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芝士夏日颂》枳前雨

26、高三新气象

　　图片是一只黄棕色大耳狗，头顶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牧溪然被江劲知超长的反射弧弄笑，他的关注点怎么在这？现在才问。指尖轻叩屏幕，开始打字。

　　【刚出来的时候喝过，跟绿瓶装味道差不太多。】她从沙发上翻起来，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根香蕉剥开。

　　那头秒回：【好，知道了，我到家了，改天再聊。】

　　【OK】

　　对话结束，牧溪然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爸妈明天才能休息，她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距离假期结束还有十天左右，这个假期没布置什么作业，为了让学生放松，迎接压力骤然上升的高三。

　　隔两天周静语会不时找她聊几句，说到没能来禾沣找她的遗憾，主要是太远了，不过还好，马上就开学。

　　剩下的时间里，牧溪然要么和孙依可一起，要么去山上看爷爷奶奶，假期很快接近尾声。

　　江劲知回锦昌到家那天，江奶奶饭桌上做的都是他爱吃的饭菜。她的厨艺是早年江爷爷手把手教的，可惜江劲知的爷爷去世的早，没能和她一起给孙子做顿好吃的。

　　江劲知碗里还没吃完，江奶奶就念叨着怎么不多吃点，一筷子一筷子给他夹菜，江劲知细嚼慢咽，一口一口下肚。

　　吃完饭，他主动去洗碗，江奶奶拗不过他，直夸孙子真懂事，忙活不停又去一边给江劲知拿水果，老人家跟献宝似的，奈何江劲知今天已经吃的很多了，暂时吃不下。

　　夏天天气热，中午的时候基本都有午睡的习惯。江劲知把奶奶送回房，准备把空调打开，但老人家不爱用这个，江劲知又给搬了一台风扇，安顿好才回自己房间。

　　手机正在充电，他按住侧边按钮，手机亮起，屏幕上躺着一条新消息，自从充电他就没看过。

　　看时间，是和牧溪然聊完没多久发来的。

　　岳黎：【还以为你这个假期经常会在书店或者图书馆呢，何子扬又拉你出去玩了？】

　　距离这条消息送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江劲知手指微顿，过了一会儿手指才动了动，回复岳黎。

　　【没，我叫的他。】

　　两分钟后，新消息传来：【那你后面几天还出门自习吗？】

　　江劲知从书桌抽屉里翻找，按下遥控器，空调开始运作，他倒头躺在枕头上，接着打字：【天太热，应该不会出门。】

　　忽而想起什么，打开相册上下滑动，除了原本拍照留存的照片，还有两段录像，明明应该只有一段，那么这多出来的一段是从何而来？他不记得自己有录。

　　眉头下意识微拧，他不假思索点开，里面刚开始出现的是一个人的胸膛，身穿白色T恤。下一瞬，画面里的主角出现，是他自己，熟悉的女声从画面中传出。他耐心听完，脑海里只剩一句：“江劲知，你笑一笑。”

　　那道声音柔软温和，异常轻快，他看见画面中的自己笑得很开心，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这样的，心情有些奇妙。

　　进度条被反复拉到初始，此刻他看不清手机屏幕里的反光，究竟是录像画面里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心脏怦怦直跳跳，他异常期待开学的日子。

　　也许是舟车劳顿的缘故，兴奋的活跃因子逐渐安静下来，一阵困意侵袭，他仿佛回到那个，不用开空调就能安然入睡的地方。

　　【那好吧，开学学校见。】

　　岳黎没再看手机，手边的书展开一半，一直没有翻动，她用指节敲了敲额头，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开学倒计时最后两天，这天是周六，牧溪然中午在家吃过饭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她准备提前一天到锦昌，给自己预留一天时间好好休息。

　　这次她妈章清文和她爸牧军直接从禾沣开车送她去锦昌，恰好今天小姨也在家休息，她们正好拜访叙叙旧。

　　一家拎着大包小包到达牧溪然小姨家，大学生表哥李易暑假放假也回来了，小姨父依旧在外工作没回。小姨常年定居锦昌，一见到许久不见的姐姐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牧军则跟在场除他以外唯一的男性李易聊起来，牧溪然在中间偶尔插个话。表哥李易今年大三，他这次暑假回来待不长，过几天也要出发去学校，和同学一起出去找实习。

　　这晚，牧溪然爸妈在小姨家留宿，第二天中午临走牧溪然她爸又悄摸给她塞了点钱，哪怕她妈给的已经绰绰有余。

　　晚上吃晚饭，李易出去找高中同学了，饭桌上就剩她和小姨。吃完饭收拾好，才八点四十五。

　　江劲知的消息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明天你大概几点到校？我在校门口等你。】

　　牧溪然回：【差不多八点半左右，怎么了吗？】

　　【不是说有家早餐店不错？我等你一起。】

　　【噢，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

　　次日，高三新学期开学，牧溪然照常穿着夏季校服背着书包就去学校了。到达学校公交站，江劲知已经在那等了一会儿。

　　同样是蓝白短袖黑色运动裤，他穿着就感觉不压身高，反而笔直舒展，牧溪然觉得，可能是校服的问题。

　　江劲知看她心不在焉的，“怎么了？”他单肩背着书包，一手垂在身侧，仿佛书包在他那里毫无重量，低头看着矮他一截的牧溪然。

　　“没有，我们走吧，那家店很好找的。”牧溪然随口说。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牧溪然忽然反应过来今天好像少了个人。不过转念一想，何子扬之前说过他家和江劲知家是两个方向，所以一起来不顺路，就没问。

　　到了早餐店，老板和老板娘早都眼熟她，清楚她是店里的常客，老板娘沟通不便负责出餐，老板问：“同学，放假回来了？还是老样子吗？”

　　“嗯，老板，今天两种口味各要一笼吧，谢谢。”

　　老板爽快地说：“好的，你们先坐，一会儿给你们端上来。”

　　江劲知也跟着点头表示感谢，他余光注意到牧溪然笑着看向老板娘，对她做着大拇指向下压的手势，应该是手语里的谢谢。

　　“他们这都是小笼包，也可以三个起单卖拼其他馅，我就选了我常吃的牛肉和青椒火腿，待会儿尝尝看怎么样。”牧溪然坐在江劲知对面，把书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好。”江劲知点头。

　　不消多久，两屉小笼包和两碗小米粥就端上桌，牧溪然抽出两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江劲知一双。拆开塑料包装，江劲知和她做起同样的交叉筷子刮掉木刺的动作。

　　这是以前一起吃饭江劲知观察到的。

　　早餐吃完，江劲知觉得何子扬应该也会喜欢，就去老板那打包了一屉两种口味的小笼包，一并把钱付了。

　　他们之前除了在食堂，在外面吃饭经常谁付钱，下一次总有人抢着来。还是何子扬提议，三人一起买单的话，下次吃饭就轮换着付钱，学校附近的吃的基本都是差不多的价格。

　　毕竟两个男生跟一个女生讨论“AA”不太合适，牧溪然也不愿意老让他们抢着掏钱买单，何况高中生钱大都是父母给的。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何子扬，江劲知冲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何子扬立刻加快步伐，朝他们几个大跨步走过来。

　　“可以啊江劲知，这时候还能想着我，不容易啊，大恩不言谢。”何子扬笑着，拱手作揖，然后接过江劲知手里的袋子，“呦呵，这回是小笼包，可以一口干掉一个。”

　　何子扬嘚瑟，正好他早上赶时间在家没吃饱，兄弟江湖救急。

　　他捏捏包子，还热乎着，毫无顾忌捧着袋子边走边吃，江劲知和牧溪然也跟着慢慢向前走。

　　“嗯？两个馅还不一样，居然还有青椒火腿的，都好吃哎，以后想吃包子就来这家了。”何子扬一连吃两个，肯定地啧啧称赞，向牧溪然投去一个“你靠谱”的眼神。

　　牧溪然会心笑笑。

　　“你上哪儿发现这么家店的？”

　　“我堂姐出差过来带我去的，从那以后就经常来。”

　　“好吃是好吃，不过天天吃包子你不会腻吗？”何子扬又问。

　　“不会，我从小就喜欢吃包子，我喜欢的话怎么吃都不腻，而且那家店还有其它的种类，你可以换着来。”

　　“以后上学一起来吧，我也挺喜欢的。”江劲知看向牧溪然，漆黑的眼眸像一道漩涡，深邃不明。

　　牧溪然微微抬眉，有些意外，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想吃的话提前跟你们说。”何子扬嘴里含糊着，在进教室前就把手里的小笼包全解决了。

　　学校目前只有高三的现在开学，校园里没有平时那么热闹，起伏的地砖小道上学生三三两两行走，看上去蓦然有那么点冷清。教学楼兀自地伫立在那儿，飘摇的柳树枝叶静静陪在它身旁。

　　一到教室，周静语看到他们三个就主动招呼，互相问好。“我已经提前帮你们把桌椅板凳都擦干净了，你们不用再麻烦了。”她扶了扶眼镜说道。

　　“谢谢、谢谢同桌、太感谢了!”三声道谢异口同声说出。

　　周静语大气地摆摆手，这等小事不足挂齿，顺手的事。

　　高二七班的学生陆陆续续到齐，一段时间不见，各有各的新鲜，大家都互相诉说暑假发生的种种。

　　正式上课，班主任寇晴简单说了一下关于高三的学习计划，算是一场小型的高三鼓励动员会议，至此，高三的序幕正式拉开。

　　高三学生们的假期彻底骤减，从周一到周五上课，周六上半天，周天下午来学校自学，全凭个人意志。

　　其中也不乏有主动申请跟住校生一起上晚自习的，牧溪然不打算上晚自习，原因无它，就是时间太晚没公交了，她也不想小姨那么辛苦上完班还要再出门接她。

　　学习嘛，哪里都能学，只要自己够自觉自控，全身心投入就好。

　　中午的午休牧溪然也不再去台球厅休息室午睡，这个时期正是该努力奋斗的时候，随便在教室桌子上趴着闭目养神半个小时也足够，如此一来，也能节约一部分时间。

　　她和江劲知他们最后一次去台球厅，认真跟老板秦哥道了谢，拿回江劲知带来的软毯，就跟这个待了几个月的地方告别。

　　人生真是处处都是告别，上一秒，下一刻，顷刻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

　　牧溪然这么想着，又主动问江劲知要了她用过的软毯，江劲知以为她要带回家洗了再还给他，直接说不用。

　　牧溪然知道他会这么说，直视他好看的眼睛，“你想多了，我是想反正我也睡过，用习惯了还挺喜欢的，你送给我好了。”她自然的脱口而出。

　　“而且，我不是还送给你一把伞吗？就当成是交换礼物，你也把它送给我，嗯？”牧溪然尾音上扬，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目光真诚，等待他回答。

　　这措辞不知道她想好多久了，江劲知想。下一秒就把装毯子的手提袋给牧溪然。

　　“你不当成是交换，只要你要，我也会给你的。”

　　他眼神坚定，像在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