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策》飘逸的雪花

6、奖励

　　吵闹的环境，让佳丽陷入回忆。
　　佳丽八岁那年，才被父亲从别处领回这个所谓的家。

　　或许是因为年纪稍长，又或许是因为已经上过两个一年级，她对知识有种饥饿的攫取。
　　第一次考试，语文和数学便都拿了满分。
　　母亲或许是真心高兴，破天荒地奖励了她一个崭新的文具盒。
　　铁皮盒子，上面印着漂亮的卡通图案，开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对佳丽来说，这不仅是奖品，更像是一个被接纳的、微弱的信号。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看一次，心里就亮一下。

　　这光亮刺痛了妹妹王曼的眼睛。嫉妒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
　　一天，趁母亲在场，王曼找出了一把小刀。
　　她没有哭闹，只是阴沉着脸，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文具盒。
　　然后，刀刃落下。刺耳的声音响起——“刺啦……刺啦……”——她一道一道地、缓慢而用力地刮着。
　　刮掉图案，刮出银白色的铁胚，留下无数扭曲、丑陋的伤痕。
　　她不是在破坏一个物件，而是在凌迟一颗刚刚试图靠近这个家的心。

　　母亲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看到了小女儿脸上狰狞的恨意，听到了利刃割裂铁皮的噪音，也瞥见了大女儿瞬间苍白、充满难以置信和哀求的脸。
　　但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制止，没有训斥，甚至连一声敷衍的“别闹了”都没有。
　　她的沉默，成了一堵冰冷坚硬的墙，默许了这场暴行，也彻底将佳丽隔绝在外。

　　崭新的文具盒很快变得面目全非，如同佳丽此刻的心情。
　　她站在那里，感觉那把刀似乎并非刮在铁皮上，而是刮在她的心尖上。
　　痛苦万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个文具盒的残骸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个冰冷的隐喻：在这个家里，任何属于她的美好，都不被允许完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