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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被迫爽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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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出行,不得阻挡。”在流钟将手上的通行玉佩展示了出来后,马车飞驰出了皇宫。
苻瑾瑶神情严肃地坐在马车之中,皱着眉看着被风时不时掀起的车帘。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
苻瑾瑶皱着眉问道:“停下来做什么?”
流钟低声提醒道:“郡主,您只说了出来,没有说,要去哪里呀。”
“去......”苻瑾瑶刚想说去石经寺,但她又忽然犹豫了起来。
这个毕竟是向岁安的个人剧情,而且,就算要参与向岁安的个人剧情,也应该是和她相关的人去,自己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去,合适吗?
如果现在去找齐域飞,也不知道来得及不。
而且,苻瑾瑶现在才发现,她对于齐域飞的关注还是少了一点,非要让她现在去找齐域飞的话,她连人是在军营还是在哪里都不知道。
或许之前可能还在国师府可能可以找到,但是现在觉得,有点悬了。
越是这样想着,苻瑾瑶的表情就更加严肃了几分。
沉默了半晌,苻瑾瑶还是熬不过自己心中所想。
心里面莫名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或许此时此刻,向岁安,需要的是有一个人出现,不管那个人是谁,坚定地选择她,就好了。
苻瑾瑶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说道:“去石经寺,还有,你,去给齐域飞带一个话,让他去石经寺,别管为什么,让他来就得了。”月老都没有她考虑的周全,她过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应聘一个红娘身份。
很快,停下的马车,飞驰着向着石经寺的方向而去。
——
向岁安盯着地上那截沾了泥灰的红绸,祈福丝带上用金线绣的 “平安” 二字被踩得模糊不清。
方才徐二小姐挥袖时的轻蔑眼神还在眼前晃,那声轻飘飘的 “左相府的小姐怎么穿得这样素净,莫不是连块好料子都买不起?”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她指尖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自踏进石经寺的门槛,右相家这位二小姐就没断过明嘲暗讽。
先是笑她礼佛的香是寻常货,又说她求签时动作笨拙,最后干脆趁着转身的功夫,故意撞翻了她刚系好的祈福丝带。
向岁安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长姐向岁宁,对方正端着世家小姐的端庄姿态,指尖捻着一串紫檀佛珠,连眼皮都没往这边抬一下。
方才母亲还在耳旁念叨,让她莫要在寺庙里失了仪态,惹右相府不快。
可明明受了委屈的是自己,家中人却只会教她忍让。
“不过是条破丝带罢了,妹妹何必这样小气?”徐二小姐娇笑着拢了拢鬓边的珠花,语气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她继续讥讽道:“若是想要,回头让我身边的丫鬟送你几匹上好的云锦便是,总好过攥着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丢人现眼。”
向岁安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可下一秒,心口那股熟悉的委屈忽然变了味。
她想起方才丝带落地时,长姐那和扶桑郡主如出一辙的冷淡眼神,脑海里却猛地闪过那日在扶桑宫,苻瑾瑶对她说的话。
那位总是眉眼淡淡的郡主,当时正把玩着桌上从茶杯随意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憋着只会让自己难受。”
向岁安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原本总是低垂的眼帘扬起,露出一双清亮却带着倔强的眸子。
她没有哭,反而站直了些,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徐二小姐,这丝带是我诚心求来的,你不喜欢可以不看,但不该随意践踏。”
徐二小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似乎没料到向来怯懦的向岁安敢顶嘴。周围的仆妇丫鬟也都愣住了,连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向岁宁都微微侧过头。
“你说什么?” 徐二小姐拔高了声音,脸上浮出怒意:“我不过是碰掉了你的东西,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规矩不是让你仗势欺人的。”向岁安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也很快地想出了下一句反驳的话。
她认真地说道:“我穿素净衣裳是因为礼佛心诚,我用寻常香烛是因为心诚则灵,这些都轮不到徐二小姐置喙。倒是你,在佛前如此骄横跋扈,难道就不怕佛祖怪罪吗?”
她一句一顿,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完全没了往日的腼腆怯懦,明明还是那张清秀的脸庞,却多了一层从未有过的光彩。
徐二小姐被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向岁安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那股积攒已久的怨气散了不少。
这时,她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便对上长姐向岁宁的视线。不同于方才的冷淡疏离,向岁宁的眼神里多了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惊讶,又像是审视,还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向岁安还是有点紧张:“长姐,我......”
但是向岁宁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她有什么不对的,当然,也没有夸奖她做的对。
而站在她们不远处的柱子后的苻瑾瑶,倒是快把自己的下巴惊讶掉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向岁安吗?
这倒让苻瑾瑶有些犹豫了,这,还需要自己出去吗?感觉自己就算不现身似乎,她自己也能解决这个问题。
苻瑾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香囊,目光落在向岁安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方才那番掷地有声的反驳还在耳畔回响,可这姑娘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攥着裙摆,指腹都快嵌进布料纹理里,显然心里的不安半点没减。
她轻啧一声,终究还是提步从柱子后走了出来。
身后路上的脚步声惊动了庭院里的人。
向岁宁抬头看见那抹明黄色身影时,瞳孔骤然一缩,方才还带着审视意味的清冷面庞瞬间绷紧,忙不迭地屈膝行礼:“臣女向岁宁,见过郡主殿下。”
她脊背弯得极低,连声音都比平日更显恭谨,方才看向岁安时的淡漠荡然无存。
向岁安被长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一愣,直到后腰被人轻轻推了一把,才如梦初醒般慌忙敛衽:“臣、臣女向岁安,见过郡主殿下。”
她头垂得极低,额前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耳根却悄悄泛红。
“免礼吧。”苻瑾瑶语气随意,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落在向岁安发顶:“方才在一旁听了几句,向二小姐倒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
向岁宁心头一紧,下意识便要开口:“郡主恕罪,舍妹年幼无知,方才言语若有冒犯.......”
“冒犯?”苻瑾瑶挑眉打断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鬓边有些散落的碎发。
碎发让苻瑾瑶有些烦,她继续说道:“本郡主倒觉得,向二小姐说得在理。佛前本就该心怀敬畏,哪容得这般骄纵无礼?”
她视线转向还僵在原地的徐二小姐,眼神骤然转冷:“右相府的家教,倒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徐二小姐吓得脸色惨白,“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声道:“郡主恕罪!臣女再也不敢了!”
但是苻瑾瑶本身也不是来欺负这个徐二小姐的,只不过是一些合理的警告,反正陛下之前也因为一些事情和右相有不快,又不好斥责对方的。
苻瑾瑶懒得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向岁安身上,见这姑娘还埋着头,忍不住逗她:“怎么?方才那般伶牙俐齿,这会儿倒成了闷葫芦?”
向岁安猛地抬头,撞进苻瑾瑶带着笑意的眼眸里,那些强撑着的勇气瞬间崩塌。
方才反驳徐二小姐时的决绝、面对长姐目光时的紧张,在此刻都化作汹涌的委屈,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起来。
她慌忙又低下头,用袖子飞快抹了把眼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臣女.......臣女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苻瑾瑶走近两步,声音放轻了些:“你说得没错,心诚与否本就不在外物,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本就该好好教训。”
她刻意忽略对方泛红的眼眶,转头看向向岁宁,随意说道:“左相府的小姐倒是比传闻中有趣得多。”
向岁宁这才惊觉郡主竟是真心赞赏,连忙欠身:“郡主谬赞。只是今日恰逢宫宴祭祀,郡主怎会驾临石经寺?”
“宫中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苻瑾瑶随口应着,目光掠过庭院里的香炉
苻瑾瑶随意地找了一个借口:“早就听闻石经寺的平安符灵验,连陛下都说过好几次,过来求个心安。”她说着便转身往大殿走去,流钟快步跟上,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上完香转身时,苻瑾瑶正好对上向岁安偷瞄过来的目光。那姑娘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躲闪,脸颊却已染上绯红。
苻瑾瑶忍不住失笑,扬声问道:“向二小姐这般偷看,是觉得本郡主比佛像还好看?”
这话实在是有些大不敬,但是对方是扶桑郡主,也无人感斥责什么。
向岁安“啊”了一声,窘迫得手足无措,连耳根都红透了。
向岁宁轻咳一声正要解围,却听苻瑾瑶接着说道:“本郡主难得出来,上锦街的铺子倒是久未逛过了。向二小姐若是无事,可否陪本郡主走走?”
——
等到向岁安晕乎乎地和苻瑾瑶坐在了她的马车上,她才反应过来。
“郡主,郡主,我……”向岁安刚想开口说自己还是回府比较好,就见苻瑾瑶将食指轻轻按在唇上,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
车窗外传来熟悉的清朗男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桀骜与不耐:“苻瑾瑶,你最好是真的有重要事情,把我从军营不管不顾地薅出来!”
齐域飞的声音里满是怨气,“将士们正在操练,我这主将被你一个消息就叫走,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向岁安听到这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下意识就想往角落躲。
苻瑾瑶慢悠悠地掀开半边车帘,午后的阳光落在她含笑的眉眼上,带着几分戏谑:“哦?原来齐小将军这么忙?那确实是我唐突了。”切,我就想看你的打脸瞬间。
她故作惋惜地耸耸肩,“既然如此,你回去便是,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要紧事。”
齐域飞本还想再抱怨几句,目光不经意扫过车厢内,在看清向岁安的身影时,声音戛然而止。他耳根“腾”地一下红了,连忙转开视线轻咳两声,方才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语气变得僵硬起来:“咳,倒也不是……”
齐域飞挠了挠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马车里,“既然都来了,军营那点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挺直脊背,故作镇定地说
“正好我今日也得空,陪你们走走也无妨。”
向岁安看着他故作姿态的样子,脸颊也悄悄染上红晕,小声附和道:“是、是啊,齐将军若是不忙,一起走也好。”
苻瑾瑶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懒得戳穿这两人的小心思。
她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只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上车吧,正好上锦街新开了家卖糖画的铺子,据说手艺不错。”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
齐域飞动作略显僵硬地爬上马车外侧的踏板,单手抓着车辕,目光却忍不住往车厢里瞟。向岁安被他看得更加局促,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指尖却不自觉地弯了弯。
夕阳西下时,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苻瑾瑶看着并肩站在街角、不知在说些什么的两人,摆了摆手让流钟停车:“送到这里就好,你们也早些回府吧。”
向岁安和齐域飞同时转过头,脸上都带着不舍。
向岁安屈膝行礼:“多谢郡主今日相邀。”
齐域飞也难得正经地拱手:“师妹路上小心。”
马车缓缓驶离,苻瑾瑶靠在软枕上,看着渐渐亮起的灯笼,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今日又是调解矛盾又是撮合姻缘,可比在宫里看话本累多了。
直到马车驶入皇宫,停在扶桑宫门口,苻瑾瑶打着哈欠下车,脚步虚浮地往殿内走。
流钟跟在身后为她披上披风,轻声道:“殿下今日累坏了吧,奴婢已经让人备了安神汤。”
“嗯......”苻瑾瑶应着,脚刚踏入殿门,忽然像是被雷劈中般猛地站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圆。
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恼地叫道:“糟了!”
流钟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问道:“郡主怎么了?”
“萧澈!”
——
深夜之中的堇王府之中。
萧澈的视线落在面前的棋局上,没有动上几分。
下属犹豫了半晌,才低声问道:“殿下,今天怀王和宣王用过的茶杯那些......”
“丢了,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们吗?”萧澈开口,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寒意。
下属打了一个寒颤,自家主子今天真的是心情很好啊,被两个王爷骚扰了大半天才得以把人赶走。
下属立刻的脚步快了一些,怕被怒火烧身。
萧澈一只手撑着头,闭上眼睛平复心绪。
半晌后,他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呵,自己这是被,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