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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囚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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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皇后冷笑,盯得宣岁宁背脊发毛。
“看你这神情,倒像是尚不知情爱滋味,可那逆子倒是爱你爱得入骨呢。”
宣岁宁懵了,眸底泛起迷茫,那位又演到了哪一曲?
“他为了你,一把火将本宫赐给他的沈氏焚个干净,甚至为了保护你,以假死为掩连夜将你偷送出宫去,真是个十足的蠢货!”冯皇后手斜斜地搭在椅背上,满脸嘲讽。
这下,宣岁宁彻底凌乱了,这都是哪跟哪?楚辛珏这场戏演得她实在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是这般与娘娘说的?”
“还需说吗?真当本宫是个睁眼瞎?”冯皇后语气不善,“以本宫看,你才是那个睁眼瞎,亏得本宫以前还觉得你是个聪明伶俐的。”
冯皇后抬手,“将人带进来。”
几息后,几名侍从拖着一名修长的血人进来,那人墨发凌乱,蓬头垢面,褴褛的月白衣衫布满血痕。
宣岁宁皱眉,别过眼去不忍再瞧,她一眼便看出那血人真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楚辛珏。
冯皇后使了个眼色,侍从们便将昏迷的楚辛珏一把扔到宣岁宁边上。
她被满身血污的楚辛珏吓了一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死在了自己边上,膝盖赶紧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他还真是蠢,得罪了本宫身边的吴内侍能有他好果子吃吗?”冯皇后笑得阴森,又带着几分快意。
宣岁宁细细打量他背脊上深可见骨的鞭痕,比上次严重得多,想必是吴内侍的手笔。看来在这深宫凡事都得留一线,他日说不定能为自己谋个生机,反之亦然。
冯皇后又说了几句嘲讽的话,她似乎在发泄着压抑已久的情绪,丝毫不在意宣岁宁是否回应。
“凝月,你也算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应该为表姑母排忧解难才是。”
宣岁宁心里一沉,知晓今夜她将自己抓来的关键点到了,“娘娘请吩咐。”
“原本,本宫见这逆子对你有几分情意,想杀了你好叫他痛苦。现在,本宫想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玩法——”冯皇后刻意停顿,双目如毒蛇般紧紧缠绕着宣岁宁,恨不得立下就将她拆解入腹。
宣岁宁震惊地看着她,额角微微抽搐,掩在袖中的半长指甲忍不住掐住指尖,强装镇定道:“娘娘怕是有所误会,太子殿下待我并无情分,宴上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实际上……”
冯皇后眸光施压,打断她后面的话,“本宫比你更了解他,这些话不必再说。你只需要办好一件事,就是替本宫好生折磨他,无论使出何等手段,他越痛苦本宫就越欣慰。”
“……娘娘为何如此憎恨太子殿下?”宣岁宁听得心惊肉跳,心中极为疑惑,还是问出了口。
冯皇后勾唇冷笑,“等你爱上他了,你就会知道本宫为何会憎恨他。”
宣岁宁默住,她怎么会爱上他这个大恶鬼?!此生绝无可能。
“从现在起,你与他二人共囚这春逝殿。吴内侍每三日会送来一些基本物什,除此以外,不许使唤银钱,不许求医问药,更不许私逃。”冯皇后冷声道。
“只要不让他断了气,任凭你使手段,本宫会派人时刻盯着你,你要是不肯乖乖听话,本宫便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包括你后面那名丫头。”
宣岁宁脸色骤然煞白,眸中水汽氤氲,挺着纤纤脖颈不甘地看着冯皇后,“皇后娘娘,可否看在薛家的面子上,饶过凝月?”
“薛家?”冯皇后笑了,“姨母早将本宫心中对薛家最后一丝情意斩尽了,若不是她精心算计,本宫怎会同意你来当这个东宫太子妃?”
冯皇后起身,修长护甲划过宣岁宁莹白小脸,“你的眼睛很美,你若不懂得珍惜,本宫就替你毁了它。”
宣岁宁大骇,脸盘想避开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她顿觉这位冯皇后比楚辛珏还要癫狂狠毒。
“……凝月知晓了。”宣岁宁认命般地眨了下眼。
“这才乖!”冯皇后拍了拍她脸蛋,嘲道:“你若是嫌这春逝殿寂寞无趣,本宫可以遣景知过来陪你。”
“……不必。”
冯皇后走后,侍从一把将青葙拖走,大锁重重横在门扣上,宣岁宁护救不得,骇在原处久久不能回神,事态发展远超她预料,她迷茫地盯着昏睡在地的楚辛珏。
他单薄的里衣上血色纵横,呼吸孱弱,胸腔轻轻起伏着,容颜苍白,眉心轻锁,纤长鸦睫微微抖动,似乎在忍受着剧痛。
“你这个人真奇怪,一会儿嚣张跋扈,一会儿虚弱破碎,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贵为太子也不过如此,痛死你活该。”宣岁宁悠悠起身,踢了他一脚,随后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坐下。
冯皇后让她折磨楚辛珏是何意?他已经被她打得体无完肤,还要怎么折磨?纵她再不喜他,也下不了这个狠手啊。可若是不从,她与青葙该如何活命?
原以为有了楚辛珏授意,今夜能顺利出宫,没想到半道被冯皇后劫了去,又被莫名其妙地和受伤的楚辛珏关在一起,其中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宣岁宁百思不得其解,思绪越想越乱。
片刻后,窗后传来几声别扭难听的猫叫声。
“谁?”她凑过去问。
“是我,飞白。”飞白捏着嗓子说话,趴在窗外,身形鬼祟。
“何事?”宣岁宁掀开一角。
“这是伤药,劳烦太子妃了。”飞白递进来一个大包裹,殿外一片黢黑,只看得见他两只忽亮的眼眸。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又拿我做戏?”宣岁宁口气不善,将伤药推回去,不想轻易如他的意。
“殿下这次真没使手段,纯属意外。”飞白急道,“太子妃,你快救救殿下,这药得赶紧给他用上。”
“这药恐怕用不上了。”宣岁宁淡淡道。
“啊?难道殿下已经死了?”飞白瞪着双眼,嘴巴张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
宣岁宁往后瞄了眼地上之人,点了点头。
飞白懵了,当即飞身跳了进来,一把扑到地上,将楚辛珏揽了起来,使劲摇,“殿下!殿下!你不能死啊!”
楚辛珏掀开沉重的眼皮,皱眉道:“再摇,孤就真的死了……”
“啊!”飞白立即松手,楚辛珏径直摔到地上,后背着地,痛得他额角渗汗,唇色发白。
宣岁宁绕过他们,不动声色地坐回凳子,“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太子殿下自当万万岁。”
楚辛珏冷哼,斜睨着她,飞白将他扶起来送到榻边坐上:“殿下且将就几日,我每日会暗中过来探望。”
他虚弱地点了点头,问:“可查出是谁动的手?”
飞白看了眼边上的宣岁宁,如实道:“据查,宫宴前,有人亲眼瞧见太子妃与沈家小姐起冲突,太子妃怒气冲冲地将一包药粉强塞给沈家小姐。后来宴席上,沈家小姐便趁机将那药粉撒在殿下酒盏中。”
楚辛珏捂着胸口,声音有些嘶哑暗沉,“难怪那薛氏推三阻四不饮酒,后面还信誓旦旦地揭发孤,原来是预谋已久呐——”
宣岁宁白了他们一眼,“我还没聋,你们有什么悄悄话还请小点声儿。”
飞白上手去帮楚辛珏上药,抱怨道:“太子妃,不是我说你,殿下已经够惨了,你还要火上浇油,东宫倒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宣岁宁抿嘴,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何错之有?况且,楚辛珏倒台确能给她带来大大的好处。
“看来你们的情报也不怎么样,只看表面就攀诬好人,与其浪费时间拿我问罪,还不如好好去查一下当晚的蟹膏。”
飞白边上药边说:“殿下,我已派仵作暗中查验,沈小姐确实死于食物中毒,她食用的蟹膏是用腐坏的蟹肉所制,又饮了加有合欢散的瑶泉酒,几物混杂中毒暴毙。”
楚辛珏捏拳,神情隐忍,“可有查清主谋是谁?”
“要说嫌疑,自是荣妃娘娘最大,凡事都是她经手的,当然,太子妃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楚辛珏眸光散淡如月,“荣妃从前便与楚怀铖走得近,她想为楚怀铖出口气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薛氏你哪来的合欢散?”
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宣岁宁。
宣岁宁下意识眨了下眼睛,随即轻拍桌子,闷道:“荒谬!”
“太子殿下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人品卑劣,手段下作吗?”
“嘶——”飞白一个没留神,上药的力道没控制住,楚辛珏拧眉吃痛。
楚辛珏皮笑肉不笑道:“孤要是真如你所说那般,你早就死八百回了,哪还有命在孤面前叫嚣?”
宣岁宁轻嗤,“殿下还是莫要逞口舌之快,你瞧瞧你那半死不活,半身不遂的模样,现下怕是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
闻言,楚辛珏冷笑骤凝,面上看不出一丝活气,眸光可怖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飞白也震惊地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瞧坐在那不动如山的宣岁宁,不可思议道:“殿下,怎么有人比你的嘴还要毒?!”
楚辛珏抬手拍开呆若木鸡的飞白,怒道:“滚!”
飞白撇嘴,悻悻然地退到他身后,默默地清理伤口不再作声。
宣岁宁瞧他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觉得有些不习惯,问了句:“飞白,你可知青葙被带到了何处?”
“青葙那丫头啊?应该已经死了。”飞白想都没想,随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