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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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宗你就招了吧！上头旨意下来了，要让那活阎王来审你，你这会儿招了还能得个好死。”宛丘递饭进去。
牢房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手在衣服上抹了几下，抓起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阿丘，今天饭不错，还加了鸡腿。”
见他这副闲散的模样，宛丘无奈扶额。
他与解若是故交，昔日解若风光无限，年少成名，十六中探花，拜入官场，二十官至大理寺少卿，在一众银发老骨头中鹤立鸡群，乃是千载难逢的天纵奇才。而如今风水轮流转，解若被牵扯进太子谋反一事，关进死牢，沦为阶下囚，他人避如蛇蝎，他反成了唯一来看他的人。
如此想着，见解若把鸡腿丢个隔壁牢房的兄弟，宛丘就要破口大骂。
解若打断道：“你说谁要来审我？”
宛丘环顾一圈，确认没人，才压低声音说道：“五皇子闻渊，人送外号玉面阎王。我告你他可是出了名的手段了得，凡是经过他审问，再嘴硬的，不出七日都会招供。”
宛丘曾撞见过闻渊审讯犯人，那犯人烂成了一滩血肉，他当场晕过去，回去后还一连七日梦魇，回想起那血瞳都发怵。
解若端着饭碗，呆滞抬头：“这么厉害？”
“你厉害个什么劲，明天他要来审你啊！”宛若恨不得一脚踹开牢门，把人拖出来打一顿。
沉默半响后，解若抹了抹嘴：“那他长得好看吗？”
宛丘两眼一黑，差点升天。
此刻，他终于想起了解若脑子不正常这件事。
解若不仅是奇才，还是个花痴，看见好看的就被迷得不着北。
解若把碗递给他：“阿丘，不是我不招，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与前太子交情是不错，但我对他逼宫篡位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宛丘惊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不早说？”
解若摇头道：“我说了，但他们都觉得我知道。”
解若与前太子八拜之交，前太子率兵逼宫前一天，两人还去水天楼喝了一夜的花酒。前太子伏诛后，他就被关进死牢，审问一月至今，威逼利诱，皆一无所获。
宛丘收碗走后，解若便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倒头就睡，他向来既来之则安之，再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不如随遇而安
等到解若再次睁开眼。他已被架出牢房，扔包裹一样丢到一人跟前。
解若摔得仰面朝天，后脑勺着地，眼前天旋地转，恍惚间又嗅到一股冷香。
面色俊冷的青年，俯视脚下的人，接过狱卒端来的茶水：“解若，朝廷最年轻的探花郎，因查办万两黄金贪污一案有功，升至大理寺少卿，时年二十。五年后，又因涉及太子谋反一事，被下死牢。”
解若瞳孔一缩，愣在原地，面前的人模样俊秀，身姿笔挺，一双被视作不详的血眼诡谲冷漠，穿着藏青绣花长袍，端坐在木椅上。
刹那间，宛如一支离弦的箭矢，从解若心口穿心而过，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心砰砰直跳，他曾一掷千金与花魁共饮，也曾一夜泊船博美人一笑，都不及此刻这般心动。
解若当即翻起身，理了理脏衣：“是我。小公子哪位？”
闻渊没有回答他，手一抬滚烫的茶水浇下：“闻渊。”
解若不躲也不闪，任由茶水从脸侧淌下，心道，他用茶水帮我洗面？好贴心，我心悦他。
解若凑上前问：“小公子可有心上人？”
此言一出，惊呆众人，无一人敢去看座上人，他们都知解若是个花痴，但没料到他敢出言调戏到活阎王头上。
“不知所谓。”闻渊面色铁青，甩袖一挥，两侧的人心领神会，将解若拖离半米，按在地上，“十指。”
狱卒拿出小钳子，夹住解若的指甲。
“你和前太子是什么关系？”
“好友。”
“你可知他谋反？”
“不知。”
“拔。”
解若的指甲应声飞了出去，痛得直打颤。
“前太子谋反一事还有什么人参与？”
“我不知。”
“拔。”
解若又一片指甲飞了出去。
........
一通审问下来，解若十指指甲皆被拔去，手指血肉模糊，但仍是一问三不知。
闻渊一下又一下地点着桌案：“继续。”
行刑的狱卒道：“殿下，已经没有指甲可拔了。”
闻渊扫了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解若：“鞭子。”
解若被人扶起双膝跪地，鞭子一道道抽在他背脊上，原本就破的袍子彻底被抽烂，留下数道血痕。
“废太子谋反前都和你说了什么？”
“小公子，可曾见过......唔，京城往北五里处有片桃花林，花开花落，桃花尽日随流水，是个赏花的好地方。”
“你是否也参与了谋反？”
“你的唇色，痛......好像城东那家新出的胭脂——落霞孤鹜。”
“他那天在水天楼都说了什么？”
“那日弹琴的姑娘眉眼有些像你。等等！”
“你想说什么？”闻渊抬手叫停。
“能换你来抽吗？他太丑了，我不想被他抽。”
拿鞭子的狱卒：“......”
闻渊嘴角一抽：“继、续。”
闻渊接着问，解若一一作答，不过两人各说各的，解若一会儿说哪家的姑娘好看，一会儿又说东边一家茶水好喝，又或者说些王宫的秘闻，云云。就是不答闻渊问的话，伴着鞭子到肉的脆响，抽了百来下后解若不负众望地晕了。
闻渊让人将他抬下去，转头对记录的官员道：“今日别记。”
记录审讯过程的官员当即丢了纸张。
闻渊皱眉道：“这解若到底是什么人？”
官员觎了一眼闻渊的脸色。
闻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侧目点头：“但说无妨。”
官员犹豫再三，心一横还是说了：“下官未接触过解大人，但听闻其人公正廉明，才华横溢，除了脑子有毛病，下狱前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而今日....恕下官直言，解大人病得不轻。”
闻渊双眼微微眯起，望着解若被抬走的身影：“我也从没见过敢对我犯花痴的。”
不知过了多久，解若悠悠转醒，整个人昏昏沉沉，从干草堆里爬起来，全身骨头像是被米糊黏着，动动就要散架，后背已没了知觉，手指的血痂一块块。
“解大人。”一人鬼鬼祟祟地站在牢房外，丢来一小瓶子。
解若一闻。
是伤药。
他挨了好一顿毒打，不上药怕是要挨不过明日。
那人又道：“解大人，保重。”
话音刚落，人就没影了，解若挨墙而坐，抹了点在指尖，曲着手臂，将剩下的药水倒在背部，酥麻沿脊椎往上爬，又痛又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花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