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奇缘》辛祺

35、第六节 权位与爱

　　宽敞明亮的山洞里，天山雪客慢慢的回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惊愕地站在那里的傲霜，神色中，竟有一点得意的样子。
　　“你…你那个老猎人？可是…”她突然说不下了。那天的情景一幕幕翻过，突然想起，那天的“老猎人”自始至终就没有向她求救过，事后也没道过一声谢！原来如此！
　　她发觉自己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件十分莽撞可笑的好事！
　　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知道她心中的计量，天山雪客笑眯眯地说道：“说你救了人，便是救了人，不必多想！怎么，难道你改变主意不想拜我为师了？老夫可是很想要一个关门弟子呢！”
　　“师父，你答应收她了？我有小师妹了？”小武好像比愣怔当地的傲霜还要高兴。
　　天山雪客捋着胡须一点头，傲霜便双膝一软，跪在青石刻成的地上：“徒儿傲霜，拜见师父！”
　　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明心师父给她的佛珠让她藏了起来，她想试试自己有没有能力让这个挑剔的大师伯收她为徒：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自己！谁知，机缘巧合，却让她无意中“救了”他。
　　可是，真的是机缘巧合吗？她仰头看向笑眯眯的天山雪客，发现自己无法探查到对方的眼底那点光的含义。
　　如果真是巧合的话，那个所谓传说，又蕴含着怎样的意义呢？
　　“乖徒弟！起来吧!随你的大师兄，去见见你的师兄师姐们！”天山雪客一闭眼，转过身去，仿佛是躲避傲霜探究的目光。
　　“这位是你的二师兄！”后院的大堂里，大家齐聚一堂，大师兄带着傲霜逐个地介绍着。二师兄就是那个领着练武的男子。和大师兄相比，他显得过白了一点，虽然已很精壮，可是与大师兄一比，显得瘦小很多。
　　不知怎的，傲霜突然想起相术中有一句评断：面白者主奸！
　　“师妹今后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师兄的脸上有点讨好的笑，眼眸中却有着算计的光芒。
　　“二师兄费心了！”傲霜垂目行礼，不愿和他多做接触。
　　“师父他老人家要亲自教小师妹，恐怕二师兄也费不到什么心！”跟在后面的小武与有荣焉，忙不迭地插嘴。
　　“是吗？师父他老人家对小师妹倒特别的紧！”笑容僵在了二师兄的脸上，显得有几分狰狞。一旁的师兄弟们都竖起了耳朵。
　　“那当然了！你们不知道，小师妹还救了师父呢！”小武洋洋自得地夸耀着，好像救师父的是他自己。
　　“果真？师父他老人家武功高强，那里还要一个……别人救！”黄毛丫头四个字硬生生吞入肚中，硬咽了下去。
　　“你不信也罢！反正是师父说的！师父他一见小师妹，就称赞有加，宣布收她为关门弟子！只怕将来要她承袭衣钵，也说不定……”小武红着脸争辩道。
　　傲霜来之前，他是最小的徒弟，师傅对他也最好。可是师傅说他学武的天分有限，而且他将来另有大事要做，天性使然，他对此也不十分在意。师傅虽为他取名学武，对于武学也只是停留在防身而已，现在来了个小师妹，由师傅的反应来看，她足可以传承师傅的绝技了。
　　“小武，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师兄突然出声喝止了他。粗眉大眼中，有点懊恼的味道。
　　霎那间，傲霜仿佛看见一道阴狠从二师兄的脸上掠过，一闪而逝，又恢复了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她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周围一阵静默，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
　　“小武随口胡说的，我可没听师父说过这些话！”小武还要争辩，被大师兄一记眼神，便不再说话了。
　　“小师妹，你随我来！”大师兄象在向谁解释什么，眼光却谁也没看，话中带着浓浓的保护之意，让傲霜对他顿时产生了一种兄长的亲切感。而就在这时，她又感到一道尖锐幽怨的目光，烧灼在自己的脸上。
　　她猛地转过脸去，迎着一旁的那位女子，绽出了一朵无害的笑容：“请问这位是……”
　　大师兄看一眼面目不善的女子，有些嗫嚅地介绍：“她…她是你的五师姐！以后你们师姐妹要多互相照顾！”他好像不敢正眼瞧这位五师妹，高大魁梧的身形，在对方的目光下仿佛矮了半截，脸也染上些令人疑惑的红色。
　　“我叫莲馨。”五师姐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挑衅，语气简短而有力，平淡而有点黑的脸上，倒有着英气勃发的神色。
　　“莲馨师姐，我叫傲霜。”傲霜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不卑不亢地回应她。说着，把目光从大师兄身上绕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妹初来乍到，有不周到的地方，请师姐一定要指正小妹！”
　　莲馨看看她，有些吃惊。等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的脸突然就红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便突然跑出大堂去了。
　　她虽然英气勃发，终究是个姑娘家，那句“你不要抢我的情郎”，不好意思说出来。姑娘家的心思，姑娘家总会多懂一些，傲霜自小长在红颜居，见多了爱恨离合，这些事又岂会不知！
　　只是，姑娘家的心思，也并不只有姑娘家才懂。二师兄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来。
　　人群都慢慢散去了，众人都没注意到，大师兄拉着小武又拐进了练功房。
　　“小武，你刚才为什么要讲那些话？什么师父要传衣钵之类的，这不是把师妹推到斗争的漩涡中吗？”大师兄心怀忐忑地问道。他知道，这个小师弟虽然嘴碎，却也不会无中生有。
　　“我不是乱讲的，是师父对我这样说的！”小武有些后悔了。如果这样害小师妹成了被人镖靶，那他该怎么做？哎！他真该管管自己这张臭嘴了！
　　“师父？”大师兄感到有些讶异，不觉沉思起来：“师父为什么这样做呢？”
　　天山一派，表面的平静下蕴藏着无限的波动。风起云涌处，有着暗藏的争权夺利。
　　看着天边皎洁的月光，以及月光下银白色的山岭，傲霜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终于来到了天山，拜了师父；还是该打起精神，面对将要来到的挑战。
　　明心师父，你的天山是这个样的吗？你当年的天山，必然也有另一番的挑战吧！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或者是为了生存，或者是为了情爱，或者是为了权力。而和平，却是人们在争斗中衍生出的理想状态罢了！
　　也许，社会就是在无数个争斗中慢慢延续下去的。没有了争斗，也就没有了生命的意义吧!
　　这一夜，不平静的天山上，有多少人夜不成眠。
　　“我绝不会把掌门职位拱手相让的！我多年的处心积虑，不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的！”一个人在灯影下焦躁得踱着步，他的背影被飘摇的灯光拉得好长，斜斜歪歪地投在墙上，显得有些张牙舞爪。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哼！老家伙，如果你想用一个小丫头来吓唬我，可就用错了办法！如果这样，就想让我把到手的东西让人，我就不姓姓沈的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些什么花招，能让一个小姑娘胜过我十几年的道行？真要有撕破脸皮，恩断意决那一天，你可不要怪我！”
　　沈姓？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姓氏，好像在哪听过，又好像记不真切了。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一个丹凤眼的刁蛮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