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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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玥匍匐在沙丘之后，冷静地观察着不远处的一队走商人。
其中就有杜以凤和杜鱼息。
她正按照计划狩猎他们。
不久之前，杜以凤在素女城中找到一处医馆，询问不息花的下落。
不息花在素女城并不只是一个传说，曾经有人找到过它，但从未有人说清楚它到底生长在哪里。
只有某一个季节，某一天，会有漫天的黑白色花瓣如雨般落下，人们才知道有这种奇妙的花朵。
“嘿，小兄弟，你在找的这种花朵，我知道在哪里。”他被一个肥胖和蔼的商人搭讪了。
杜以凤先前遇到过骗子，这次事关自己，也不敢轻易相信对方。但抛出的饵又让他实在无法拒绝。
那商人将他们领到暂住的客栈，然后拿出了一朵花，五瓣花瓣，每一片花瓣都十分肥厚，白色的表面，翻过来却是黑色的。
关键是，它是新鲜的。
商队以两人护送为条件，答应带他去不息花生长的地方。这样有明确价码的交换，让杜以凤暂时放下了疑心。
一行人边一齐离开了素女城，朝着沙漠更深处行进。
期间，那位胖商人还不住地和他攀谈着，是个嘴闲不住的人。
商人说他是赤水洲四明镇人士，姓李，在家排行老二，他把赤水洲一路的风土人情都告诉杜以凤，讲的风趣又令人信服，让他慢慢放下了戒心。杜以凤便告诉他自己和弟弟也都是世家弟子。
商人便笑嘻嘻说等出去之后两家还能合作跨洲通商。
杜以凤应付了过去，那人便开始说起了魔界二重天，他认为魔界也算一个洲，至少面积不比人界四洲任何一个要小。这二重天的宝藏都埋在荒漠之下，四处都是危险凶猛的妖兽，只有靠着前人留下的藏宝图才能找到宝藏。
魔界有三重天，一重天里大部分都是荒山，二重天能够行走的地方只有这片荒漠，其他地方和三重天，只有魔修才知道了。也只有魔修才知道，三重天的那些领主，霸占着多少宝藏。
一行人远远看到沙漠边缘有一处断崖，黑青色的岩石从地表下面刺出，蛮横地截断了一整片荒漠。
这断崖有万仞高，其间的宽度只有六仞，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越过断崖去到三重天，尝试这么做的人，也早死了。
不息花生长在断崖下面。
沙漠中起了风沙，一行人缓慢地向着断崖靠近。
那商人还在悠然地谈笑风生。
“原先这片荒漠不只有素女城，还有八座城市，突然有一天，全部的城市都被一群可怕的骑兵摧毁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没人知道这些骑兵是怎么出现的，在那些可怕的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说，他们是不死的军队，是一群穿着盔甲的骷髅，他们身上带着紫色的火焰，脚下的战马也是骷髅架子，每一个人，都拿着黑色的长枪……我认为，一个冥鬼的实力，至少能有入魔后期的修为，但他们团结到一起，简直坚不可摧。”
“……”风沙迷蒙了杜以凤的眼，他想问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难道他亲眼看到过？
可是，他看见眼前黄色的风沙忽然间换了一种颜色，那是一大片紫青色的火焰，就像一团团鬼火那般在沙漠中燃烧。
一杠黑色的长枪卷起了风沙，高大的黑色马匹在狂风中信步而行，那阴冷的将士显露出了身形。
众人呆住了，继而无限的畏惧恐慌蔓延进来。
“冥鬼骑兵！”
忽然间，一个黑色的军团出现在本来空无一人的前方，风沙停驻，骷髅军团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高大，那个人说的没错，每一个都是入魔后期的实力，而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从数量上便胜过了任何一个人间的国度。
桀，桀，桀……
马匹在原地踏步，骷髅们发出一致的，令人胆寒的声音。幽暗的一双双窟窿中，透出一股猩红，他们也在审视着这群人。
“其非吾主，杀！”
“杀！”
那将士大喝一声，所有骑兵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众人围杀而来。
“怎么回事？！”杜以凤朝身后胖商人的方向大吼。
那商人已经逃到了更远处，他急切地说道：“小友，你也快点跑吧，要是不拿出点保命的手段，在沙漠里遇到这些死人，可是会死的！”
杜以凤心里憋着一股怒气，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他们又被人骗了。
“兄长！”杜鱼息急忙拽过他，躲过了一个骑兵的冲刺。
商队的人像早有准备，都退到了安全的位置。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还能告诉他们真相，让这两人死的明白一点。
“嘻嘻，两位小友，不要怕。而且你们是松山海千宗的剑修吧，那个大名鼎鼎的萧煜是你们的师父，对战妖魔鬼怪，你们应该很有经验，怎么能背叛宗规落荒而逃呢？”
那和蔼的胖商人朝他们嬉笑，接着，这群人纷纷从内衬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紫色丸球，往脚下一掷，一团团烟雾散开，一队的商人和货物不见了踪影。
他们中计了……
其实商队的计策并非如此，委托人只是让他们将这二人引到偏僻处，至少晚上休息的时候再下蒙药，但冥鬼突然出现，也算替他们和雇主省去了一些功夫。
那二人在风沙中狂奔，身后的骑兵起码有三百只，眼看猎物只剩眼前的二人，他们便也没有逼的太死，反而像捉弄老鼠那般时而从四周的随机角度突击，在他们身上添一点儿伤口。
杜鱼息的魔修功法小有所成，至少现在还能应付的过来。
两人已经退到了断崖附近，眼看已经无路可逃。
黑色的骑兵不紧不慢地逼近，姿态悠然，在沙地上散发出一股腐朽潮湿的肃杀之意。
而在他们回头的一瞬间，岩石后面突然冒出一个身影，一掠而十丈，就像一根松弛埋伏的黑色细线在黄沙迷雾中蓦地弹起，接着刀刃滑过杜以凤的脖颈，细线渗出血色，而杜鱼息全部精神都紧绷在冥鬼骑兵上，对这突然的刺杀措不及防。
而他只能颤抖地拥住杜以凤逐渐失温的身体，望着那人缓缓失去神采的眼睛。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出现一抹释然的笑意。
刺客便是楚玥，她还想再杀了另一人。可麻烦的骷髅兵也将她围住了。
那时她把小阿楚偷偷放到了神庙后门，京墨是怎么说的来着……
“想去三重天，可以啊。不过你要是不幸遇到一群骷髅架子，千万别硬上啊，能跑赶紧跑，跑不了就举旗投降。”楚玥迟疑着，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
另一边的衰老，还在向两位姑娘诉说‘鹿响语’的事迹。
鹿响语能感觉到这个人每一句都没有说谎，而且带着无比真诚的信念。给她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像什么呢，他像是一个传教士，当然要用最美的词汇，最高尚的品格来称诵他的主人。洗脑旁人，也洗脑自己。
衰老说姑娘在二重天做出了一个太阳。
又帮助了京墨和素女，使素女成为一座城的活神。
衰老说鹿响语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追随她的人越来越多，但她从未将这些人当作下属，也不让他，阿楚，阿荔萝这些本来是奴隶的人自称为奴。
所以衰老一直亲切地唤她姑娘，而阿楚那些人则当她是阿姐。无论是什么样出身的人，在鹿响语眼里都是平等的，平等的有趣。
后来，她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
她从地底带回了一只强大的军队，但无可奈何放弃了他们。后来她在一重天建了一栋鬼王殿，继续守候着仰望她的人们。
“阿荔萝……他偷走了姑娘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不死军队，它被世人叫做，冥鬼骑兵。”
“……”
奇怪，这简直太奇怪了。
鹿响语先前一直没有插话，在心里憋了满满的疑问，这时正想找个问题说出口，却听见讲了很久的衰老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
“咳咳咳……老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讲过这么多话了。”
衰老无奈地笑着，“老朽的声音一定很难听吧。”
老人的声音像磨砂般沙哑又刺耳，鹿响语便回头问宋深时她们还有没有水。
宋深时说有，那老人便摆了摆手。
“老朽要麻烦两位姑娘，替老朽去那旁边的山坡上，坡上有个山洞，帮老朽装一些水来吧。”
“老朽才好回答姑娘的问题。”
“……”
两人商量着要不要分开，留下一个人看着衰老。但是鹿响语实在受不了一个人待着，便缠着宋深时一起去了那个山洞。
洞里没有危险，而且确实有一块深色的小潭。地下水沿着岩石的缝隙，流进这个潭水里。
“这个潭不一般。”
鹿响语没有看出来，宋深时便带她来到一旁茂密的草里，以剑挑开，一块写着“思亲池”的歪斜小碑便露了出来。
“我在古籍上看过一个故事。”宋深时看着小碑上的字，将那个故事讲了出来，“从前有许多奴隶被抓到矿山里，日日夜夜地开采，直到死都不能回到家乡。这些离家的人便围在一起哭泣，留下的眼泪聚集成了‘思亲池’，当有人滴一滴血到池子里，便能看到亲人的面孔。”
“……”她抿出了衰老的用意。
这是个放在水面之下的吊钩，可明知道它是钩，会刺穿她的嘴唇，却还是被钩上饵食的香味吸引。
宋深时继续讲着那个故事：“有的人看见父母亲人惨死，便发出绝望的悲哭，思亲池又为他展现出了一个和他十分相似的，陌生的孩子。那人便以为是他流落到其他地方的血脉。”
“在那个故事里，只要给思亲池一滴血，便能看见世上其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见鹿响语盯着这处幽潭沉思，宋深时轻声说：“我们取了水便离开，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鹿响语摇头，然后抬起头来，用宋深时的剑划开了手心，滴血落潭，荡开一片片涟漪。
只觉一股玄妙的气氛随着涟漪漾起，接着，二人等待着潭中变化……却是，没有变化。
或许这个故事一样只是杜撰呢，或许这根本不是思亲池，只是立个碑在这里。
但鹿响语还是心头一紧，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的画面在潭水中显现。
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片树叶，无枝可依，无根可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