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Beta的力量与金钱崇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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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集训在帝国历史上前所未有，这也是旗月军校第一次放低了一点高贵的姿态。虚拟越野积分挑战赛结束了，索兰军校难得召开了一次联合集训动员会。
帝国的军旗在略微凌厉的风中升起。
墨色在深蓝中晕染，缀满了极小的四芒星，在整片象征着星际的深色旗幕中央，矗立着一个以不规则线条勾画出的铁锚。这面旗诞生自古地球，跨越了许多个世纪，现今旗上的铁锚已经简化成了抽象的标志，看不出来最原始的样子，只有那锋锐的线条还在一遍遍提醒着人类开拓星际的初心。
旗月军校的学生全体穿着黑色军装，站在索兰军校学生的列队旁，他们集结后未发一言，沉默如铁，如一重乌色的阴翳。索兰学生的军装规制全部照搬了索兰军区的正式军队，只不过省去了正式军的肩徽，远处看是一丛丛的苍绿，里头掩着细碎的谈论声。
两支百人的队伍相隔不远，却泾渭分明。
军旗升罢，全体学生才放下右手，解除敬起的军礼。
索兰军校的校长河惟仁穿上了庄重的军礼服，他走上讲演台，旁边跟着一位身形魁梧的陌生军官。
他没有用任何扩音设备，但每个学生都能听见这位校长的问候：“索兰军校和旗月军校的各位同学，早上好！”
“站在我身边的是来自旗月军校的集训督导，请大家跟我一起欢迎——西尔维督导！”
魁梧军官提步向前，向面前的几百名学生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学生也回以整齐机械的掌声——来自旗月军校的掌声几乎淹没了索兰军校学生的掌声。
西尔维并不打算发言，军礼结束，他便退至河惟仁身后，与其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陈醉打量着那军官的板肃面孔，额下的眉很浓，这人一直皱着眉，导致他本就瞩目的眉毛在脸上刷了八分的存在感提至十分。
不知道集训督导到底在未来承担什么样的角色。
陈醉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
河惟仁没打算给底下的学生留什么悬念，“今天之后，西尔维督导将主要负责我校兵器工程技术类课程的教学工作，并为我校当前的教育工作提供适当的建议。同时，我、西尔维督导将与我校老师们一同努力，积极开展两校的联合集训内容，希望各位同学也可以一起努力，提升自我实力，锻炼彼此的团结协作默契与精神……”
别的不提，以河惟仁言简意赅的往日作风，作这么长一篇致词着实难得。
致词将将结束，他微微调转方向，朝左侧旗月军校的队伍道：“在此，我再次代表索兰军校全体欢迎你们的到来！”
动员会的末尾，所有人再次向帝国军旗致以最高军礼，一起念颂着帝国军人的誓言：“人类文明永不坠落，帝国光耀永不熄灭，我们将永远为人类而战，为文明而战，为帝国而战……过去，现在，未来，伟大的帝国永垂不朽！！！”
自此，旗月军校的学生才完成了索兰校内学籍的注册，正式加入了索兰军校的训练与学习日程。
索兰军校里往来的学生密度显著上升。
不过，也有一些迟钝的人直到上课占不到以往的位置，才意识到了联合集训带来的改变。
开动员会的时候，河惟仁顺带着表彰了新学期虚拟越野积分挑战赛的前十名胜者。除了YU，榜单上还出现了另外几个全然陌生的ID，这些陌生ID表现得十分强势，踢掉了几个和宋承屿一样常驻挑战赛榜的本土ID。
宋承屿个人觉得，了解这些ID的实际身份并不是很重要。
但是周三下午在一号场门口等了一个小时还没等到人的时候，他直挺挺坐在场馆门口的铁椅上，有些牙痒。
一个小时，够他看十几篇生物研究的文献了。
天边绕了一圈渐近的阴霾，预示着一场新雨。随着两个军区污染沦陷的消息传开，索兰军区也提高了人工降雨清理污染因子的频率，近些天很难遇见晴天。
一号场背面，一个人踱着懒散的步子，以刁钻的眼光打量着这座建筑的设计风格，慢慢绕到了场馆的正面。
他套了一件考究的白衬衣，纤长的脖子上挂了一条古银项链，神色平淡，像是准备去赴一场奢侈的宴席。
宋承屿敏锐地察觉到了来人。
这是一个很高的Alpha，留了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暗黑的发尾几乎要垂至肩头，淡紫色眼瞳隐隐反射出微光，又遁入下敛的眼眸。
他没有站起来，只是盯着走得越来越近的这个人，“你就是YU？”
景御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气场不明的Beta身上，他掏出光脑看了一眼预约信息，“对，是我。”
他眉眼锋利，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慵懒气，后脖还贴了一块加大号的信息素抑制贴。等待的时候，宋承屿隐约的焦躁如微微烧灼心底的火苗，烧得一片一片，在这个人到来后却有将熄之势。
这个人有一种隐藏的战斗天赋。
他展现出来的散漫随性修饰了Alpha锋锐的棱角，可以轻易地放松敌人的警惕。
宋承屿瞥了一眼那块抑制贴，“易感期？”
“没有。”
“自我介绍一下，宋承屿，二年级。”
“景御，二年级，”他停顿一刻，又补充了一句：“旗月军校的。”
宋承屿不置可否，他站起来就推门往场馆里走，景御也随后跟上。
白色灯光从极高的位置洒下，隔音墙隔绝了场馆内外。
学校十分乐于激发学生好战的禀性，几乎批了三分之一的校园空间用于模拟战斗。宋承屿日常与人约战一般都会约在训练馆，训练馆里有专门的格斗区，没有任何多余的布置，只有设置方方正正的擂台。
景御脱下身上的赘余，内里只套了一件黑色的训练背心，便踏入了格斗区。
进入擂台的一瞬间，原本慵懒的姿态顷刻收起。他摆出格斗起手式，眸光微定，认真看向面前的对手，如一只逐渐释放出隐藏獠牙的雄狮，周身锐气肆意扬起。
但他还是没能破开宋承屿的第一拳。
一阵劲风袭来，拳势迅猛，他只能略有些狼狈地侧头躲过。
两人在擂台上快速挪动步子，试探对方。在景御看来，宋承屿的格斗招式很基础，技巧极少，但极强的力度和速度让其每次出手都不容轻视。
Alpha的战斗欲望被强劲的对手以最大的程度唤醒，他不再满足于谨慎的试探，发起猛烈的攻势。
宋承屿面沉如水，以很小的幅度闪过景御对人身致命点的攻击。
景御试探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景御，缠斗几分钟后，他便已经摸透了这个人的格斗习惯和攻击规律。
格斗招式很多，并且一招一式极其娴熟，想必旗月军校很重视学生的格斗技能训练。
可惜，实战经验欠佳。
抵住景御又一次的侧踢，抓住对方想要接续下一招式的空挡，他顺势沉下身勾住对方的进攻腿，袭击对方下盘，轰然将景御反身压制在地上。
一系列反攻不过一秒的时间，景御只觉瞬间失衡，眼前一黑，下一刻睁眼时就已经被反压在地面。
双手被反剪在背后，侧脸牢牢贴着地面，景御甚至能闻到浸在擂台地板里重新翻起的腥气，有尘土气，有油漆味，还有在这里格斗过的学生留下的陈旧血腥气。
空洞的胸膛寻觅了很长时间情绪的存在，直至这一刻，久违的愤怒如风平地呼啸而起，将其填满。
眸中凶光骤盛，四肢躯干逐渐滚烫，他发动自己身体里残存的一切力量挣扎，想把背后的对手一把掀翻。
但是背后的力量纹丝不动，以万钧之势死死压住他的脊背。
景御一直不愿认输，不知疲倦地抵抗着背上的力量，想重新站起来。
几分钟过后，宋承屿才卸下力，将失力的景御搀起来。
新鲜的汗水洒在擂台上，原来牢牢粘在景御后脖的抑制贴也摊落在擂台一角。景御勉力站起，望向宋承屿，眼中带着一种晦暗不明的情绪。
宋承屿也专注望着这个有些站不稳的陌生对手，沉声道：“你的格斗很强。”
Beta在这个Alpha统领一切的世界，天生缺乏存在感。
Alpha牢牢掌控所有权力，生育能力强的Omega更是他们眼中不容侵犯的附属品。这样的世界里，Alpha的需求永远排在第一位，AO两种性别奏鸣出的声响已然成了这个世界最洪亮的主音。
进入索兰军校的时候，每次模拟战斗，宋承屿最喜欢以自己压倒性的力量一击制敌，让自己的强大自然而然盖过所有Alpha轻蔑的视线与声音。起初是为了威慑，后来成了一种顽固的习惯，像景御这样能在他底下坚持这么长时间的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粗暴的格斗逻辑导致这番肯定的话从他口中吐出，并不悦耳。
景御忽然笑了起来，他不复之前从容的姿态。似乎是他的缘故，因为两人的格斗而变得凝滞的空气也顺畅许多，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仿佛轻烟消散。
景御：“你是Beta？”
宋承屿闻言，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只是回答：“对。”
“不愧是索兰军校的王牌，以后联合集训，请多多指教。”景御没有接下去敏感的性别话题，反倒客套起来。
宋承屿：“去喝一杯？还是直接转酒钱？”
景御愣了片刻，才明白话的意思，他拒绝道：“喝酒就算了，你自己去吧。”
话里藏着的机锋被宋承屿朴实的邀请轻巧带过，景御心中自嘲，他利索地连上对方的光脑，转账，没再和宋承屿说什么话，径直走出了决斗场。
宋承屿瞄了一眼账户里多出来的五百星币，望着Alpha快速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低叹：“钱转多了……”
贵族军校的子弟，出手真是阔绰。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至脑后，只是在备忘录里记了一笔，决定在这个人下次要是来酒吧，可以免他一次单。廖识德大作业的截止日期很快就要到了，还剩两个人的研究综述没动工，他心里盘算着，快步往实验楼的机房走去。
相反的方向上，另一侧的校道上没什么学生，景御独自走着，但光脑里弹出的一条条信息没能让他享受片刻的宁静。
迪曼：“结束了吗？战况如何？”
迪曼：“那个Beta长什么样？实力怎么样？”
迟寒翎：“试探结果如何？”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理睬迟寒翎的最后一条信息，冷着脸给迪曼回了一句话：“滚。”
打开光脑的信息勿扰，滴滴作响的消息频道沉寂下来。景御慢下脚步，决定绕着学校散几圈步，好好打量一下这个要待上半年的新环境。
表面上沉寂下来的频道里，还有新的信息陆续传来。
迪曼：“兄弟，索兰的公告里发了新的宿舍表，转你了。”
迪曼：“今天跟你打的那个Beta和我们住一起，看到了吗？”
命名为“2901-2902学年（上）宿舍安排表”的表单里，某一行赫然排列着宋承屿和景御的名字，另外跟着几个人的名字：陈醉、迪曼、迟寒翎。
看着名单里许多陌生的名字，索兰军校的一些学生耐不住性子，跑去行政处找相熟的老师打听。了解情况后，许多学生无语又有些愤怒。
尽管索兰军校在各大军区的附属军校中实力突出，能排进上游，但是它所培养出的人才主要往一线军队输出，学生需要依靠军功实现等级晋升。而旗月军校坐落在帝国的核心军区——第一军区，它招揽的学生几乎都是顶层贵族出身，毕业后要么在直接隶属皇家的中央军或皇家卫队里任职，要么起步就从各个军区的军队中高层做起。
权力和资源就那么多，贵族们扩张、争抢着彼此的势力版图，明目张胆地编织了一张拢括整个帝国军事力量的政治关系网。复杂交错的巨网在岁月里忽明忽暗，渐渐地，在旗月军校，即使是学生的宿舍安排这种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事，也蕴含了丰富的政治意味。
经过两方军校协商，行政处的老师省去了重新排列组合索兰军校学生名字的功夫，直接把索兰两人间宿舍的人和旗月的人“随机”拼在了一起。
军校里的宿舍不同于普通院校随意组建的宿舍，军校的学生会根据自己的宿舍分配形成日常学习和模拟战斗中的固定小队。因此，自己同住的室友也是自己在校期间的长期战友。这个安排的决策人看上去大脑没什么褶皱和弧路，不想进行任何慎重的战略思考，直接就把索兰原来的两人队伍扩张成了五人队伍。
陈醉把宿舍表截图发给宋承屿，劈里啪啦地敲着光脑键盘：“现在这个情况很不利，非常不利！”
“行政处这帮人早上九点上班，下午三点下班，就知道摸鱼，他们是真不怕我们跟旗月的人打起来。”
“到时候人家直接在宿舍里抱团怎么办？”
他十分痛心疾首，入学时，旗月军校生的刻板与傲慢简直是摆在明面上的。
宋承屿回道：“那你找河惟仁抗议去？”
陈醉刚燃起来的一腔怒火被迅速浇熄，直接蔫了：“大哥，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索兰军校第三任校长河惟仁，二十岁获帝国一等功勋，二十一岁带领军团清扫数个星球大面积的污染区域，二十五岁已经累积发布近十篇帝国顶尖学术期刊文章，二十九岁进入帝国军事委员会，三十岁担任索兰军校校长一职。
此人天赋异禀，名利双收，同时也作为陈醉在家从小到大的对照组，是陈醉的堂哥。
这两人的关系没什么人知道，宋承屿知道，还是因为河惟仁去年偶尔来宿舍关照了一下陈醉。
虽然已经当上了校长，但河惟仁看上去很年轻，他穿着正式的军装，上面还扣着崭新的肩章。进门后，他郑重地和宋承屿握手，深灰色的眼眸里仿若落了一片清凌冰霜，“宋同学，还希望你可以多多照顾陈醉，最好能带着他一起学习……”
聊了几分钟，校长大人痛快地给宋承屿开通了实验楼机房的二十四小时使用权限。平时大大咧咧的陈醉则在一旁缩着，一言不发。
光脑又“嘀”了一声，把有点走神的陈醉拉回现实。宋承屿发了新信息过来：“别担心那么多，我在，不会出事。”
陈醉收到这略带点暗示的保障，松开键盘，发出满意的喟叹：“优势在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Beta的力量与金钱崇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