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环》月明深深

6、第 6 章

　　八点五十，美术馆门前集结了几批不同年龄段的参观者。最显眼的是一群背着画板的孩子，旁边又有老师带队的，大概率是出来学习的高中生。

　　剩下的就比较零零散散，有看起来向情侣约会的，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发掘兴趣的，也有专业人士过来品鉴的，当然也有朋友之间约在这里见面的。

　　黎野同样站在美术馆门前等待开馆，她就是和来朋友一起看展的，只不过曾圆从来是准点战士，而她更喜欢提前一点到，十分钟的等待还不算漫长，也方便她在内心复习一遍准备好的措辞。

　　九点整，美术馆正式开放对外参观，黎野也看见了不远处朝她招手的曾圆，还有曾圆身边的男人和刚停好的车。

　　“不是说双人约会吗？怎么还带其他人过来。”

　　黎野和曾圆新出炉的老公方礼成只能算眼熟，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曾圆的婚礼上，剩下的就是在曾圆的朋友圈照片上，以及曾圆的画作里。

　　好在今天确实是黎野和曾圆的双人约会，方礼成只是过来当个司机，负责接送曾圆回家。

　　约会的两人排在开馆人流的末尾进入美术馆内，因为门票没有从手里经过，黎野也是进馆后才发现问题。

　　“这是学校的展览呀，我都不知道有这个，里面有你的画吗？”

　　黎野口中的学校，是黎野、周辕和曾圆，还要加上半个方礼成的母校。那是一个包含小学、初中、高中三个阶段的学校，师资力量颇为雄厚，对应的入学难度就会很考验人。当然入学也是有捷径的，有像黎野考进去的那种少年班，也有周辕在校期间一直呆着的表演乐团。

　　曾圆是学校里出过的另一种优秀毕业生，听到学校有乐团配置就该知道，学校内的艺术偏向是在音乐方面的，而曾圆在高中没毕业前就是一位跟着老师开过国际画展的小画家了。

　　“我只是在毕业的时候给学校送了幅画，这里有没有展出就不太清楚。事实上，我也是前几天收到的消息，要的门票还是昨天送到的。”

　　“给你和方礼成的？”

　　“当然是我和你的。”

　　曾圆推了推眼镜，把心思放在挂在墙面的画作上，不再言语。黎野也沉下心来好好观摩这些尚且青涩的笔触，有些希望这里能给人带来惊喜。

　　“你那一届的出了三个绘画天才纯属昙花一现。”有些惋惜的感叹来自不是美术生的黎野。

　　平平无奇的美术展，两人先是跟着学生老师在一旁听了半个小时的现场观摩，然后一起逛完一一个展馆，耗时不超过一个半小时，没什么兴趣继续走下去的两人提前进行第二项活动，呼叫专属司机送人到事先约好的餐厅共进午餐。

　　“那是因为我们三个都在老师那里学习，老师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来自同样不是美术生的曾圆。

　　因提前到达，餐厅方面给两位女士送上了茶水和餐前甜点。曾圆舀一勺布丁，还好是国内甜品的甜度，同时也有和黎野相似的感叹。

　　“也有好些个看得出是有天赋和灵气的，但更多的是生搬硬套，照猫画虎，几乎看不见自己的想法，太公式化了。”

　　“大多数人只是为了考试，最起码是在这个阶段，为了考试而妥协。”

　　黎野倒是有些能理解这些举动，虽然她是跟着少年班的进度毕业的，但是她属于一直挂在班级尾巴的那个。每一次分流都是惊险避开被回流到普通班级，其中努力的部分也有这类方式方法的痕迹。

　　“你这几个月的蜜月旅行过得怎么样？”

　　“我给你看看，这是我们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特意找的角度，好在后面画出两人同框的效果。”

　　“合影？当然有，还是数量最多的，礼成比较在意这个。”

　　“我非常乐意当你的专属模特，但是我们现在正在蜜月旅行，像之前那样，先暂时放下画画，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游玩的时光。”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还把我带在身边的速写本给没收了，只在等车的时候还给我。”

　　提到这个话题，立马感觉曾圆周围都在不停冒出粉红泡泡，黎野选择低头喝茶，加了奶的红茶怎么感觉凭空多出一股酸味。

　　“我还买了不少礼物，就是到得陆陆续续，大部分都是当地特产，也有小部分是意外淘到的宝贝，里面有给你特殊准备的，过几天再亲自给你。”

　　“倒是再一起出来玩，去商场，大买特买，这段时间的购物瘾还没过完。”

　　“好呀。再过不久就要过年，到时候你和方礼成夫妻两个的第一个新年，有的是你操心的，新家怕是一堆零碎要买，看你还有没有购物瘾。”

　　“这种事我妈会帮我参考的啦，虽然一定回是我们两个亲自去操办。”

　　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儿天，从旅行趣事到化妆品服饰，不同的观点带来还算热烈的讨论，直到服务员开始上菜，黎野不在说话，曾圆依旧在分享，互相不觉得打扰。

　　饭后休息片刻，曾圆带黎野去美容院做全身按摩，毕竟两个人都是会长期坐着的职业，一不留神就会忘记起身活动，身体非常容易变得僵硬。

　　身体被安排在按摩床上躺好，卸下妆容就仿佛是卸下了伪装，两人在按摩师离开后开始聊起黎野的情感问题，这才是今天的主菜。

　　“在你发消息前，我都以为你们俩一直在一起呢？”

　　黎野感觉这几天的疑问都快被用完了，遂问：“怎么说？”

　　“你说我在学校很出名，那也是在高中的时候，你和那个周辕的事才是在整个学校都很出名，而且是从入学没多久直到周辕毕业。”

　　“因为周辕长得好看？”不知道这回事的黎野尝试给出合理的猜想。

　　“一部分原因吧，不过我说的可是你们在学校很出名。”曾圆给“你们”二字加上重音强调。

　　“我比你们早几年入学嘛，你也知道，绝大部分人都会是十二年的同学，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飘到十万八千里去，这里面流动性最大的就是你在的少年班和周辕在的那个乐团。”

　　“你俩倒好，没一次掉队的，又都长得很好看，还经常互相找对方玩，尤其是周辕还是在普通班上课的，围观的人更多了，这话题性不就一下子就有了。”

　　“就这？”

　　“我才刚开始，一开始大家也就想看看这对小朋友什么时候玩不到一起去，那时候基本都是两个人隔得近就玩得近。”

　　“等到了周辕上初中，你到高级班，我上高中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正是青春萌动有半懂不懂容易害羞的年纪。”

　　“那时候聊天经常用各种缩写，我名字的首字母拼音是zy,而周辕的首字母拼音也是zy，加密聊天的时候两个人的缩写一样。”

　　“有一回班里的聊天本传到我手上时，还奇怪这说的是我吗？什么时候我去变了个性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还平白多了个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

　　黎野趴着把头面向一旁的曾圆，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就轻易达成的合作。

　　“所以当初在画展找你帮忙时那么容易就说动了，我就说只是一个校友的面子没有那么大的，原来你早就知道我。”

　　“啊，可以这么说。事实上我在后面还专门跑几层楼去看过一次你和周辕，当时只是想看看什么人能在私底下传得这么有名。”

　　“当时只觉得长这么大关系还这么好的青梅竹马确实不太多见，其他人估计是当追电视剧一路追过来的，觉得你们之间有什么也很正常。”

　　“真正让我也觉得你俩是一对的，是这个。”

　　曾圆从按摩床上一下子立起来，翻出手机打开相册，从相册深处翻出一张陈年旧照递给黎野看，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的主角自然是黎野和周辕，当时正值黎野高考结束，周辕还在上初二，喜欢尝试新事物的黎野在暑假拉着周辕去参加漫展。

　　周家的家教要严格很多，黎野也不太感往周辕脸上乱画，就只给她自己准备了全套装备，出的是漫画里的女角色，前后用的两把不同的剑，黎野也准备了两把模型剑。

　　现在回想起来，对那次漫展的细节已经模糊，只记得排队排了好长时间，天又热，穿着不透气的衣服简直要把人焖熟，当然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当时玩得很开心。

　　散场的时候，一群人在场馆外三三两两的离开，体力消耗严重的黎野分一柄剑都交给周辕拿着，一边等李老师过来接人，一边拆开能量棒一人分一半。

　　吃完东西恢复点体力，特殊氛围带来的影响还没来得及散去，黎野突然戏精上身，手上倚着剑身，抬起头凑过去和周辕对话。

　　“这位少侠看着身姿绰约，品貌非凡，那手里的宝剑想来也定不是寻常之物，能否请让我一观宝剑的风采？”

　　周辕也很配合的做出个拔剑的动作，然后把剑交还给黎野，偷拍的人就是抓拍的这一瞬间，显得照片里的两人分外亲近。

　　“当时这张照片在学校里传得可火了，连我这个不怎么关注的人手里都存有一份，当然我主要是为了当做姿势参考。”

　　“最开始还有人在问另外一个女生是谁，毕竟当时也没想到你有这个特性，都没认出来。开学后有人直接拿着照片去问周辕，周辕直接说那个女生是你，然后也要了一份照片。”

　　“所以周辕是知道这个事的，据说当时还有老师找过他，不过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已经毕业，后面也就不了了之。”

　　“他一点没和你说过吗？”

　　她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黎野在内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