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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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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人着手准备昏礼,县丞就要带知县坐车去酒楼的路上,说道:“我已派人去安排,时候还来得及,请容我们为您接风洗尘。”
知县哈哈笑道:“你们倒是热情,都来祝贺本官到来?”
“是,有声望的都来了。”
来到酒楼的一间包间内,围坐一桌的人见了纷纷起身对知县作揖道:“知县大人。”
县丞对知县伸手简单介绍道:“大人,这几位是当地三老和巫祝,余下则是您得力的廷掾。来大人您先坐,我好一一说与大人听。”
在场的每个人知县默默记在心里,心想:“同流合污相互勾结,难怪百姓敢怒不敢言,根本无处可申诉。”
知县沉住气打听道:“必须每年都要献出新娘,河伯才不会发怒引洪水吗?”
一白发老太道:“是,大人。之前几次就是献得晚,河伯便震怒发起洪水。”
“我这才刚上任,不想一来就遇水患之事,若皇上得知,指不定会说我难当大任。以免夜长梦多,不如提前日子,明日就举行。”
“这、这未免太早了些。”
“是啊大人。”县丞道,“太早恐怕会打搅他老人家清闲。老人家脾气古怪得很,有几回也不知是不是新娘没伺候好,又发大水。”
知县道:“身居高位的神仙难免会有些气性。本官恰好料到这一点,精心挑选了个傻丫头,就她乐呵呵的,求我让她去伺候神。河伯定满意这次的新娘,各位意下如何?”
“呃——”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心领神会,一致决定,县丞便道,“好,那就依大人所言。但话说前头,最近河伯脾气好像越来越不好,难保不会觉得我们打扰他。”
“试试看,万一河伯被本官的诚意打动呢。他若不喜欢,之后再另做打算。”
“是。”
傍晚回到县衙,等到月黑风高,知县独自摸着黑面见乐悠然:“今日之事,好在道长慧眼独具,镇定自若配合小官演一出戏。”
乐悠然道:“哪里,贫道正是相信大人人为,因而放心他们一家三口的安危。您才是当地的主要负责人,我也不想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我不完全是恭维,你本肩负涟县所有百姓性命,没办法也必须想办法面对一切困难。”
知县侃侃而谈道:“若我害怕面对,便不会担当此大任。道长未免有些小瞧我这个新来的,我都没有因为你的年纪而轻视、怀疑。”
初次见面就说顿教,似有不妥,但见他如此负责的态度,乐悠然心安道:“是是,是贫道多言了。话说回来,不知大人的计划是?”
“我打算将计就计,既然都敬仰河伯,让他们去伺候不更妥帖。”
“这办法不错。”
“不过我把计划提前到明日,是想赶快解决水患问题。在那之后我又在附近转了转,见大片田地贫瘠,决定开凿多条渠道,用于灌溉农田,缓解下游冲力。道长可认同这个办法?”
“我就一捉妖的,哪有大人专业。”
“倒也是。办法也许不是十全十美,只要不气馁,总能一步步改良。”
“大人如此乐观向上就好,不知明日需要我做什么?”
“道长只需入水调查便可,我再找借口让他们陪你。”
“好。”
明日一大早,乐悠然就被县丞和廷掾带到河边临时搭的草棚里,由一群穿花布的年轻女子来给自己梳妆打扮;脸化得与巫祝一样浓厚的五彩妆,嫁衣也不是一般服饰,像是一条条血红色的布条串连成简易披风,一张接一张挂在身上。
乐悠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脸嫌弃地蹙了下眉,心想:“这、虽说一般的远古神长得奇形怪状,但这比鬼还诡异的打扮要干嘛。要我说赶尸匠学习你们的穿搭,就不必筛选相貌。”
一系列繁琐准备完后,很快就到傍晚,乐悠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打扮花枝招展的巫婆走到河边,巫婆手伸河面上的红床席道:“请新娘上轿。”
乐悠然坐上床席,站岸边的两个女人松开绑住床席的绳索,床席随河流流走。
片刻后,知县大惊道:“哎呀!”
县丞问:“大人怎么了?”
“忘了她不是正常人,没人领着教规矩,还怎么伺候好河伯。”
“这人都去了,听天由命吧。”
“这怎么行,河伯铁定发怒。你最识时务,你去我更放心。”说完知县就挥了挥手。
“大人您、啊!”县丞话没问完,就被知县的四个属下扛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扔进河里。
众人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凉气,知县又说道:“不行,他又不懂鬼神之术,无法与神沟通。来人,再把巫婆请走。”
“不、不!”
巫婆惊恐万状地摆手求饶,还是硬生生地被投入河里。
知县想了想再说道:“要她个女人家直面神,似有不妥。来人,再请三老去协助她。”
三老听闻大惊失色,双腿发软下跪道:“不必了大人,我又不懂这些,去了也没用。大人!大人!”
知县不听解释,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掉入水里挣扎,最后慢慢沉入。
余下几人再也沉不住气,跪地鬼哭狼嚎喊冤枉:
“冤枉啊、冤枉!”
“我们都是被强迫的,冤枉!”
“冤枉?”知县彻底大发雷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还私下以祭神为借口,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又间接害死多少人。此乃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我不与你们多费口舌。来人,将涉案人等一并押走。”
“是。”知县属下提刀带走所有人。
床席漂出岸上人的视线,开始逐渐往下沉。乐悠然原本要跳出去,隐约感觉到一丝清爽的气流从下往上飘,心想:“哎,不能是真的吧。不,这气流很微弱但一直有,还是下去看看。”
乐悠然贴上避水符,跳入水中寻找气的源头。
游到水底,乐悠然掐诀引出自己的一丝灵气。跟着气的指向走了几步,乐悠然翻开一块块石头寻找东西:“会在下面吗,不过会是什么小东西藏这里?”
不一会乐悠然就在一块石头下翻出一个圆圆的,捏起来软软的黑白色的小球:“这是何物?”
把小球转到某一面,因如同人的眼睛,乐悠然未能料到,吓得一激灵:“我真、啊,要不是跟着灵气找,还真会错认成人眼。真是神的眼睛吗,那怎会掉落于此?”
乐悠然先游出上岸,一手托着眼球,另一只手掐诀释放眼球的全部神力,试图吸引出此眼的主人。
川流不息的河水愈来猛烈,而后掀起大水,乐悠然立即出剑斩断洪水,避开来势汹汹的水浪。
虽然成功劈开水,水后面不知什么力量打过来。乐悠然不敢轻举妄动,腾空闪开攻击,远离河岸严阵以待。
等水浪退去,一个长琉璃鱼尾,尾下又长对双白龙爪的赤身银发老汉,乘于金色大鱼漂浮水面。
再仔细看,乐悠然发现他的左眼眶空空,便把眼珠伸给他看问:“这是你的眼珠吗?”
那人傲慢仰头道:“你是修道之人,拿我眼珠可是给自己提升修为?”
对方如此态度,乐悠然也不惯着他,心想:“我这刚发功就引来他,想来十分重视。”
乐悠然理直气壮道:“你娘生你时候是不是还忘了给你生个脑子?我要想占为己有,胆敢光天化日之下练就偷盗之物,这不自找麻烦。”
浊骨凡胎竟敢当面辱骂身为神的自己,那人怒目圆瞪道:“小道士好大口气,一副蠢样眼睛也瞎了吗,我是你能得罪的吗。”
乐悠然丝毫不慌道:“你应该就是水神河伯吧,你跟书里记载的形象很像。哎,我就是路过发现这只眼有神力,觉得失主可能还用得着。你不仅不感谢,还要打我,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吗。”
“我问你你老实回答就是,想的什么乱七八糟。”
乐悠然气到咬紧后槽牙,心里赌气想:“做一下白日梦。如果我有当神的条件,抢不了你的位置我也要呛你。”
河伯问:“你怎么不说话?”
乐悠然道:“我想你如此心浮气躁,还好让我先找到。你多半会为此大展神力,引发洪水。可惜我生不逢时,没歪心思的都能当上。”
“说的什么玩意,我正是为人间做出巨大贡献,规划各种治水方案,玉皇才破格升我为水神。说明天底下只有我最懂治水,当年治水英雄大禹就是求助的我。”
“所以神可以乱伤人?那我更要努力升仙升神了,这样我做什么都不必承担后果。”
“我苦苦寻了千年,就是怕被居心叵测之人占为己有,从此霍乱天下,我能不着急吗。是我的错,快还给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你也太无理取闹了吧,哪有命令别人原谅的。我能理解一二,不能再多了,所以我吃了会当场升仙吗?”
“你敢吃了,就是逆天而行,我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正法,玉皇绝无二言。知道我的来头,你清楚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怕死赶紧还给我。”
“小气,不给就不给。”乐悠然刚想还给他,又把手收回去道,“就像你说的,我就是个小凡人,能遇到你那么久远的大水神是我三生有幸,我想拜托你件事,事成之后再还你。”
河伯冷笑道:“你活腻了吗,连我都敢威胁,卑鄙小人。”
“随你怎么说,我习以为常,无所谓了。谁莫名夸我两句,我还不习惯呢。”
“小丫头少自以为是。一些小挫折罢了,天下之大,岂是说看开就看开。”
“我不管,你到底干不干?”
“小孩子就是事多。”
“意气用事,你哪来的底气嫌我麻烦。涟县人打算开凿水渠,但由于地形问题,河床下游湍急,你能不能施法控制流速?你不自诩治水大师吗,有问题你应该还能指点指点。”
“废话,那是自然。还以为你会毫无廉耻之心,净提些缩短人生距离的要求。”
“过奖。事成之后,你再找涟县的刘知县说要个东西,到时我自会还你。不是我摆架子,我怕你出尔反尔。”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罢了,就你这种人,无药可救,我懒得跟你扯,天道好轮回。”
“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