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书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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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臻沉默地刷完论坛上这些天马行空的猜测，心说这帮人还真是厉害，虽然有些猜测在他看来过于离谱。还真有人说出了一部分真相——他所知道的那一部分，陈三九确实没上过预备校。
虽然齐臻占用了晏宴的手机一段不短的时间，但看他面色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晏宴就没有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只是在一旁用电脑打开了论坛。
刷到最后，齐臻大概懂了晏宴那句“真的假的”是在问什么了。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把手机物归原主说：“假的，他不是李会长的儿子”
因为李会长有且仅有一个儿子，名字叫许时清。
“哦。”晏宴有些遗憾的样子，悻悻地接过手机。
看了这些文字，齐臻的愧意又涌上心头，他对晏宴开口道：“你能把这条帖子删了吗？”
晏宴有些惊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齐臻跟陈向导关系变好了吗？明明连关于自己的帖子都没有多在意，居然让自己帮忙删别人的黑帖。
不过提出请求的是自己偶像排行榜上前两名的儿子，要帮助的是排行榜上第三名的偶像。
晏宴当然是答应了，刚好打开了电脑，很快就完成了动作。
齐臻就站在晏宴背后看他操作，觉得自己还算是为陈三九做了点事，心里稍微好受些。
但他不知道，其实当事人从来不看论坛。
别说不看了，陈三九手机里压根就没论坛这个东西。
*
虽然删掉了论坛，但当天晚上，齐臻还是没能睡个好觉。
还不至于到半夜坐起来狂扇自己耳光、自言自语说我可真该死的程度，但齐臻觉得自己应该再多做点什么。
第二天一早，齐臻颇为认真地在图书馆回忆自己在预备校阶段上课时，学校和老师提供的推荐书籍，仔仔细细地列了一张书单，还根据自己的阅读经验做了一些批注。
主要是齐臻检索了一下，哨向学院的图书馆里并没有预备校阶段的教科书，他只能想办法找一些替代的书籍。
等他沉浸地将一张纸从头写到了尾，他盯着白纸上满满当当的黑色墨迹，突然疑心起自己做的是否有点太多了？
自己确实是个善良的人。
但是有这么善良吗？
齐臻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如果他不做点什么，恐怕还得好几个晚上睡不好觉。
其实主要还是害怕对方不领情，如果再来一次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那他一定会永远把陈三九拉进黑名单，就算他是许时清的亲兄弟他也不会再把人放出来。
虽然拿他现在跟陈三九的关系来说，在不在黑名单好像都没什么差别。
管他的，写都写了，扔了也是可惜，陈三九若不要那是他的损失。
齐臻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再试一次，毕竟拯救大龄失学儿童算是功德一件。
不过上午有向导的课程，齐臻并没有在图书馆看到陈三九。
下午有哨兵的课程，齐臻下午在教室上课。
两人一个白天没有打上照面。
但齐臻一直把那张书单放在包里。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他总算有了拿出来的机会。
齐臻一吃完晚饭就直奔训练室，晏宴都还没吃完就被扔下了。
平时齐臻跟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出于餐桌礼仪即使很快吃完了也并不会提前离席。
而今天他只说要训练，然后扔下一句道歉就拎着包走了。
晏宴心说齐臻训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今天这么急，训练又不是烤蛋糕，还要掌握火候时机。
晏宴也没想太多，继续对付盘子里的食物，对于这种努力型选手的事，他不理解，可能齐臻就是心血来潮想抓紧时间，像挤海绵一样榨出每一分每一秒来追求进步吧。
“努力型选手”今天并没有很努力。
齐臻匆匆赶到训练室时还在晚餐时间内，训练室空空荡荡，几乎可以随意挑选。
齐臻进了靠近大门口的一间训练室，虚掩着门在房间里听着外边的动静。
这是在做什么？
齐臻站在门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太鬼祟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改良的动作，就又有人来了。
多亏哨兵极佳的听力，让齐臻还没见到人先听见了脚步声，有力而不沉重。
齐臻还没有听走路声辨人的能力，不过很快，那道身影出现了，正是他在等的人。
陈三九身材高挑——当然比起齐臻那还是矮了一截，长长的黑发被扎成紧紧的高马尾，凸显出白皙而修长的脖颈。
他穿着学院训练服走进来。
在陈三九快要走到第一间训练室时，齐臻咻地冲出了门，动作之快让陈三九顿了顿。
不过他倒并没有被吓到，表情一点没变，眼神也还是不分给旁人一点，要不是齐臻足够敏锐都察觉不到他脚步的那一顿。
见眼前的人从自己身前直直地走过，齐臻到底还是主动开了口，第一次叫了向导的名字，
“陈三九——”
陈三九已经走到了齐臻前面，听见自己的名字，他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这次眼睛只盯着齐臻看了。
他的瞳孔带有一点褐色，没什么情绪但闪着光，像上好的猫眼石。
虽然俩人隔着不近的距离，但哨兵良好的视力还是让齐臻看到了陈三九眼里自己的倒影。
“我有东西要给你。”
齐臻说完，看对方并没有转身就走才低下头打开包翻找。
他早上列完书单，随手就在图书馆借了书单上的第一本书，他又顺手把书单夹在了书里，不想让软塌塌的纸在包里变形扭曲自己飘逸的笔迹。
他一只手抱着书包，另一只手从书脊上边儿掐着，把封面正对着陈三九，同时怕里面夹的那张薄薄的纸掉出来。
书的封面上印着五个大字——异变五百年，这是齐臻认为学习异变后历史最通俗的入门书籍。
陈三九愣住了，在齐臻耐心耗光的最后一刻前伸出双手接过。
他的手很白，手指纤长，指甲圆润，右手虎口处有一颗小巧的黑痣，在齐臻面前晃了一下。
陈三九接过书后反手把书抱在胸前。
齐臻咳了一声，没有解释原因，直接说：“《辞海》内容太多也太杂，用来学东西很吃力的。我列了一个书单夹在这本书里，基本都是我看过觉得还不错的，你可以看看，也许能用上。这本书是我借的，你不看的话现在就给我，你要是看的话，那你就看完了还到图书馆。”
才听到一半，陈三九就捧着书打开了，直接就是夹着书单的那一页。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把书单拿出来，只快速地扫了一眼就放在了书的封面之上。
这时，齐臻刚好把话说完，陈三九交叠着小臂，将书和纸压在胸前，朝齐臻微微鞠了一躬。马尾随着他的动作，一小缕耷拉在了肩膀上。
“谢谢——”这次的声音终于带了一点情绪，齐臻听出对方好像有些紧张。
不过是一张书单而已，就能换来一句感谢和一个鞠躬，其实对方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冷。
齐臻此时早已忘记了自己上午那些纠结的片段。
等眼前的人直起身，齐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不用这么客气。”
然后俩人都没话说了，像两根桩子一样对立着发愣。
“呃，那什么，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开始训练吧——我是说各自训练。”齐臻开口了，他自己都没反应就补上了那句说明，他很少说这样尴尬的话，不过好在听者没有觉察，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前，选了一间训练室进去了。
连一句告辞都没有。
但齐臻也没再多思考什么，只突然意识到这一天似乎浪费了太多时间，更要抓紧时间提高效率把浪费的补起来。
这次之后，俩人的关系有了一些缓和，齐臻自觉破冰成功，见到陈三九时偶尔会点头示意，而陈三九也会同样点头回应。
齐臻只觉送书单真是值，起码自己的愧疚没有了，不然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对方只是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却认为对方是在故意作弄我”会让自己道心不稳，时间长了不利于学习和训练的进步。
陈三九并没有想那么多，他虽然搞不懂齐臻为什么突然给自己列书单，不过这恰好是他想要的。
自己之前或许是误会了齐臻，他说不定真的只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毕竟许时清就是好人，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他的朋友应该也坏不到哪里去。
陈三九没有过多愧疚的情绪，他只在心里想了一下就过去了，不过还是给唯一的好友发去了信息。
他把齐臻给自己送书单的事简单描述了一下，又往上翻了翻和许时清的聊天记录，承认自己一开始可能是有些偏见，决定更改一下对人的描述：【齐臻人其实还不错。】
看到消息的许时清笑了笑，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随手回了个表情包。
实际上齐臻也很想找许时清，他差一点就要问了，“陈三九为什么没上过预备校？”但一想以许时清的性格，估计又会说那是陈三九的隐私。
就此作罢。
虽然关系缓和了，可是还远远没到可以交心谈过往的地步，交浅言深恐惹人厌烦。况且万一这是什么难言之隐，不想戳了别人伤疤，齐臻也没有故意看人难过的爱好。
齐臻没有主动找陈三九说什么话，两人的聊天框还是只有短短两条消息，断在那个没有标点符号的“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书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