雎,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玩玩。”
“那你会和我结婚吗?”林雎突然发问,眼里蓄泪,在赵行参良久的沉默后,眼泪从眼角漫开。
她说:“你不会,你会和那个乔小姐结婚。”
“对你来说,婚姻可以是摆设,可对我不是。我要和我爱的人结婚,我要一心一意,我要从一始终。”
“赵行参,如果你不能这样,那我和你,没有可能。”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深吸一口气,肺部快要爆炸,心里如被小刀割裂。
她看着地上的阴影,彷徨害怕忐忑在心里焦灼。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或者说,还妄图去希望赵行参嘴里能够说出一些不可能说出来的言语。
可赵行参没有。
她握紧拳头,低下头,眼泪一颗颗落下。
她越界了,眼前的处境,是她贪得无厌,是她咎由自取。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
她与赵行参根本不是一个世界,他有他高高在上的人生,她也有自己碌碌无为的追求。
早一开始,她就一直提醒着自己。
可就是不长记性,就是不受控制,爱上了这个人。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最后,林雎听到上方传来赵行参淡淡的叹息,对方说:“对不起,我的确不能。”
天昏地暗,鸟兽飞绝。
她从未希望过这一刻,自己是听不见的。
她是连夜走的,她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包,此刻走的时候,都不需要收拾行李,挎上包就行。
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
外面昏黑一片,冷风像是小箭,戳着心。
林雎打不到车,赵行参送她去机场。
她不想,可叫车软件却迟迟没有来车。
她没办法,坐进赵行参的车内,缩在副驾驶里,看向窗外。
谁都没有说话,沉默成了一潭死水,林雎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几乎要被淹没窒息。
到了机场,里面灯光如昼,来来往往的人流,让林雎有些恍惚。
赵行参似乎是不太放心她,一路跟在她的身后几步之外。
她买的经济舱,赵行参还在机场给她升舱成了VIP。
这个男人的确是体贴入微到了极致,一路护她进去,在最后还轻轻拥抱了她。
旁人看着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是要分手,还以为他们是热恋期离别时,依依不舍的恋人。
林雎控制不住哭了,她用脑袋撞了一下赵行参的胸口,呲牙咧嘴满脸眼泪笑着说:“早知道就戒烟了。”
她哭得实在是丑,要是往日,赵行参会为她细细擦拭,可现在他的手僵在半空,竟是不敢妄动了。
赵行参想到那日在那吸烟室还有在那便利店门口,不禁也笑了。
他们分手了,分别时,赵行参对林雎说再见。
林雎摆了摆手,对他说,算了吧,还是别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