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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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踏上巴尔迪哥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机械音在耳边响起，说‘目的地已到达，请尽快确认订单已结束。’”
罗宾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系统的声音，转而狡黠一笑，这让她难得露出几分孩子的俏皮，她陈述着她的恶作剧，“——然后我什么也没有做。”
罗宾从来就不是言听计从的乖乖女，她是在被高额悬赏情况下独自存活下来的孩子，但她也不想让秦青面试失败，她只是想…让这注定完结的订单结束得晚一点，再晚一点。
秦青没想到系统会在罗宾那最后现身，但仔细一想也正常，她无奈地笑了笑，并不在意罗宾所作所为，“是的，在到达巴尔迪哥那刻我的面试题就完成了，我和你一样，都没有确认订单完成。”
“……为什么？”罗宾轻声询问，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境，她仰头凝望着秦青，这是一个对她而言相当陌生的视角——这是属于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孩子才拥有的视角。
“我担心你，罗宾，我不能就这样把你放在一个你我都不熟悉的沙漠里。你是我的乘客，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你也不仅仅是乘客。”秦青目光温柔，注视着罗宾泪水粘连的眼睫，似被骤雨打湿羽毛的知更鸟。
她坦诚地表露心声。临近离别，人们总是能轻易说出平时不会说的话。
“那我究竟是你的什么？”罗宾眼神执拗，坚持探寻。
这把秦青难住了，“嗯…船员？”她歪了歪头，试探说。
“别开玩笑了！我才不要选你当我的船长！”罗宾气鼓鼓地将头埋进秦青怀里，抗拒地不肯出来。
“哪有不要船员的船长……”她轻声嘟哝着只有自己能听清的话，鼻尖发酸，一股泪意违背大脑意愿地上涌，她狠狠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哭。
她才不要这样冷漠无情的女人做她的船长，她讨厌秦青总是这么若即若离，上一秒对你说出这么直击人心的温暖话语，在你忍不住向她靠近时，下一秒又将你温柔又坚决地推回原地。
“去留应该由你自己决定。”呵…她从不拒绝，也从不真正接受。
她是恒星，自顾自地旋转、奔跑，从不为别人改变自己的轨迹。
秦青有些无措地望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如同面对一个纷缠打结的毛线团，她试图介入，寻找一个线头，却陷入难解的谜题。
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出生就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她在福利院长大，习惯了刚交好的伙伴不久就被领养。从小学起就一年分一次班，大学毕业后更是各奔东西，读书时交上的朋友也随着距离拉远逐渐疏远，消失在彼此的世界。
她太熟悉离别，以致于内心只剩下恒久的倦意，她对遇见的人真心以待，但也对人潮的来去抱有一种近乎冷情的淡然。
她虽然也不舍罗宾，甚至对她也抱有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责任心，但这不影响她做出决定——班是要上的，钱是要赚的，上班带小孩是行不通的，更何况，她根本没法提供像龙所说的条件给罗宾。
但此刻，她感觉到有两团湿意在腹部晕开……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又强硬地将罗宾的脸捧起，罗宾下意识地睁开双眼，秦青那张美丽的脸庞在罗宾眼里逐渐放大，停在了离她两尺距离。
“罗宾…如果说你是我的朋友，唔，我毕竟大你十三岁，和小孩子做朋友听起来好幼稚，”秦青皱了皱鼻子，苦恼地真情实意，“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妹妹吗…”
说到这里，她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脸颊浮起淡淡地红晕，这抹红给她添上了难得一见的生机。她似乎后知后觉感到尴尬，手上的力道逐渐松了，从罗宾脸侧滑落。
比大脑更快的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罗宾猛地握住秦青垂落的双手，眼眸像星子被点亮，晕开浅蓝色的光， “我愿意！”
秦青听闻看向罗宾，一种轻盈的快乐，如同被注入氦气的气球在心中膨胀，撑开紧皱的心，将她轻飘飘地托起。
“妹妹。”秦青忍不住在心底咀嚼这个词汇。在此之前，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主动和一个无血缘关系的人建立这种“亲属关系”。
她有院长妈妈，每一个加入福利院的孩子都会自动变成她的兄弟姐妹，但秦青知道，罗宾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罗宾望着秦青弯弯笑眼里自己小小的倒影，里面的她正咧嘴大笑，如同第一次偷偷爬上全知之树书架最顶端，够到心仪已久的历史古籍。
恒星从不会用被依赖、被追逐来定义自身存在的意义，所以总是永恒而孤傲地自转，但在这一瞬间，罗宾确实收到了群星来信。
宇宙中，她们终于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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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藏书室里。
龙低头俯视着站在他身侧的罗宾，在他离开不久后罗宾和秦青就从待客室里走出来，当时罗宾的眼眶泛红，脸上却带着笑意，她和秦青手拉手，紧紧依偎在一起，同样的黑发和相似的书卷气让她们如同花开并蒂。
“我想和姐姐一起去看看奥哈拉残留的书籍，可以吗？”罗宾礼貌询问。
龙敏锐地从称呼和氛围的变化中感觉到她们更亲密了，这意味着秦青更不可能是站在迫害妹妹的世界政府的一方，他干脆利落地颔首，“当然。”
所以，此刻他们来到了这里。
藏书室在基地的最深处，空间很大，设备完善，阴凉干燥。
很难想象在待客室如此简陋、看上去就经费不足的地方，有这样一个和国家图书馆相比都毫不逊色的藏书室。
秦青颇为好奇地四处转悠，眼睛发光，书籍永远是了解一个文明最直接全面的方式，她的视线划过书架上紧密排列的书籍——《大话王罗兰度》、《恶魔果实图鉴》、《bible》、《海洋战士索拉》、《教你认识100个物种》、《艾尔巴夫童话故事集》……
这本想看，那本也想看。
秦青从小就是优等生，但扪心自问，她不是热爱学习的那种人，尤其讨厌做卷子做得想吐，还要兼职打工赚学费的日日夜夜。她不是铁人，铁人也不会喜欢吃苦。
她刻苦读书，卷生卷死，完全是因为她只有这个选项，她只能期冀于读书改变命运，她的确成功了，考上了排名前列的大学，但最后，她又失业了，好像一夜之间，从光鲜亮丽、前途无量的名校优生被打回原形。
但此时，或许是铁板钉钉地面试成功，马上迎来一份不错的新工作，亦或是异世界的书对于蓝星人来说像是游戏设定，她久违地燃起对看书的兴趣。
到底先看哪本呢？秦青手撑下巴，纠结地在高耸至天花板的书架上上下扫视。
罗宾站在秦青不远处，摩挲着一本从奥哈拉抢救回来、有火燎痕迹但被精心修复的书籍，鼻尖萦绕的是阔别已久的陈旧墨香，她没有急着看书，目光凝视着秦青的背影，脸上带着浅淡却真切的笑意。
“关于你们为奥哈拉所做的一切，我感激不尽。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这些书，里面有很多我还没看过…”罗宾发自内心地向龙道谢。
“这没什么，奥哈拉遗留的书籍如果就这样消失在历史中，那将是全人类的损失。”龙面容整肃。
“是啊…”罗宾微微晃神，几息后抬头望向龙，下定决心，“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哦？”龙眉头微挑，透出几分首领的威严，他没想到罗宾会这么说。
罗宾丝毫不惧，她的脸庞上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成熟，“这里奥哈拉的书不全，我看到了还有一些书你们没有修复好。”
龙点头，“有些被烧掉的面积太大，我们的人手也无能为力。”
“我可以修复它们，另外我在全知之树看过的书我也可以默写下来，我还可以帮你们翻译历史正文，如果你们有的话，此外，如果你们需要打探情报、潜伏，或者刺杀，只要我能做到，这些都可以做。”
罗宾顿了顿，接着说，“以此交换你们为我提供庇护到我十八岁，但我不加入革命军，以及，我要你们在秦青遇到涉及生死危险的时候伸出援手。”
“你知道的，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龙深深地望向罗宾，那视线几乎具有实际重量，近乎审视。
哪怕罗宾什么都不做，革命军也不会对罗宾不利，也会隐藏她的位置，所以这个交易的重点在秦青身上。
“秦青若是革命军的同伴，她遇到危险我们自然会尽可能帮助她。”龙沉声道。
“是‘尽可能’，不是‘一定’，不是吗？”罗宾一针见血，发出一声轻笑，“搞革命哪有不牺牲的，更何况以姐姐的性格，她不会拼尽全力帮你们，自然也不会得到你们不计代价的帮助。”
罗宾早已看出秦青身上若隐若现的游离感，她为了在那个不知名公司工作，连自己都不愿意留在身边，更何况是革命军呢。
龙沉默了，无法反驳，毕竟为了推翻世界政府，他连自己都可以毫不犹豫牺牲。当天平的那头是无数受难的民众时，任何人的性命都变得格外渺小。
但罗宾的心很小，她在乎秦青的性命，如同母亲想要她活下去一样，她也想要秦青活着。
“革命军的大家是平等的，我们确实不畏牺牲，因为我们做好了为理想战斗而死的准备。如果秦青真的有一天遭遇那样的险境，且与革命无关，哪怕是我也无法强求别人压上性命去救她。”龙最终如此说道。
罗宾清楚龙说的是事实，她也对革命军的每一位战士心怀敬意和感激，但她同样也不会因此就放弃对秦青的保护。
“那你呢？你可以去救她吗？”罗宾紧紧盯着龙，眼神锐利如星，“我知道，你很强。”
“…如果是我，可以，我会去救她。”
“那就足够了。”罗宾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也会去救她，那就两个人了，我会好好变强的。
交易达成，请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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