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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祸根深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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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年华的逝去总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转眼间已是端午节了。
白玉镇的端午庙会是十里八乡都很有名的,而今年由于气候的的缘故,分外的热闹。
也许是由于去年冬天的那场罕见的大雪,今年的气候一直是很舒服很顺遂的,该下雨时,春雨绵绵,该放晴时,艳阳高照。
而端午这天,正是在雨后。四处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惹得人们都在家呆不住了,纷纷倾巢而出,到清凉寺来参加端午庙会。
虽然各地的端午节都一样要吃粽子,烧艾叶,可也有各地的独特的风俗。
而白玉镇的独特风俗是:扎彩绳,穿五毒衫。尤其在孩子们的身上,更是把这一习俗体现得淋漓尽致。(五毒者,蝎子蜈蚣毒蛇之类,取五毒不侵之意)
小孩子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扎着各色丝线搓成的彩绳。胸前带着绣着五毒图案围兜,穿着锈满五毒图案的小鞋子。
姑娘们,小媳妇则用粗细不一的各色彩绳扎着辫子,盘着髻,有的更用彩绳编成香囊,挂在腰侧的盘扣上。
相对的,成年的男子就简单多了,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讲究的,最多在手腕上系一节彩绳,还要用袖子盖上,表示不用接受庇护之意。
今日清凉寺的门前已不见往日的清静,在这个小镇子里已算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了,更何况还有邻近的乡农来赶庙会,一时之间,只见人群之中,呼儿唤女,携妻带子,好不闹忙。
一个衣着洋派的富家子弟,手里摇着扇子,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和俊俏的姑娘、媳妇们打着招呼,浑然不觉他那一身笔挺的西服,和手中地道的中式扇子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当然其他的人就更看不出这种不协调了,毕竟,他这一身打扮,在这些观者的眼中,还很时髦的。
“少爷,少爷!您慢点,我快跟不上了!”后面的仆人气喘吁吁地叫着,无奈主人存耳不闻,依旧在人群中穿梭着,向人们展示他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好不容易,仆人才跟了上来,吁了口气,赶紧劝道:“今天人多,少爷你就慢着点走,小心别被撞倒了。”
“啰嗦!少爷我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吗?”方剑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一眼,继续他的探险之旅。
“没想到,白玉镇的端午庙会这么热闹,还有这么多美女可看!”他的眼中有着浓厚的兴趣,对于自己经年不回家,竟有些后悔了。
突然人群中有点骚乱,接近庙门的地方,一群人围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方剑不觉好奇的钻进了人群。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面目清秀,姿态丰盈的少妇,一身素净的打扮,抱着一个如玉雕粉作般的婴孩,站在人群中,活像是一幅送子观音的图画。
那个婴儿穿着和母亲一样淡粉色衣衫,衣角上绣着五毒的图案。不同于通常五毒图案的鲜艳夸张,这个五毒更显得亲切平实,显示着绣花者与众不同的审美观,和独特的刺绣针法。
而婴孩的母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婴儿的眼神透着无限的母爱,像是要把一生的爱,都在这一刻给了她。
也许是正在哺乳期的关系,那做母亲的脸上有着和婴儿一样的粉嫩肌肤,一大一笑两张脸,在阳光下闪着耀人的光芒。
方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幅难得的美景,耳边隐隐地传来人群的嘈杂声。
“啧,啧!李嫂子的手艺没得说,看这五毒绣得像活得一样。”
“好个俊俏的娃儿,是个女孩吧,起名了没有?”
“好漂亮,让我亲一个!”……
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那引起纷乱的婴儿,对周围人们的目光和话语,竟一点也不怕。她睁着一双水一样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不时挥舞着胖嘟嘟地小手,口中呀呀有声,倒像是在向众人打着招呼。
“这娃不但俊俏,胆子也大,长大了一定能成气候!”
“……”小孩的表现,又引来那些个“阿姑阿嫂”们的一阵夸赞。
李张氏——张凤芝一边柔柔地回答着,一边无奈地看了丈夫——李文博一眼。后者正挑着眉,一脸的不愉快。
李文博是镇上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闲暇时又总是帮助不识字的穷苦人,所以他受得大家的一致爱戴,“李先生”是许多人对他尊称。可他最受不了的的就是这样的婆婆妈妈,“阿姑阿嫂”们通常也和他保持着距离。
可李张氏为人温和恭顺,随和有礼,很受这些个“阿姑阿嫂”们的喜欢。
今天是小雪儿——他们的女儿,那个大雪中出生的女婴,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结果在庙门口“遭到”了这一群好奇的大婶们的“盘查”,当然,还有好几位“阿哥阿叔”。
“阿弥陀佛!”一声宏亮的佛号,打断了这一阵喧闹。
“李先生,明心大师请您和尊夫人到禅房休息。”
小和尚在众人面前扳起了面孔,煞有介事地打着官腔。
李文博顿时如获大赦,匆匆向众人谢过,牵着妻子,随小和尚进了庙里。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逛庙会的逛庙会,上香的上香,一时之间,都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人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少爷,少爷!人都走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等了半响,看到自家少爷还呆站在那里,不知道魂归何处,阿富禁不住唤了一声。
方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刚才那是谁家的…孩子?”
“呃…是镇上学堂的老师,李文博和他的家眷。”阿富知道二少爷是言不由衷的,刚才别人都在看那个婴孩,而二少爷却一直盯着李夫人看,现在出此一问,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便如实回答。
“李文博?”他好像依稀记得,“他什么时候娶妻了?”
“有个三四年了,娶的是个外乡人的女儿,姓张的。”
“外乡人?姓张?张什么?”
“这个…不清楚。”阿富的额头上有了汗水。
二少爷离乡读书有几年了,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的脾性,可是他的风流爱玩却没有变,现在看他对李张氏的样子,不会是……?心中不觉位李文博夫妇俩捏把汗。
“不清楚,就去打听!问清楚了告诉我!”方剑一甩手向庙里走去。留下阿富在那里发呆。
明心的禅房里,李文博向法师引见夫人女儿。
明心看着李张氏怀中的婴孩,不觉赞了一声:“好个标致的娃儿!名叫雪儿,长得倒真象个小雪团!”他不善夸人,看到孩子雪一样的肌肤,不觉这样夸赞。
李文博对他的赞语只能报以苦笑。
“出家人身无长物,这串佛珠就做个见面礼,送给雪儿吧!”说着把手中佛珠放在了婴儿的怀里。
李文博吃了一惊,他自相识明心以来,见他的这串佛珠从未离手,珍贵可见一斑了,今日却赠给了自己的小女儿…
“大师?”
“不过是一身外之物,不嫌弃就收下吧。希望佛祖保佑雪儿一生平安吧。”明心法师的脸上有着往日没有的淡然,好像什么地方已然改变。
李文波凝眉一想,顿时醒悟:“恭喜大师悟道大成!”
明心笑着点了点头:“悟则悟矣,只怕对这时事没什么用处罢了!”
李张氏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很喜欢明心法师的那句“佛祖保佑雪儿一生平安”的话,连连躬身道谢。
三个人都没有看见,在禅房外有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