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云影》摸鱼大师

74、第七十四章 云时影的梦3

　　开学后，开昭申请和云时影同一间宿舍，学校给他们安排了研究生宿舍的双人间。于是这一对小情侣学习之余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过了一年，开昭十九岁，云时影算着日子，和开昭一起回家过夜，最后一次品尝还能指挥自己双腿的开昭。半夜，开昭果然发起高烧，云时影叫醒了父母。可是情况非常不妙，开昭被下了病危通知，送进了ICU，开昭一度呼吸骤停，被切开了气管。
　　ICU每天可以通过视频探视一次，每周可以允许一个人进病房探视一次，开昭还在昏迷，通过视频只能看到他一身管子静静地躺着。可云家父母还是把每一次进病房探视的机会留给云时影，因为云时影只有通过触摸，才能确认开昭还活着。
　　开昭的父母一次也没来过医院，就当没生过这个孩子。开阳偷偷跑来过一次，在ICU门口嚎啕大哭，云家父母安慰了他，给他塞了钱，送他回了学校。
　　整整一个月，开昭终于转出ICU，医生下了诊断，C6完全性损伤，腋窝以下没有知觉，双手也失去了功能，即使经过艰苦复健，也不可能做到完全自理。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云时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吴惠也抹起眼泪，她的孩子，都过得太苦太苦。
　　刚刚拔了气管插管的开昭连话都说不出来，却依旧微笑着用眼神安抚爸爸妈妈，吴惠忍住眼泪，挤出笑容：“昭昭不怕，爸爸妈妈在的，熙熙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开昭尽力点头，吴惠的泪水落了下来，她拉过云时影，让云时影陪着开昭，和云飞天出门去安排接下来的治疗和康复。云时影摸上开昭完全无力的手，哭着：“怎么会这样？”
　　开昭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即使是T2也好啊，至少手还能动，现在他不仅完全动不了，甚至感觉不到云时影。开昭只能尽力发出气声：“熙熙。”
　　云时影向上摸到开昭的脸，手下的触感让他心惊，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已经消失殆尽，不管是肌肉还是脂肪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一具干枯的骨架。云时影吻上开昭的唇：“昭昭，这次，轮到我照顾你。”
　　大四的云时影放弃了实习，留在医院陪开昭做着枯燥的康复训练。渐渐地，云时影能自己往返家和医院，能穿过人群找到开昭的病房，能顺利跟着推着开昭的护工去康复室。
　　恢复说话还不算难，只要重新适应了呼吸方式就好，虽然说出的话语底气不足，但云时影听力超群，完全听得清。要坐起来就要先克服体位性低血压和源源不断的痉挛，站立床立到九十度那天，距离开昭进医院已经过去了四个月。
　　排便训练始终没有成功，开昭全天都要包着纸尿裤，他也没有自己换纸尿裤的能力，意味着从此以后，他连排泄都要依靠他人。
　　很多肌肉不能用，要用其他肌肉代偿，有些肌肉没有代偿，需要注意姿态保持平衡，在ICU的一个月也让开昭原本就不太多的肌肉消耗殆尽，所有动作都要重建。康复师让开昭坐在康复床边，不断地扶起歪倒的开昭，直到他开始找到平衡，能用手臂撑着腿弓着背坐一小会。当然，绝大多数时候，开昭要靠着东西，甚至要有东西抵住侧腰才能坐稳。
　　下肢训练完全是被动训练，以延缓足下垂、避免血栓、降低肌张力为目标。难得有心态好又配合的病人和家属，康复师手把手教着云时影，怎么帮开昭松解肌肉、活动关节。云时影已经能笑着开起玩笑：“昭昭，盲人按摩怎么样？”
　　开昭笑不出来：“痛。”
　　云时影开始装老中医：“痛则不通，通则不痛，拉开了就好了。”
　　开昭在云时影手里乖巧惯了，再说他也无力反抗，只能乖乖说：“嗯。”
　　上肢的训练就是自主训练了，康复师一次次帮助开昭抬起手臂，整整一个月后，开昭终于颤颤巍巍地把手臂举过了头顶，他的肘关节没有伸展能力，上臂垂下来搭在了头顶，手指蜷缩在掌心。开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了起来：“熙熙，好滑稽。”
　　云时影摸上开昭：“我们昭昭最可爱。”
　　康复师转过脸去，无法接受有人在康复室亲嘴。
　　更难的是精细动作训练，开昭的小臂只能外翻不能内翻，手腕只能伸不能屈，手指没有触觉也不会动，要学会把手放在桌子上，上臂带动小臂内翻，要用肌腱固定法抓握大的东西，以实现用特制的餐具自己吃饭。
　　肌张力让开昭的双手一用力就开始抖，开昭却对着从勺子里滑落的积木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泪水潸然落下，开昭低下头无声地哭着。云时影从开昭呼吸的节奏里听到了泪水的声音，俯身抱住开昭：“昭昭，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开昭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哭到痉挛。这一天的复健被迫中止，云时影去向护士请了假，让爸爸来接开昭回了家。家里已经做了无障碍改造，云时影第一次帮开昭洗了澡。开昭坐在淋浴椅里看着云时影来来去去，瞬间明白云时影已经练习了很长时间。实际上，云时影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摸索家里每一个位置，想好要怎么照顾开昭。
　　晚上，云时影在床上搂住开昭：“昭昭，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见过你的脸，我已经几个月没有得到过你身体的回应。
　　开昭闭上眼睛：“熙熙，我不知道我还可不可以。”
　　云时影起身吻上开昭：“你可以做任何事，我永远在你身边，任君驱使。”
　　这件事，云时影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上百次，他帮开昭摆放好身体，用唇舌试探着开昭的身体，吻上开昭脖子上那个气切留下的疤痕。开昭的身体对云时影的触碰十分熟悉，完全适应，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水，微微颤抖的肢体仿佛平静水面上的波纹，撩拨着云时影。云时影也完全熟悉开昭的身体，他轻松地试探，不紧不慢地撩拨，让开昭忍不住呻吟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