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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她谢他的钱,否他的名 ...

  •   清晨六点,乌镇老茶坊后院。

      晨雾未散,青石板上凝着露水,空气里飘着陈年木梁与新茶混合的气味。林晚赤脚踩在温热的布鞋里,站在纪录片拍摄棚前,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没加糖,没加奶,苦得像她五年前离开那天的雨。

      温棠快步走来,递上平板:“老板,设备清单确认了。三台4K摄影机,两套收音系统,灯光组今晚到位。预算…比预估超了47%。”

      林晚皱眉:“理由?”

      “匠人要求实景拍摄,部分场景需夜间布光,还有古建筑保护限制,不能用重型设备,得人工搬运。”

      林晚抿了一口咖啡,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缺口多少?”

      “三百万。”

      她沉默三秒,忽然笑了:“…有人会送钱来。”

      温棠一愣:“谁?”

      “沈砚。”林晚放下咖啡杯,声音平静,“他不会看着我缺钱。他缺的是我开口。”

      她转身,走向拍摄棚,边走边说:“发邮件给财务,预留三百万缺口。等‘匿名捐赠’到账,再签设备合同。”

      温棠张了张嘴,最终只点头:“…明白。”

      —

      同一时间,沈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沈砚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电脑屏幕——内网首页仍挂着林晚奠基的照片,评论区已破两千条。他没关页面,只是盯着她微笑的侧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曾戴过一枚戒指。

      沈屿推门进来,嘴里叼着薄荷糖:“哥,林晚的纪录片预算超了三百万。设备商在催款,她没动账上资金。”

      沈砚没抬头:“…她不会动。”

      “她在等你送钱?”沈屿拉开椅子坐下,“啧,够狠。让你主动送,还不能署名。”

      沈砚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查到了吗?她真没找投资?”

      “查了。”沈屿把平板推到他面前,“WAN账上流动资金够付一半,另一半…她留着,像在等什么。”

      沈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内心独白】
      她知道我会给。
      她知道我不敢署名。
      她知道我宁愿当“无名氏”,也不愿看她为钱低头。
      晚晚…你是在逼我承认,我连“被你拒绝”的资格,都是你施舍的。

      他睁开眼,拿起内线电话:“财务部,准备三百万,匿名捐赠给WAN STUDIO纪录片项目。备注:设备采购专用,不署名,不公开。”

      挂断电话,他看向窗外——那里,是乌镇的方向。

      “哥,”沈屿轻声,“她不会谢你。”

      “我知道。”沈砚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求她谢。我只求…她别退回。”

      —

      中午十二点,林晚在临时剪辑室。

      温棠递上银行到账通知:“老板,三百万匿名捐赠,备注‘设备采购专用’。IP追踪显示,转账来自沈氏海外子公司,但路径干净,查不到沈砚个人痕迹。”

      林晚瞥了一眼通知,嘴角微扬:“…他学乖了。不留名,不露面,连路径都清干净。”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照在她手腕的发圈上——那条黑色丝绒,缠得紧紧的,像一道枷锁,也像一道战旗。

      【内心独白】
      沈砚,你以为匿名就能躲开我的审判?
      不。
      你的钱,是我最好的武器。
      我收下,是为了让你知道——你连“被我利用”的价值,都是我允许的。

      她转身,对温棠说:“通知设备商,签合同。再发一条内部通告——纪录片片尾,加一行‘特别鸣谢:无名氏’。”

      温棠一愣:“…真要写?”

      “写。”林晚眼神锐利,“让他知道,他的钱,我收了。但他的名字,我不认。”

      —

      下午三点,沈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沈砚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温棠刚发的内部通告截图——“特别鸣谢:无名氏”。

      沈屿站在窗前,慢悠悠转着钢笔:“哥,她写了‘无名氏’。没写你,也没删你。”

      沈砚盯着那三个字,胸口剧烈起伏。

      【内心独白】
      无名氏。
      不是沈砚。
      不是沈总。
      只是一个符号,一个影子,一个她允许存在的幽灵。
      晚晚…你连我的名字,都吝啬给予。

      他放下手机,声音沙哑:“…首映礼,什么时候?”

      “下周六,乌镇老茶坊。”沈屿顿了顿,“她没给你发邀请函。”

      “我知道。”沈砚站起身,整理西装袖口,“我不需要。”

      —

      周六晚七点,乌镇老茶坊。

      纪录片首映礼现场,红毯铺在青石板上,两侧挂满青瓷纹样灯笼,光影摇曳,如梦似幻。媒体、匠人、投资人齐聚,唯独没有沈氏的LOGO——林晚坚持“独立出品,无商业冠名”。

      林晚站在入口处,穿着墨绿色丝绒长裙,肩部是裂瓷纹刺绣,耳骨夹是银丝缠绕的金线——她亲手设计的,象征“伤痕即勋章”。她微笑迎宾,与匠人拥抱,与媒体寒暄,眼神却始终扫向入口——她在等他。

      七点五十分,沈砚到了。

      他穿着深灰西装,没打领带,手里没拿相机,只是默默站在人群最后排,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没人认出他,没人上前寒暄,他也没试图靠近——他只是站着,看着她。

      林晚看见他,眼神微冷,却没移开视线。她抬步,走向舞台。

      —

      八点整,纪录片播放。

      镜头从乌镇的晨雾开始,拍匠人揉泥、拉坯、上釉、烧窑,拍她们布满皱纹的手,拍她们含泪的眼,拍她们挺直的脊背。旁白是林晚的声音,平静如水:

      “她们被说过‘不配’。现在,她们配。”

      片尾字幕缓缓升起——“特别鸣谢:无名氏”。

      全场安静。

      沈砚站在最后排,盯着那三个字,喉结滚动,眼眶微红。

      【内心独白】
      无名氏。
      我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可我甘愿。
      因为这是她允许我存在的唯一方式——当她的影子,当她的背景,当她王座下的基石。
      晚晚…只要你收下,我什么都愿意。

      —

      纪录片结束,掌声雷动。

      林晚走上舞台,拿起话筒,声音清亮:

      “感谢所有支持者,尤其那位‘无名氏’——你的钱,我收了。”

      全场安静。

      她顿了顿,眼神扫向最后排,直视沈砚:

      “但你的名字,我不认。”

      沈砚站在原地,没动,没躲,只是低下头,手指攥紧西装袖口,指节发白。

      【内心独白】
      她当众否了我的名。
      在所有人面前。
      可我不恨。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承认我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无名氏”。
      晚晚…你赢了。
      我连被你说出名字的资格,都没有。

      —

      首映礼结束,人群散去。

      林晚在后台休息室,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温棠递上平板:“老板,社交媒体爆了。#林晚谢无名氏# 上了热搜。网友说‘她连拒绝都这么飒’‘沈砚惨了’。”

      林晚瞥了一眼,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月光洒进来,照在她手腕的发圈上。

      手机震动,是陆知远的消息:

      沈砚在茶坊外站了半小时,没走,没说话。沈屿刚去拉他,他说“让她知道,我听见了”。

      林晚冷笑,回复:

      告诉他,听见不够。我要他,记住。

      她放下手机,转身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她闭上眼,任水汽氤氲。

      【内心独白】
      沈砚,你以为匿名就能躲开我的审判?
      不。
      你的钱,是我最好的武器。
      我收下,是为了让你知道——你连“被我利用”的价值,都是我允许的。
      你的温柔,你的赎罪,你的影子…
      我一件一件收下,是为了有一天,亲手还给你——
      连本带利,血债血偿。

      她猛地关掉花洒。

      “林晚,”她对着镜子,一字一顿,“别心软。他不配。”

      —

      深夜十一点,沈砚站在乌镇老茶坊外。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像一层温柔的霜。他没走,没说话,只是默默站着,像一道固执的影子。

      沈屿走过来,手里拿着车钥匙:“哥,回吧。她不会出来。”

      沈砚没动,只是低声说:“…她知道我在这。”

      “那又怎样?”沈屿叹气,“她让你记住。记住什么?记住你连名字都不配?”

      沈砚闭上眼,声音沙哑:“…记住我活该。”

      【内心独白】
      我活该。
      活该被她利用。
      活该被她否名。
      活该站在她的光外,当一道影子。
      可我不后悔。
      因为这是她允许我靠近的唯一方式——
      当“无名氏”,当“捐赠者”,当“不存在的人”。
      晚晚…只要你收下,我什么都愿意。

      —

      凌晨两点,林晚坐在书桌前。

      电脑屏幕上,是“沈砚行为分析报告”的新一页。

      她敲下第十三条记录:

      2023.5.27,19:00,纪录片首映礼。我公开致谢“无名氏”,当众否其名。沈砚全程未动,未言,低头离场——他在学,学怎么当一个“被允许存在的影子”。

      第十四条记录:

      同日,23:00,陆知远转述沈砚在茶坊外站立半小时。回复:“告诉他,听见不够。我要他,记住”。

      第十五条记录:

      结论:沈砚的“匿名捐赠”,是退让,也是试探。下一步,他必用“资源置换”或“幕后协调”曲线介入。青瓷项目,是他的祭坛,也是我的刑场——我要他在众目睽睽下,亲手拆掉自己的王座。

      她保存文档,合上电脑。

      窗外,月光如银,洒在桌面上。

      她走到床边,拉开抽屉——那枚戒指静静躺在木盒里,没戴,没看,只是存在。

      她关上抽屉,转身走向阳台。

      夜风拂面,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手机震动。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晚,我记住了。你的光,我不配站进去。但你的影子…我甘愿当。

      她睁开眼,走到阳台边缘,低头。

      楼下,街灯昏黄处,沈砚站在那里,没举伞,没躲雨——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细密如针,打湿他的西装肩头。

      他没抬头,只是站着,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林晚站在阳台上,没开灯,没下去,只是静静看着他。

      十分钟。

      二十分钟。

      直到他转身,走进雨里,背影被夜色吞没。

      她才轻声开口,声音散在风里:

      “沈砚,影子也是光的一部分。但我不需要你…来完整我的光。”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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