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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故梦沉酣今始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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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池望君动作更快。他并指如剑,凌空一点,只道一声:“散。”
清音落处,璀璨光芒如旭日骤升,驱散黑暗。
那光温暖而澄净,鬼手触之如泡沫消散,嚎叫化作一声悠长叹息。
锁链应声断裂,化为青烟消失。
月光重新洒落,山坡上只剩凉风与虫鸣,恐怖景象恍若一梦。
夏瀚宇软倒在地,昏迷不醒,呼吸却已平稳许多。
池望君蓦地偏头,眼神直直射向树林深处,月色澄澈,树影晃动。
江怀夜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大脑再次宕机。
这就……解决了?一个字?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收回手指,神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的池望君。
对方也正巧收回视线看向他,眸中带着一丝完成了一件小事后的淡然。
“好了。”他语气平淡,“你友人应无大碍,只是精气稍损,静养即可。那残魂执念已随咒缚一同消散,得以解脱了。”
江怀夜:“……”
他看了看洞外安然无恙的夏瀚宇,又看了看眼前这位强得离谱也懵得离谱的神秘人物,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一句话,干巴巴地脱口而出:
“大佬……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总不能再回阵法里睡着吧?
池望君闻言,果然再次露出了那种一无所知的迷茫神情。他看了看四周陌生的山林,又看了看江怀夜,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
“不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怀夜身上,那眼神清澈而直接,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你似乎知晓诸多事物。能不能……暂且同行?”
江怀夜:“……”
他能拒绝吗?他敢拒绝吗?而且……看着这样一张脸,带着这样的眼神提出请求,恐怕没人能硬起心肠说“不”。
更何况,这位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外加夏瀚宇的。
江怀夜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抓了抓头发:“行吧。我先把我这倒霉朋友弄醒送医院检查一下。至于您……”
他打量着对方那一身显然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装扮,“首先,我们得想办法给您弄身正常点的衣服。”
不然这样子走到大街上,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明天就能上热搜——#惊爆!山林惊现古风绝世美男,疑似真仙下凡!#
那乐子可就大了。
池望君对于“正常衣服”似乎并无概念,只是顺从地点点头:“依你所言。”
江怀夜一边费力地把昏迷的夏瀚宇架起来,一边在心里疯狂盘算:
该怎么跟夏瀚宇解释?
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怎么安置这位失忆的、可能不是人的、战斗力爆表的大佬?
他感觉,他原本只是有点刺激的富二代人生,从今晚开始,恐怕要彻底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这个神秘人物。
他究竟是谁?
江怀夜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恰好对上对方也正看过来的目光。那双墨色瞳仁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深邃迷人,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心跳,没来由地又漏跳了一拍。
江怀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死沉死沉的夏瀚宇半拖半抱地弄到了相对平坦一点的地方。他喘着粗气,掏出手机,果然还是稀烂。
“得先下山……”他嘀咕着,擦了把额头的汗。
一抬头,发现池望君正安静地站在一旁,月光洒在他身上,越发显得他不似凡人。
江怀夜认命地继续架着夏瀚宇,对池望君道:“大佬,我们得下山,到我停车的地方去。您……跟着我就行。”
“好。”池望君应道,步履轻盈地跟上,那身繁复的古装在山路上行走,竟没有丝毫滞涩,仿佛乘风而行。
下山的路比上来时更难,尤其是还拖着一个昏迷的人。江怀夜走得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摔倒。
反观光风霁月的池大佬,一路如履平地,连衣角都没被旁边的灌木勾到一下,气质出尘得与这狼狈的场面格格不入。
江怀夜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对比也太惨烈了!
快到山脚时,夏瀚宇哼唧了一声,悠悠转醒。
“唔……卧槽……头好痛……我这是在哪?”他捂着脑袋,一脸茫然地被江怀夜架着走,“怀夜?我们……我们不是遇到鬼了吗?!那个白衣服的女鬼!”记忆回笼,他猛地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淡定淡定,鬼已经被解决了。”江怀夜赶紧按住他。
“解决了?谁解决的?你?”夏瀚宇显然不信,他自己可是亲身感受过那玩意的恐怖。
江怀夜眼神飘向旁边存在感极强的某人:“呃……是这位……这位朋友帮忙。”
夏瀚宇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借着月光和远处城市映来的微弱光害,他看清了池望君的侧脸和一身打扮,瞬间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我靠!cosplay?古风小生?这荒郊野岭的……你哪找来的?等等……刚才就是他打跑了女鬼?”
他的目光在池望君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和一身明显不合时宜的行头上逡巡,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池望君对于夏瀚宇的注视和惊呼并无反应,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块石头。
江怀夜头皮发麻,赶紧打断夏瀚宇的连环提问:“说来话长!总之是他救了我们俩!你先别问那么多,感觉怎么样?能自己走吗?”
夏瀚宇尝试自己站直,虽然腿还有点软,但比完全昏迷好多了。“还行……就是浑身没劲,跟跑了马拉松似的。”
“正常,鬼吹灯了属于是。”江怀夜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扛着他了,“车就在前面,赶紧回去再说。”
三人终于来到了江怀夜停在山路口的车旁。流畅现代的跑车和池望君的古风造型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夏瀚宇看着池望君,又看看车,表情更加玄幻了。
江怀夜拉开车门,对池望君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佬,您……坐后面?”
池望君看着眼前这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盒子”,他没有动,而是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车门,然后又快速收回手指,眉头微蹙。
“这是……坐骑?”他的语气带着真诚的疑问。
江怀夜、夏瀚宇:“……”
夏瀚宇猛地看向江怀夜,用口型无声地说:‘他啥情况?穿越来的?’
江怀夜回给他一个‘我特么怎么知道但好像真是’的崩溃眼神。
“这叫汽车,呃……就是一种交通工具,代步的,比马车快很多很多。”江怀夜尽量用简单易懂的方式解释,“您从这边门进去,坐在里面就好。”
池望君似懂非懂,但还是依言,学着江怀夜的样子,略显笨拙地弯腰,坐进了跑车后座。他那宽大的袍袖和衣摆几乎塞满了后排空间,玉簪差点刮到车顶棚。
江怀夜和夏瀚宇坐进前排。发动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山野间格外响亮。
池望君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发出声响的方向,手指下意识地并拢,仿佛随时准备应对这个“铁盒子”可能发生的异变。
“没事没事,这是它正常的声音。”江怀夜赶紧解释,从后视镜里看到大佬那戒备又强作镇定的样子,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他缓缓将车开上公路,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后退。
池望君最初有些不适地微微闭眼,但很快便被窗外流动的灯火和飞速掠过的景象吸引了。
他微微侧身,看着窗外那个光怪陆离、完全陌生的世界——高楼大厦的轮廓、霓虹闪烁的招牌、川流不息的车灯……
他沉默地看着,墨色的眼瞳中倒映着这个时代的流光溢彩,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凌厉和淡然,只剩下全然的陌生、惊奇,以及一丝……彷徨。
江怀夜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悄悄观察着他。看到他打量世界的眼神,心里那点因为他的强大而产生的敬畏和距离感,莫名地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取代了一些。
这位大佬,是真的从过去来的?而且……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们现在先去市区,给我这朋友检查一下身体。”江怀夜开口,试图打破车内的沉默,“然后……得给您找个地方住,再买衣服。”
池望君收回目光,轻轻颔首:“有劳。”
他的适应能力似乎极强,虽然不解,但已接受了现状,并将一切交由眼前这个唯一“相识”的年轻人安排。
夏瀚宇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小声问江怀夜:“怀夜,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位……大佬,什么来头?你从哪个古墓里刨出来的?”
江怀夜压低声音:“我要说我是从个阵法里把他喊醒的,你信吗?”
“阵法?醒?他不是活人?!”夏瀚宇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捂住嘴,惊恐地往后瞄。
“嘘!我也不知道他算啥……但肯定不是普通人就是了。刚才救我们你是没看见,就那么一点,唰——女鬼就没了!锁链也断了!牛逼炸了!”
夏瀚宇回想起昏迷前那恐怖的锁链和黑雾,心有余悸,再看池望君时,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车驶入市区,周围的灯光更加璀璨,人声车声鼎沸。
池望君安静地看着窗外掠过的繁华街景,行色匆匆的路人,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楼……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蜷缩起来,放在膝上。
这个世界,与他记忆深处任何模糊的碎片都截然不同。
江怀夜先送夏瀚宇去了一家熟悉的私立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检查结果只是有些虚弱和受惊过度,休息就好。
期间,池望君就安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那绝世容貌和古装扮相引得护士病人频频侧目,有人偷偷拍照。江怀夜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是朋友刚参加完漫展没来得及换衣服。
好不容易处理完夏瀚宇的事,把他送回家并再三叮嘱他保密,江怀夜看着身边这位行走的“焦点”,感到无比头痛。
当务之急,是给大佬换身行头!
他开车带着池望君来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型商场。深夜的商场人不多,但依旧亮如白昼。
领着池望君走进灯光通明、货架琳琅满目的服装店时,江怀夜感觉自己像是在带一个大型手办逛街,还是超高颜值的那种。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看到池望君也是一愣,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微笑。
“大佬,您看看,喜欢哪种款式的?”江怀夜指着满架子的现代服装,“衬衫、T恤、牛仔裤、外套……”
池望君的目光扫过那些面料、款式都截然不同的衣物,眼中再次浮现出迷茫。
他伸出手,摸了摸一件棉质T恤的布料,又碰了碰一件牛仔外套的硬度,最后指尖划过一件丝质衬衫的领子。
他似乎无法理解这些衣服的穿法和用途。
江怀夜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充当造型师兼解说员。
他根据池望君的气质,挑了一件质感不错的白色丝绒衬衫和一条黑色休闲长裤。
“试试这个吧,应该适合您。”他把衣服塞进池望君手里,把他推进试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