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载》马闲着

39、放假（2）

　　元旦回来后，小芸看上去有些颓废，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你昨晚熬夜了？”我问她。
　　“通宵……”她有气无力道。
　　“通宵？玩手机？”
　　熬夜刷手机，是大多年轻人戒不掉的通病。
　　小芸爱熬夜刷手机，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平时虽然熬夜，也有个度，还从没像今天这样熬过通宵。
　　“不是。”小芸趴在桌子上摆手，“小燃昨天非拉我去开本……”
　　她声音渐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才接着道：“我不行了，现在没人我先睡会……”
　　“实在不行再给你放天假。”我说。
　　“不用，我趴一会就行。”
　　小芸说完便沉沉睡去。见她这样，我也只能将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防止她冻到再着了凉。
　　小芸这一觉睡了半个多小时，醒来后，她又迷瞪了一阵才彻底清醒。
　　我放下书问她：“开本是什么？”
　　小芸有气无力道：“剧本杀。”
　　“玩剧本杀玩了一夜？”
　　我是真的有些惊奇。那些工作人员也是要下班的吧？
　　“别提了。”小芸又软嗒嗒趴回桌子上，“她昨天下午喊我去玩剧本杀，到了以后她又说夜场更刺激，就先拉着我四处闲逛吃小吃。”
　　“后来剧本杀结束，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说带她去我那睡觉，她非说明天早八今晚要玩尽兴，又拉着我去KTV唱歌。”
　　“她今天早八还通宵？还有精力上课吗？”年轻人的精力都这么旺盛吗？
　　“有。她扯着嗓子嚎到六点多，吃了个早饭，就坐公交回去上早八了。”
　　小芸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是真能熬。我陪她吃完早饭，就赶紧打车回去补觉了。结果来上班的时候，还是头重脚轻飘着过来的。”
　　“估计她上课也是睡觉。”我道。
　　小芸双眼无神呆了片刻，才赞同道：“我觉得也是。”
　　“说啥呢？”小燃推门而入。
　　“说你硬拉着我熬通宵，把我熬掉半条命。”小芸完全没什么气势地指控。
　　小燃眨眨眼，似乎并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说——“啊，那你在KTV不是睡了一会吗？”
　　“你也知道是在KTV，你一直抱着话筒不撒手，你觉得我能睡着吗？”小芸哀怨道。
　　“额……”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过分行为，小燃一时语塞，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过，小芸纠结的并不是小燃拉自己通宵的行为。而是——
　　“你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嗐，我上课睡了会，来的路上又在公交上睡了会。”
　　小芸静默许久，直到小燃上前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她才语速极其缓慢道：“年轻，真好。”
　　小燃笑嘻嘻帮小芸按了按肩，又给她揉了揉脑袋，锤了锤背。
　　一套动作下来，差点又将小芸哄睡了。
　　“你们好。”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芸只微微睁眼，小燃便按着她的肩膀，十分义气道：“你继续睡，我来。”
　　“你好，请问想吃些……”
　　小燃抬头撞见来人后，口中的话立马卡在了嗓子里。
　　“季……雨灿？”她惊讶地瞪大双眼，声音也变得几不可闻。
　　季雨灿冲她笑笑，走到了我面前，并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她甜甜道。
　　我一时未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羞怯地谈起了最近自己身边的变化。
　　她说：“我爸终于愿意听我的意见了。虽然不是每件事说了他都认同，但他能坐下来听我说了。以前他连听都不愿意听。”
　　“那挺好的。”我说。
　　她微微摇头：“我知道。如果不是你那天跟他说，让他多听听我的想法，他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听别人说话。”
　　我笑道：“我只是随口一提。至于怎么做，其实还是看他自己怎么想。或许，他一直想做一个好爸爸，只是以前没找对方法。”
　　听我这么说，季雨灿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她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他一直都是个好爸爸。”
　　“马上就到饭点了，要吃点什么吗？免费的。”我询问道。
　　“哎对！两个菜，都免费。”小燃热情上前。
　　小芸也起身过来：“反正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说完，她还冲我眨了眨眼。
　　估计是怕这话我听了生气。
　　季雨灿面露迟疑：“不要钱……不太好吧。”
　　“哎呀，没关系的。外面黑板上都写着呢。”
　　“对，放心点就行了。”
　　小燃和小芸一左一右，将季雨灿送到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前坐下，还顺带将菜单塞到了她的手里。
　　“放心大胆的点，我们老板请客。“小燃大气挥手，对季雨灿道。
　　季雨灿迟疑一阵后，念出一道菜名：“绿豆饼炒青菜吧。”
　　“嗯，还有呢？”
　　“哦，还有一碗米饭。”
　　“还有一个菜，两个菜都免费。”
　　“不用了，一个菜就够了，两个菜吃不完。”
　　望着季雨灿甜甜的笑脸，小芸忍不住对我道：“她变好多了。”
　　是的。
　　对比上次见她，她确实变了许多。
　　文浩天那件事，不仅没将她击垮，反而让她多了几分自信与开朗。
　　这与她父亲对她的维护，以及她们父女相处模式的改变，有着很大关系。
　　“真好。”小芸托着腮感慨。
　　是啊，真好。
　　她再也不用从别人身上找寻阳光了。
　　季雨灿与我们道别时，再度诚恳地向我们道了谢。并承诺，以后会带同学一起过来吃饭。
　　她离开后，小燃望着她的背影依依不舍。
　　“你怎么了？”小芸问她。
　　“这么好的女孩，想多看几眼。”小燃收回目光道。
　　“下次她来的话，就能见到了。”小芸道。
　　“这学期是见不到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我后面就不过来兼职了。”
　　小燃皱巴着一张脸，用着仇大苦深的语气道：“好烦，我又不是没上课，期末考就不能取消吗？”
　　“你确定你上的都是有效课？”我指出她话中的漏洞。
　　“哈哈，去了就行，去了就行。”小燃打了个哈哈，立马转到下个话题：“我已经买好车票了，考试一结束我就去高铁站。我们只能下学期再见了。”
　　小芸长舒一口气：“原来是放假了。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来了呢。”
　　小燃挑眉：“怎么？舍不得我啊？”
　　“不，是羡慕你，还能有寒假。”小芸一脸认真。
　　“我们也可以放寒假。”我插话说。
　　“什么？”小燃和小芸均是一脸不可置信。
　　“我们也可以放寒假。”我重复道。

　　【篇后语】
　　世上肯定不止一个季雨灿。但并不是每个“季雨灿”，都会如此幸运。
　　所以，遇到愿意对自己好，并愿意为自己做出改变的父母的那些孩子，都是幸运的“季雨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