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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剧终 ...

  •   十月三十号的夜,宁州港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废弃码头的吊塔歪歪斜斜地立在雾里,像尊沉默的墓碑,码头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三个黑色铁箱——“枭”要交易的“梧桐”,就藏在里面,箱壁上刻着的梧桐叶,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

      谢安之穿着黑色冲锋衣,领口别着微型摄像头,手腕上的监测仪显示心率98,比平时快了些,但还在可控范围。他摸了摸颈间的梧桐叶吊坠,又摸了摸内袋里的速效救心丸——顾怀瑾半小时前刚帮他检查过,药瓶里还剩五颗,够撑到行动结束。

      “奶奶那边安排好了?”谢安之轻声问,目光扫过码头入口的雾影——按计划,周锐带着技术组守在梧桐巷,拆最后几处埋毒点;沈砚带着支援队在码头外围,等他们发出“梧桐叶落”的暗号就冲进来。

      “周锐派了两个人守在院门口,奶奶以为我们去外地查案,还煮了鸡蛋让我带给你。”顾怀瑾从口袋里掏出个温热的鸡蛋,塞进谢安之手里,“等会儿交易时,你别靠近铁箱,陈先生肯定在里面装了炸弹,我来跟‘枭’对接,你盯着陈先生的动作。”

      谢安之握紧鸡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稍微安心。他知道顾怀瑾是故意把危险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就像在纺织厂替他挡枪、在码头替他试毒那样。“我们一起进去,一起出来。”他抬头看着顾怀瑾,眼神坚定,“你要是敢单独行动,我就……”

      话没说完,雾里传来脚步声。“枭”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身后跟着四个持枪的手下,陈先生走在最后,手里居然攥着个对讲机,嘴角挂着冷笑。

      “顾少,谢助理,倒是守时。”“枭”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磨过铁皮,“货呢?两百万现金,一分都不能少。”

      顾怀瑾拎出黑色手提箱,扔在地上:“现金在这,货呢?我要先验验纯度。”他故意拖延时间,眼神却在快速扫过码头——吊塔上有反光,是沈砚的狙击手;集装箱后有动静,支援队已经就位。

      陈先生突然上前一步,按下对讲机的按钮,里面传来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安之,救我……他们把我绑在梧桐巷的老树下……”

      谢安之的心脏猛地一缩,心率瞬间飙到140,手腕上的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陈先生,你敢动我奶奶!”他冲过去想抓陈先生,却被顾怀瑾拦住。

      “别冲动!”顾怀瑾压低声音,“他故意用奶奶要挟你,你要是乱了阵脚,我们都完了!”

      “枭”冷笑一声:“谢振邦的儿子,果然重情重义。想救你奶奶,就乖乖把现金留下,再让你助理跟我走——我倒要看看,谢振邦的儿子,能不能替他爸还债。”

      谢安之刚想答应,顾怀瑾突然从腰后掏出折叠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放了谢安之奶奶,不然我就毁了现金,大家鱼死网破!”他知道“枭”最看重钱,这是唯一的筹码。

      “你敢!”“枭”的手下立刻举枪对准顾怀瑾,码头的气氛瞬间凝固。就在这时,雾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是阿木的余党,之前被陈先生收买,此刻突然大喊:“他们是警察!谢安之是谢振邦的儿子,顾怀瑾是缉毒队的卧底!”

      暴露了。

      谢安之心里一沉,立刻摸向腰间的信号弹——要给沈砚发进攻信号。陈先生却早有准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枪抵在他的胸口:“谢安之,你爸当年就是这样,拿着枪跟我对着干,结果死在梧桐巷的仓库里!今天,你也得死在这!”

      “放开他!”顾怀瑾扑过去,一拳砸在陈先生脸上,信号弹掉在地上,“砰”的一声炸开,红色的光在雾里格外刺眼——是进攻信号。

      码头外传来枪声,沈砚带着支援队冲进来,和“枭”的手下交上了火。“枭”见状,转身就想跑,却被狙击手射中腿,倒在地上。陈先生慌了,抓着谢安之往吊塔跑,手里的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谢安之被他拽着,胸口的闷痛越来越烈,他摸出内袋的速效救心丸,刚想含在嘴里,却被陈先生打掉:“别想耍花样!你奶奶还在梧桐巷,我已经让手下往老城区的下水道倒毒剂了,再过十分钟,整个宁州老城区的水源都会被污染,你和你爸,都是失败者!”

      “你错了。”谢安之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旧警徽——是谢振邦的,他一直带在身上,“我爸当年没输,他留下的梧桐分布图,早就告诉我们你的埋毒点,周锐已经带着技术组拆完了,你和‘枭’,才是失败者!”

      陈先生脸色骤变,疯了似的把枪顶得更紧:“我不信!我要杀了你,替我弟弟报仇!”

      就在这时,顾怀瑾从侧面冲过来,一把推开谢安之,自己却被陈先生的枪击中肩膀。“顾怀瑾!”谢安之大喊,冲过去扶住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陈先生还想开枪,却被沈砚的队员射中胸口,倒在地上,临死前还攥着那个刻着梧桐叶的戒指,嘴里念叨着:“谢振邦……我没输……”

      谢安之抱着顾怀瑾,手忙脚乱地给他止血,胸口的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顾怀瑾,你别有事……我们还要陪奶奶吃排骨,还要看明年的梧桐花开……”

      顾怀瑾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指尖沾着血:“安之,我没事……你听,周锐的电话。”

      谢安之的手机响了,是周锐打来的,声音带着激动:“安之!所有埋毒点都拆了,‘枭’被抓了,奶奶也救出来了,你们没事吧?”

      “没事……”谢安之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他倒在顾怀瑾怀里,最后看到的,是顾怀瑾惊慌的脸,还有颈间那枚梧桐叶吊坠,在应急灯下泛着光。

      他想告诉顾怀瑾,鸡蛋还在口袋里,没碎;想告诉奶奶,他完成了爸爸的心愿;想告诉爸爸,他没给缉毒警丢脸。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攥紧顾怀瑾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慢慢失去意识。

      顾怀瑾抱着他,大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安之!你别睡!救护车马上就到!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回来的!”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雾里响起,越来越近。沈砚走过来,拍了拍顾怀瑾的肩膀,声音沉重:“他是英雄,和谢振邦一样。”

      顾怀瑾没说话,只是抱着谢安之,往救护车跑。怀里的人很轻,像一片梧桐叶,颈间的吊坠硌着他的胸口,冰凉的,却带着谢安之最后的温度。

      十月的风还在吹,宁州港的雾渐渐散了,露出天边的微光。吊塔下的梧桐叶被血染红,飘在码头上,像一场泣血的雨。顾怀瑾坐在救护车上,握着谢安之的手,一遍遍地说:“安之,别睡,我还没带你去看梧桐巷的银杏,还没陪你过明年的生日,你不能睡……”

      可谢安之再也没醒过来。

      一周后,谢安之被追授“一级英模”,骨灰埋在谢振邦的墓旁,墓前种了棵梧桐树,和陵园里的那棵一样。顾怀瑾站在墓前,把那枚梧桐叶吊坠放在墓碑上,又拿出那个没吃完的鸡蛋,放在旁边——是奶奶让他带来的,说安之爱吃。

      周锐和沈砚走过来,递给顾怀瑾一本日记——是谢安之的,最后一页写着:“十月梧桐未眠时,若我未归,替我陪怀瑾看叶落,替我陪奶奶吃排骨,替我告诉爸爸,案子破了。”

      顾怀瑾摸着日记上的字迹,眼泪掉在纸页上,晕开了“怀瑾”两个字。他抬头看向天边,梧桐叶还在落,像谢安之在说“我在”。

      后来,顾怀瑾留在了缉毒队,接手了谢安之没做完的事,办公桌上永远放着两样东西:谢安之的警校毕业照,和一片压干的梧桐叶。每年十月,他都会去梧桐巷的老树下,放一束梧桐花,像当年谢安之给谢振邦扫墓那样;也会去宁州港的码头,站在吊塔下,告诉谢安之,宁州的秋天很干净,没有毒品,没有黑暗。

      只是没人知道,每个深夜,顾怀瑾都会坐在梧桐巷的老树下,摸着那棵被埋过毒的梧桐树,轻声说:“安之,我来看你了,今天奶奶做了排骨,我替你吃了,很好吃……”

      风卷起落叶,落在他的肩上,像谢安之的回应,像十月未眠的梧桐,永远陪着他,守着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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