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娘子改造日记》织就

72、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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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伤口面积不算小，邵堂疼得冒汗也不敢喊一声。

　　郎中看他能忍，也就动作加快，等清理好后捣了药敷上，缠好，嘱咐不可以见水，瞧他脸色差又道：“给你抓几幅药，不过最好能趴着静养几日，别干体力活，再吃点有油水的，年轻人，身体好的快。”

　　净了手拿了药单，在三人身上看来看去，“一两二，谁付？”

　　张二郎咋舌，乖乖，果然不愧是邝州，这点药就这么贵。

　　邵远刚要说话，坐起来穿衣裳的邵堂就不好意思地赶紧说：“我付，二哥，我还有点钱。”

　　邵远也不推辞，就“嗯”了一声，“那你付吧，出来忙我身上也没带钱。”

　　现在的钱是媳妇挣的，他花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他还没脸皮厚到大包大揽地连邵堂的药费也要抢着给。

　　邵堂：“……”

　　张二郎：“……”

　　邵堂心里哭笑不得，他也就是客气一下。

　　回去以后，朱颜和冬云已经将大部分物件收拾规整，只剩笨重的箱笼之类的还没放好。

　　邵远二话没说，撸袖子按朱颜安排的一一放好，又拿了扫把把院子里清扫了一遍，这才满意地笑了。

　　奔波半日，早上又起得早，朱颜提早料到邵远午饭点会回，因此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除了邵堂，众人狼吞虎咽吃过后，这才感觉腹饱困倦。

　　看出邵家三人有话说，冬云说要睡一会先进屋，张二郎则借口柜里还有些地方要拾掇拾掇也消失了。

　　等他走后，朱颜就摆开要和邵堂长谈的架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和夏衙内扯上关系了？还有你大伯怎么晓得夏衙内的？”

　　邵堂苦笑，将昨日回去的种种都说了。

　　“这夏衙内太不是东西了！”邵远不满，“哪有将人当猴子耍的？要不咱们去夏家讨要个说法？他既然想要你，肯定会服软，咱们可以提要求，只要他能做到也没什么不行。”

　　邵远不是邵堂，他体会不到邵堂在夏行宜的戏耍里苦闷憋屈这两年的感受，因而觉得无非就是二选一，既然夏衙内想要招揽邵堂，那肯定是邵堂占据上风，不趁机提点要求，只怕以后没这个机会。

　　更何况对比尹老先生，夏衙内身后有夏知府，一个已经致仕多年的老先生，和正在任上的知府大人，哪一个离前程更近想也清楚。

　　“你怎么想的？”朱颜看出邵堂的心思，就问。

　　邵堂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死，也不去夏家摇尾乞怜。”

　　邵远被他脸上的狠恶和怨毒给惊住。

　　朱颜好似没看见，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夏行宜既然让我大伯来试探我，肯定还有后招，我自当时时小心。”邵堂沉默了一下，犹豫地说，“爹不给我钱，我打算明日去一趟尹家，看能不能将去云州的船费等先由尹家出了，等我后面再还。”

　　出发的日子定在十天后，他就算是临时想辙也来不及，还不如不绕弯子，直接去探探尹家的口风。

　　“这是下下策。”朱颜不赞同，“要是尹先生不愿意给你出这笔钱，你又当如何？”

　　想跟着尹老先生去云州的学子多的是，倘若尹家觉得他如此寒酸，改了主意，这也不是没可能。

　　邵堂脸色发红，原本还抱着一丝欺骗自己的希望，此刻也随着沉到了谷底。

　　三人具是沉默，堂屋静的可怕。

　　“无论尹家愿不愿意，你登了门，张了口，就失去了你邵堂的风骨和气节。虽然这两样不能过，过之称酸儒，但却不能一丁点也没有，若一开始就被尹老先生否认，你就是再去一百次也是无用。”朱颜忽然打破宁静，目光如炬，明亮如星，斩钉截铁地说：“所以这钱，我给你出了！”

　　邵堂犹如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犹如冬日的热茶、夏日的凉扇，总之润得他心里头都是欢喜雀跃的。

　　“二嫂，你说什么？你出钱？”

　　朱颜坚定回答：“对，我出钱。现在的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此次云州之行必然要去，而且不但要去，还要给老爷子送礼，并且让周围的人都看着他收下使用。如此一来，能让人知道你不是腆着脸去的，是尹老先生赏识你，主动邀请的你。”

　　“送什么？”邵远就问，“像尹老先生那样的，家里只怕什么都有，送金银又太俗，那点他也看不上。”

　　朱颜展颜一笑：“容许我先卖个关子，等三弟要走之前我再拿出来。”

　　此刻朱颜在邵堂的眼里，简直和菩萨在世没什么区别了，他连忙起身，顾不得身上的伤就要给朱颜作揖，甚至连伤口也不觉得痛了。

　　朱颜大笑：“我何德何能，放在此前，我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秀才公给我作揖拜首，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一番话说的逗趣，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解决了心头大事，邵堂也感觉浑身松快不少，要去楼上看书。

　　朱颜和邵远一前一后回了房。

　　“昨日给了赁铺，恐怕咱们没这么多钱吧？到云州几百里水路，一来一回，路上还要吃喝拉撒，样样都要钱，没个五十两下不来。”

　　朱颜没答他的话，从衣服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了箱笼，钱匣子里头竟然还有三锭十两的银子。

　　邵远惊愕地看着她：“颜娘，你是会变戏法吗？这哪来的？”

　　“邵堂被打了还能出来，肯定是你娘偷偷给他拿了一些。”朱颜淡淡笑，和他算起了帐：“……冬云给的加上我的，除开昨日今日这那的开销，还剩三十多，这部分开铺子的公用钱自然是不能动的。但从檀州回来之前，我就问了周娘子婆母的生辰，她也是怕我刚开始手紧，就订下了两座十二面大纱灯，以及两座扇屏灯。又先拿了三十两银子的定金给我，说等月底来取。”

　　周娘子喜欢贴金的手艺，要所有的都做，因此朱颜大胆报一百两价格，还给周娘子折了个价，因此最终定下了九十五两。

　　没想到周娘子很爽快地就给了订金，还打趣朱颜太实惠，要是放在邝州或者淳州，怎么着也得一百来两才有人肯做，毕竟这个贴金的手艺需要手稳心细，手艺娴熟，审美还得跟得上，不是随便乱涂乱画。

　　连淳州做鱼灯的学徒也要先练熬胶粘面两年，染色两年，上笔两年，师傅才肯教这门手艺，因而价格贵，连宋监工当时那不算精细的一尺半鱼灯都要五六两银子……反正就是麻烦二字。

　　朱颜心里暗骂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以后报价还是要报高，再酌情看。

　　那时候面上只能呵呵陪着笑。

　　显然她就是要把这三锭银子给邵堂当路费船费。

　　邵远不同意：“他此前对你态度不好，你不要对他太好了，他这个人，养不熟。”

　　邵远虽然对邵堂依然保持情谊，但他也只是因为多年兄弟的缘故，现在看清楚了他的阴暗面，邵远没办法让自己再像从前一样予求予给，更不能把朱颜拉进这趟浑水。

　　屋子里还没置办桌椅，朱颜就将他拉到床沿边并肩坐下，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人是会变的嘛，你瞧他之前是那样的，现在不也这样了？”

　　“他最有心计，你不是不知道！”邵远着急。

　　朱颜呵呵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可行，雪中送炭才见情，你爹娘不松口给这个钱，我来给，如此一来他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我想办什么事也就方便了。”

　　“办什么事？”邵远被她绕的云里雾里。

　　朱颜一副我不说，看你怎么猜的样子。

　　“颜娘，我这个人有时候脑子没那么灵活，你就直接说吧，别让我着急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尹老先生去云州是做什么的？”

　　邵远想想，就说：“我看三弟之前经常去道观寺庙，是不是？”

　　“不止，不过你说的也对。”朱颜肯定他，“不管他去探古访幽静也好、禅茶雅集也罢，既然要出门，似尹老先生这样的髦士必然少不了门生拜会求见。来来往往者众多，这些人视尹老先生为老师，便会有跟随之心，无论是笔墨纸砚、还是书画字迹，都或多或少会摹仿跟风。”

　　“我本来构思了一样折扇桌案灯，就是跟你提过的那个，我打算做成样品，让邵堂当作礼送给尹老先生。”她自信一笑，“我敢保证，只要有学子看到了，一定会千方百计打听了，跟着来下订。”

　　折扇桌案灯，顾名思义，就是扇子形状的灯，邵远回想朱颜之前给他说的话：“用榉木作底，竹篾先各自做成一页一页扇面，再用糅制过的牛皮或羊皮裁成细条做合页，将这些扇面一面一面连接起来。如此一来，当要使用的时候可以像折扇一样拉住一侧展开固定成扇面形状，再将枝烛裁一半放进去就成了，等到不用的时候就收起来，大小比两本书一样厚，既隽雅玲珑，又韵趣盎然。”

　　他当即就有些迟疑：“你说的好是好，但会不会成本太高了？鞣制过的牛羊皮挺贵的。”

　　“成本高，自然有看中它的人买，”朱颜丝毫不担心，“你就听我的吧。”

　　现在回想，邵远简直佩服她，却又好像想明白了什么：“颜娘，你箱笼都不带走也要赶回来，是不是就为了此事？”越说越觉得是，“莫非你早就想好了这条路子？”

　　朱颜说：“劝服邵堂的事的确是我有意的，不过后头这件事却不是，你以为我是街面上摆摊算卦的啊，我又不能左右尹老先生的决定，不过是刚好想到了。”

　　想想也是，邵远点点头，没多想，认可了她这个说法。

　　“三弟会同意吗？会不会让他觉得我们是拿钱和他交换？”

　　朱颜挑眉：“他可以不同意，我与他之间并无一起长大的情分，再说我到了邵家并未承他一丝一毫的好，说到底我不欠他的，他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大不了不做这条路的生意。”

　　邵远一听，也认同她的道理，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