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终得觉醒 ...
-
塞北的边疆辽阔苍茫，银装素裹。
刺骨的冷风呼啸而过，场面一片寂静。
沉默片刻，梁白槿蓦地一笑，“看来大梁的风流韵事挺多啊，还传得很广。”
随即，他眼神骤然变得凛冽，“不过，姑娘是何身份、又是何背景可以口出此言？帮我谈何容易。”
颜茶眼眸流转，“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公子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好。”
“女子去哪都要躲躲藏藏，更何况无任何身份背景，我该如何信你？”
梁白槿面无表情，他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安放那批货物。
她抬眼，神情坚毅，“女子又如何？我可以凭借自己的智谋得到任何我想要的，我也会让公子获得该有的酬劳。”
“如果公子实在不信，我现在便可以透露一些消息给公子。”
梁白槿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多有偏见，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不妨说来听听？”
颜茶看向燕国边疆军营驻地，眼神中带着鄙夷。
“梁公子可还记得我们那晚潜去查看货物时路过的军帐？”
梁白槿神色微动。
“那是夜明帐，是陈飞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所建。而替他包庇这些脏事运输活人进来的便是崔谊，当晚你是有听见他的名字的。”
“知道这些又如何？”
颜茶勾唇，梁二公子对于权利的敏感度还是不够。“你虽有人手安插在军营中，但只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兵。偷偷货物尚且还够，可是更多的军中事务是你无法插手的，你没办法掌握敌国动静，就没办法压过你那哥哥一头。”
“你可知驻地的勇威将军有一子一女，而那幼女——是哑女。”
梁白槿神情怔然，他确实不知。
“陈飞八成是让崔谊偷运附近村庄的女子进来，然后给她们喂下哑药以掩盖这些肮脏的动静。”她紧接着说道。
“现在机会来了。”
颜茶转身，她紧紧盯着梁白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可以在附近村庄搜集一些证据，然后伪造崔谊的背叛，利用陈飞的担惊受怕除掉崔谊。能给陈飞做这种脏事，崔谊的职级肯定很低。”
梁白槿内心震撼，他竟不知面前的女子心思如此深沉。
他斟酌着开口，“你是想让我的人取代崔谊？”
她移开视线，再次看向驻地，“让你的人利用陈飞的弱点取得信任，安插细作在一个校尉身边，你会获得更多的信息。”
梁白槿平复着内心，开始盘算如何执行，这当真是一步好棋。
陈飞与将军的关系本来就近，利用哑女做文章，陈飞必当心虚慌乱。朝堂的事情皇兄对他一向隐瞒至深，他只有些许的势力，但打听到的都是些表面消息。
如果他的人能走到陈飞的身边，很多事情便可以提前谋划......终有一天，他可以不再受他那皇兄的打压。
梁白槿抬起头，声音干脆，“我相信姑娘的能力了，既然如此，我也会安排好货物。”
“你这个盟友，我交了！”
少年的眼神在月色下发着耀眼的光芒。
颜茶轻笑，“那就希望公子遵守约定。”
“不过，陈飞的事情要尽快行动，有消息要提前告知我，除了那些让他担惊受怕的证据之外，我还有点东西要麻烦你交到陈飞手上。”
少女说完，便转身离开。
荒凉的边疆，两人在月下分离，衣角随着寒风飘扬。
白茫茫的雪地随着少女迈出的步伐留出一个个印记，速度缓慢却步步沉稳。
......
“明日三十，应该不用再训练了吧......”
“要是明年能回家就好了！”
营地四周，两名守夜的士兵内心满怀憧憬，他们幻想着新的一年会发生的种种事情。
未走几步，脚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绊住。
“什么东西啊？”
士兵烦躁的踢了一下脚底的硬物，营地边缘烛火稀少，根本看不清地方的东西。
他正准备跨过，可谁知，这硬物如此之宽大，竟整个身体被绊倒。
“啊——”一声吃痛响起。
“什么情况，没事吧？”
旁边的士兵慌忙打起火把，蹲在地上照亮。
他将火把靠近吃痛地伙伴，可火把照亮的竟还有另一个人！
“这......”
士兵颤颤巍巍地转头，他将火把靠近，竟看见了地上人胸口流出的已然凝固的液体。
他惊慌地丢开火把，整个人都跌倒在地上。
“看清楚了吗？是军营的人吗？”
另一个士兵捡起地上的火把，将光亮探到地上的人脸上。
烛火缓缓向前，身影也逐渐明晰。
这是——费都尉！
士兵瞳孔不可思议地张大，他震惊地捂着嘴。
“快！快！快通报将军！”
两个士兵皆跌倒在地，火把跌落在雪地里。
今夜的军营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洛檠跑了很久，寒风将他发热的脸吹得冰冷。
他步伐沉重的从后门进入军营，心乱如麻。如若待会见到姐姐该如何面对，回想起费文明倒在地上的脸又该如何面对？
“校尉！那好像是洛檠！”
陈飞刚从将军那里回来，闻声回头，竟真的看见洛檠从后门的方向走过来。
他心下顿时火冒三丈。
军中竟有人敢行刺堂堂都尉，将军命他彻查此时，可这该如何调查，现下正毫无头绪。
眼看这突然闯入的草包，他不得拿洛檠好好出出气。
“哎！小罪奴！去哪了？”
陈飞怒气腾腾地冲过去，一把揪住洛檠的衣领，仿佛要把刚刚在将军面前的卑躬屈膝全部以另一种形式发泄出来。
“谁准许你这么晚回来的，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洛檠晃了晃神，刚刚到思绪猛然被强制抽离。
“你干什么，放开我！”他挣扎着想要挣脱陈飞的桎梏。
可陈飞双手更加用力，眼底全是散不尽地怒意，“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叫我放手！”
洛檠脸上浮现出痛苦，感觉衣领卡着自己的喉咙，喘不上气。他脑中浮现出颜茶的话语，凭什么他要被这样随意欺辱？
明明他只是路过，就应该被当做出气筒吗？
洛檠眼底流露出哀伤，他仿佛想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可是他明明知道答案，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戳破如今还算平稳的生活。
被扼住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心里泛起恶心，眼尾溢出泪水。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费文明怎么回事？他死在了军营里！”
陈飞周身散发出戾气，手上的力量不减反增，“你平常和他走得近，你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
洛檠根本说不出话，整个人像小鸡一样被陈飞拎起。
“你还敢瞪我！”
陈飞怒火更盛，“你们把他给我捆到大牢！好好教训他一顿，正好今日没操练，就当拿他练手了！”
“谢大人！”
陈飞身边跟随的几个士兵围坐一团，脸上流出戏谑和狠戾。
洛檠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他身上的红色披肩也被士兵像破布一样丢开。
他看着仙女姐姐给的披肩，正想开口，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破布，整个人在地面上被拉扯着拖走。
小小的身体在雪地上被拖着前行，一道道痕迹划过地面。
耳边响起几个士兵的口哨声，和陈飞得意洋洋的语气，冰凉刺骨的雪花贴在皮肤上远不及他冰冷的心。
陈飞和士兵将洛檠丢在地牢里。
地牢昏暗潮湿，阴冷的环境让他不由得蜷缩。
“给我上！”
随着陈飞的令下，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一番拳打脚踢之下，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这世间被遗弃之物......
可是，他早就被遗弃了......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天地间只有昏暗和痛苦。
士兵和陈飞渐渐散去，丝丝缕缕地晨光从地牢的缝隙钻进。
洛檠缓缓睁开双眼，身体剧痛无比，脸上一片青紫。可是最痛也最无助的是他的心，他渐渐沉下去自己之前幼稚荒诞的幻想心思。
他如今的境地和地牢里的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在这一瞬间，洛檠又想起颜茶的话语。
“你不向前走，就会有人推着你走，甚至将你再次踩在脚下......”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是啊，任何人的遭遇都不是毫无缘由的，他本该受万人敬仰，有尊贵显赫的家世！
凭什么是他该遭受这一切！
洛檠眼神逐渐混沌，思绪被抽离，整个人陷入昏迷。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回想起姐姐给他的披肩，还被那些人丢在那里。
那温暖的披肩或许就如同他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一般温暖吧......
——————————
年关已至。
颜茶昨晚回来后将费文明的尸体拖到了营帐外，可是他太重了，她只能扯着衣服将他拖到不远处。
好在雪地够厚，她回来的时候还可以悄悄将地上的痕迹重新掩埋起来。
可是，洛檠竟然一夜未归！
颜茶担忧得在洛檠营帐里踱步，他去哪了呢？
她早上就把丝绢挂在了营帐外，有过了一会便有一个士兵在外面呼唤，这是梁白槿的人。
如今已入夜，今晚便是三十了。
看外面这天气，夜里或许又要落雪，也不知道他的人有没有找到洛檠。
颜茶心下十分担忧，更多的是对于十岁孩子的关怀。
或许昨日的话，对那个孩子来说，太重了……
她有点懊恼地揪着袖口，不停地来回走动。
“颜姑娘！”
颜茶猛然回头，心不由得悬起，是梁白槿的人有消息了！
“怎么样？”
她快速走到帐边。
“找到了，在地牢！现下就可以带姑娘过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