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环》月明深深

3、第 3 章

　　黎野选择接通周辕打来的语音电话，在弄清楚两人往后的相处模式前，她和周辕还是尽量少见面为好，至少这样对她的判断能力比较友好。

　　哪怕是在自己卧室进行语音通话，黎野还是戴上耳机接听，又觉得要先离人距离远一点，便到书桌前，把连着耳机线的手机推进桌面深处，打开画本一边继续未完成的草稿，一边和人说话。

　　“……”

　　电话接通后没人先开口说话，而黎野不太喜欢戴耳机的感觉，率先放弃当木头人的小游戏。

　　“我先说，你是确定要在申城买房子？”

　　这个问题她好像问出去好几遍，会不会显得太在意了？

　　周辕的声音在电子设备下有些失真，也还是听得出对面在认真回答：“确定要买房子。”

　　“黎，想要有自己的房屋，会在哪里？”反过来询问黎野的计划。

　　对这类问题有条件反射的黎野：“爸妈这里会一直有我的房间。”

　　所以之前攒了足够多的钱，脑子里也没有主动产生过买房的念头。哪怕是现在发话说要买，黎野也绝对不会在这座城市及其附近选择。

　　“黎，对申城的印象？”

　　“在那里上了七年学，各种展会和活动很多，新奇的东西和人也多，没钱会让人感到生活格外压抑。”

　　黎野尝试用自己的视角做出总结：“是熟悉的大城市，有喜欢的地方，也有有不喜欢的地方，目前是喜欢比较多。”

　　“所以我选择在申城。”周辕给出另一半问题的答案，“和你相同的理由。”

　　“……”黎野选择结束这部分并继续深入话题，“你说这项准备是提前达成的，那对应的其他准备工作呢？”

　　耳机传来一连串声音，听着周辕像是从床上起身，穿衣服，穿鞋，走几步路，停下，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点开文件。

　　“目前还在筛选住房要求，年后到申城再找中介实地考察。”之后周辕试探性的询问，“黎有什么要求？”

　　“听起来东西很多，等下把文件发给我，先自己研究研究。”

　　没问出什么想要的有效信息，黎野也不着急，听到这一项目年后就要进入下一阶段，又想想自己未来时间安排上的大片空白。

　　“那年后我和你一同出发去申城，把房定下来，可以吗？”

　　“好。”简短肯定的表示同意。

　　“……”

　　通话的又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这次是周辕先打破沉默。

　　“昨晚的交谈被打断，我想知道你的回答。”周辕埋头盯着着书桌上显示通话中的手机，握住鼠标的右手毫无自觉的将其用力捏紧。

　　昨晚周辕说出那四个字后，黎野微微张口，也不知道她自己会说些什么，刚开始暧昧不清的氛围就被打断，两位爸爸终于把车开出停车场，可以回家了。

　　现在那股子朦胧暧昧又开始隔着几道墙和两部手机笼罩在两人之间，黎野此时在给玫瑰花挑选颜色，“我……没有答应。”

　　片刻安静后耳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故做镇定，他继续问：“那现在，我可以开始追你吗？”

　　嗯？这算是什么套路吗？黎野刚想说至少先来个几个月的冷静期，感情可是很容易上头的。结果低头看上色后一整片的红玫瑰，可怜见的，黎女士的针织玫瑰分明是蓝色。

　　黎野瞬间不想周辕有更多交流，只说：“这是你自己的事。”

　　随即挂掉电话，并把自己埋入床上的抱枕堆里，试图平复荡漾起来的心情。

　　与此同时，周妈妈敲门叫周辕吃早饭，发现自己儿子难得在休息的时候九点前起床，整个人看着还……挺高兴的。

　　“起来了就快点出来吃，你爸带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粉。”

　　周辕还没从被挂断的电话处回过神来，只是遵循身体本能漂移出卧室，轻飘飘的落座在餐厅的专属座位上，过上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拿起筷子开吃。

　　周家餐桌上的规矩是食不言，等一家三口都吃完早餐，周爸爸收拾残局，周妈妈才开口询问：“今天这么高兴，是昨天晚上小野答应你啦？”

　　“没有。”周辕瞬间从高兴转为失落，又很快重新打起精神，“今天开始可以正式追求了。”

　　“？”

　　一边偷偷旁听的周爸爸很是疑惑，但不说话，周妈妈拍了他两下，示意周爸爸去阳台晾衣服，把空间让给母子俩。

　　“你和小野昨天才说开？”周妈妈快被傻儿子气笑了，“早干嘛去了？你们两个一起长大，关系又玩得好，但凡你早点和人说开，昨晚两家人的饭桌上就是在谈婚论嫁。”

　　看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周妈妈拿出教学生学琴的耐心，一点一点引导着面对困难。

　　“你是怎么想的？”

　　周辕非常熟悉妈妈的这副模样，也跟着进入学生状态，一问一答。

　　“想先有更稳定的物质基础，之前是打算毕业找到稳定的工作后再……。”

　　回答的音量在周妈妈愈发锐利的目光下越来越低，最后更是直接消音。

　　“现在知道啦？不是你们男生表白，女生就一定会答应的。你们周家遗传得好，长得高高大大，脸也俊俏，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怎么想到工作后再开始谈恋爱，你小子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的？”

　　“高中毕业之后。”在家长和老师面前说感情问题，周辕感到有点紧张，哪怕这已经脱离早恋的范围。

　　“没想过在大学时候谈恋爱？虽说你们两个不在一个大学，但也都在申城念书，又是邻居可以互相照顾，多好的由头怎么不去把握呢？”

　　“学生时代谈恋爱的感情和进入社会后的谈感情的恋爱可不一样，辕辕你亏大了。”

　　“尤其是李家和黎野的复杂情况你也知道，黎野是个好女孩没错，但要不是你喜欢，我是不会。总之要是真在一起，她身上那些不定时炸弹，是要你提前做好排爆的，现在都有点晚了。”

　　“好了好了。给你说点有用的，趁你还能算个学生。假设，昨晚你说的话，把它放到你发现自己喜欢她的时间节点，得到的答复会有什么区别？”

　　说完也没管周辕怎么想，周妈妈还算愉快的和周爸爸一起开车去自家琴行上班。

　　周辕还坐在餐桌旁，脑子里回荡着妈妈最后假设的问题，答案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区别，黎野现在没有答应，以前自然也不会答应。

　　黎野身上的顾虑太多，她不会轻易和任何人建立亲密关系，这也是周辕敢于把表白与追求放在工作后，他有自信黎野会一直在那里。

　　但妈妈说，不同人生阶段的能获得的感情并不相同，他原本可以先拥有存粹的恋爱体验，脑子还是太轴了，容易一条道走到黑，幸好还来得及。

　　一阵铃声响起，是黎野定的午饭闹钟。毕业后住在家里时就是这样，早餐是黎女士准备，晚餐是黎野准备，中午夫妻俩吃食堂，黎野自行解决，到周末李老师花钱请母女吃饭。

　　这样就会出现一个问题，除了起床睡觉，黎野其他时候很少注意具体时间。而自行解决的午饭事项很容易变得过于时间自由与形式自由，对身体很不友好，一两次忘记午饭这回事后就有了这个闹钟。

　　打开冰箱，估算着只够中午一个的分量，就又把冰箱门合上，回卧室换身装备，打算今天中午在外面吃，回来的路上再在楼下超市给家里冰箱进货。

　　给曾圆发的消息暂时还没回复，往前翻动态，现在可能在回程的飞机上，远水解不了近渴。

　　黎野又给叶汀兰发消息，预约在下午两点的早饭时间，谈过几次恋爱就分过几次手的大忙人，目前绝赞单身中，对好姐妹的情感问题表示非常有空闲。

　　忽略对方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黎野已经出门觅食去，完全不管频繁的消息震动让手机听上去像是要爆炸。

　　在电梯门口碰上周辕，他拎着垃圾袋正等电梯，看见黎野出门打了声招呼，相处模式看着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中午好，是去外面吃饭？”

　　“都好呀，你假期起这么早，等下是要去买菜吗？”

　　黎野觉得行程调换一下顺序也是可以的，先一起去买菜，让周辕先帮忙带到他家，之后过去拿，省得多花力气。

　　说起来也奇怪，两家人的一天三顿饭可以凑出六个时间段，换句话说，吃个饭都凑不到一起去，这么多年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关系也很难得。

　　“嗯。”

　　今天周辕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反正黎野没看出来他表白被拒的迹象。

　　两人一路来到垃圾站点，黎野才看见和垃圾袋一起提着的破损鼠标，是周辕的，也是直接问：“怎么把鼠标弄坏成这样？平时也没见你用这么大的力气。”

　　心情看起来很好的周辕没说话，只是神情一下子委屈巴巴的，就这样看着黎野，让黎野想起来今天上午有听见他开电脑的声音，不会是那个时候吧。

　　这下轮到黎野不说话，心里在疯狂地想这种情况要怎么解决。

　　“我的问题，新买的在路上，没大事不影响，资料午饭后发给你。”

　　周辕的话成功安抚住黎野狂乱的内心，她头一次发现，周辕不止小提琴拉的好听，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是很干净的嗓音。

　　谁的心又开始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