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梧桐未眠时》池小暖

20、桐叶映焰，烟花吻落生辰夜

　　城郊梧桐林的货仓被彻底查封时，宁州的晚霞正把天边染成橘红。谢安之蹲在货仓门口的梧桐树下，手里捏着那枚从□□手里接过的铜哨——哨身上的梧桐叶纹路被他摩挲得发亮，这枚曾藏着背叛与赎罪的信物，最终成了端掉老鬼最后据点的钥匙。

　　顾怀瑾走过来，把一件厚外套披在他肩上：“风大，别蹲太久，奶奶还在家等咱们吃晚饭。”他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周锐发来的消息：“老鬼所有余党落网，‘梧桐’案彻底结了，队里放你们两天假，好好陪安之过生日。”

　　谢安之抬头，眼里还带着点刚结束任务的疲惫，却在听到“生日”两个字时愣了愣：“我生日？”他从小就没怎么过过生日，父亲牺牲后，奶奶只记得在他生日那天煮碗面，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顾怀瑾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划过他眼底的青影：“忘了？十月十六，你身份证上的日子。早就跟队里请好假了，今天给你好好过一次。”

　　车子驶回梧桐巷时，谢安之才发现整条巷子都变了样——巷口挂着串红灯笼，每棵梧桐树上都系着暖黄色的小灯串，连他家院门口的老梧桐，都被缠上了一圈星星灯，像披了件光的衣裳。

　　“这是……”谢安之推开车门，脚步都放轻了些，生怕碰碎这满巷的温柔。

　　奶奶从院子里迎出来，手里端着个保温桶，笑得眼角都皱了：“安之回来啦？快进来，奶奶给你煮了长寿面，卧了两个荷包蛋，是你爱吃的糖心蛋。”

　　顾怀瑾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个蛋糕盒，盒子上印着片梧桐叶，是他特意让蛋糕店定制的。“奶奶，我买了蛋糕，等会儿吃完饭，咱们一起给安之庆生。”

　　晚饭时，谢安之看着碗里的长寿面，又看了看桌边笑着聊天的奶奶和顾怀瑾，眼眶忽然有点热。上一次这样热闹，还是他很小的时候，爸爸还在，妈妈还没病，一家人围在桌前，也是这样笑着吃晚饭。

　　“吃啊，发什么呆？”奶奶给他夹了块排骨，“怀瑾这孩子有心，提前三天就来跟我打听你爱吃什么，还说要给你个惊喜，连巷子里的灯都是他找人挂的。”

　　谢安之侧头看顾怀瑾，对方正低头喝汤，耳尖却悄悄红了，像被戳穿了小秘密。他忍不住笑了，夹了块排骨放进顾怀瑾碗里：“谢谢你，顾怀瑾。”

　　“跟我还客气？”顾怀瑾抬头，眼底映着桌上的灯光，亮得像盛了星子，“等会儿还有更大的惊喜。”

　　吃完饭，顾怀瑾拉着谢安之往巷尾走，奶奶站在院门口，笑着挥手：“早点回来，蛋糕还在冰箱里呢！”

　　巷尾的老梧桐树下，顾怀瑾铺了块野餐垫，让谢安之坐在上面，自己则蹲在他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安之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银质的梧桐叶吊坠，叶子背面刻着两个小字——“怀瑾”，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安之”，是连在一起的。“这是……”

　　“我让银匠打的，”顾怀瑾拿起吊坠，轻轻帮他戴在脖子上，指尖蹭过他的后颈，带着点发烫的温度，“以后你戴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不管是出任务，还是平时，都别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谢安之摸着颈间的吊坠，冰凉的银器贴着皮肤，却暖得让人心慌。他刚想说话，忽然听到“咻”的一声——一道金色的光冲上夜空，在头顶炸开，变成了一片漫天的金红烟花，像把整个秋天的梧桐叶都染成了焰色。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烟花接连冲上夜空，有的炸开成梧桐叶的形状，有的变成星星点点的光雨，把宁州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巷子里的邻居都跑出来看，孩子们的欢呼声、大人们的惊叹声，混着烟花的轰鸣，成了最热闹的背景音。

　　“这是……你放的？”谢安之抬头看着烟花，眼睛里映满了光，连呼吸都忘了。

　　顾怀瑾坐在他身边，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知道谢安之心脏不好，烟花声音大，靠在自己怀里能让他安心些。“嗯，跟朋友借了城郊的烟花场，特意让他们做了梧桐叶的样式。”

　　谢安之侧过头，看着顾怀瑾的侧脸——烟花的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颤动，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他想起两人从校园到警校，从并肩训练到一起出任务，想起梧桐巷的雨、陵园的树、货仓的险，所有的过往都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最后都定格在顾怀瑾此刻温柔的眼神里。

　　“顾怀瑾，”谢安之的声音很轻，被烟花的轰鸣盖过，却刚好落在顾怀瑾耳边，“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顾怀瑾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低头，刚好对上谢安之的眼睛——里面有烟花的光，有紧张的水汽，还有藏不住的真心。他笑了，伸手扶住谢安之的后颈，慢慢靠近：“不是好像，是就是。”

　　烟花在头顶炸开最亮的一瞬，顾怀瑾的唇落在了谢安之的唇上。没有激烈的碰撞，只有温柔的触碰，像梧桐叶落在水面，像烟花吻过夜空，带着点薄荷的清香，还有彼此发烫的温度。

　　谢安之闭上眼，伸手攥住顾怀瑾的衣角，感受着对方唇齿间的温柔，还有颈间吊坠传来的冰凉——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是不管经历多少危险，只要身边有他，就什么都不怕；是不管未来有多长，只想和他一起走下去。

　　烟花渐渐落下，夜空恢复了宁静，只有巷子里的灯串还亮着，像撒在梧桐树上的星星。顾怀瑾轻轻放开谢安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指尖摸着他颈间的吊坠：“谢安之，生日快乐。以后每一个生日，我都陪你过，每一次出任务，我们都一起回来。”

　　谢安之点点头，靠在顾怀瑾怀里，看着巷口的红灯笼，还有头顶的梧桐枝。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鼓掌，像是父亲在天上看着，笑着说“安之，找到了能陪你走下去的人”。

　　“顾怀瑾，”谢安之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接吻后的沙哑，“明年梧桐节，我们带奶奶和妈妈去看烟花好不好？”

　　“好。”顾怀瑾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不仅梧桐节，以后所有的日子，我们都一起过。”

　　巷尾的老梧桐树下，两人相拥着，颈间的吊坠贴在一起，像两颗心，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归处。十月的风带着梧桐叶的香，吹过他们的发梢，吹过巷口的红灯笼，也吹向了充满希望的未来——那里没有毒品的阴影，没有背叛的痛苦，只有彼此，只有藏蓝，只有永远未眠的梧桐，和永不熄灭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