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流里做病理分析》眠诺

30、血肉工厂

　　传送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散去，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化学药剂、腐烂有机物和高温金属的恶臭便粗暴地灌入鼻腔，几乎让人瞬间窒息。

　　脚下传来粘腻的触感，仿佛踩在某种半凝固的、活着的胶质上。

　　许执猛地睁开眼，强忍着呕吐感，迅速环顾四周。

　　他们站在一条极其宽阔、但破败不堪的金属走廊里。墙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的生物质薄膜，薄膜下隐约有浑浊的液体流动。头顶是纵横交错的、锈蚀严重的管道，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各色液体。昏暗的、不断闪烁的红色警示灯是唯一的光源，将一切染上不祥的色彩。

　　空气灼热而潮湿，远处传来低沉而持续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机械轰鸣声，其间夹杂着某种……湿滑的蠕动声和细微的、非人的啃噬声。

　　【副本：废弃的第七号进化工厂】
　　【难度：Lv.4（团队协作）】
　　【任务目标：关闭工厂核心反应炉，或取得“进化原液”样本。】
　　【警告：工厂内存在高度活性生物污染，所有暴露区域均有被同化风险。】
　　【警告：检测到“观察者”标记，你们已被重点关注。】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最后的警告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观察者”……是陈栖云呓语中的“眼睛”吗？

　　“我靠……这地方比疗养院还掉san！”程墨看着脚下蠕动的“地毯”和墙壁上搏动的血管，脸都绿了。

　　苏晓悦更是吓得紧紧抓住石峰的胳膊。

　　石峰脸色凝重，他尝试调动力量，体表淡金色的壁垒光芒浮现，但似乎比平时更加滞涩，仿佛这里的空气都带着某种压制性。

　　林嘉遥已经拔出了短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环境，低声道：“这里的‘活性’……很强，而且充满攻击性。”

　　许执蹲下身，戴上手套，小心地刮取了一点脚下粘稠的暗红色物质。物质在他指尖微微蠕动，仿佛有独立的生命。

　　“不是单纯的菌毯或粘液……”他凭借“超凡病理学”迅速分析，“含有高度异化的细胞结构，具有极强的吞噬和同化特性……像是一种……强制进化的失败产物？”

　　他抬起头，看向走廊深处那心跳般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核心反应炉就在那边。小心脚下和墙壁，尽量不要直接接触。”

　　他率先向前走去，步伐谨慎。其他人立刻跟上，形成紧密的队形。

　　走廊两侧不时出现一些岔路口和破败的舱门，有些门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或拖行声，他们一律选择避开。

　　走了大约五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区域，像是一个废弃的加工车间。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扭曲变形的金属零件和破碎的培养槽，一些槽内还残留着无法辨认的、已经高度腐败的生物组织残骸。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车间中央，几个被粗大的、搏动着的肉红色管道连接在一起的、如同巨大蚕茧般的卵状物。这些“卵”大约一人多高，表面半透明，隐约能看到内部有模糊的、正在蠕动成型的黑影。

　　【未成熟的进化体（孵化中）】
　　【等级：Lv.2（个体），Lv.3（群体）】
　　【状态：高速进化中，极度不稳定。】
　　【说明：工厂流水线的产品，渴望完整的生命形态，会攻击并吞噬一切非同类。】

　　“绕过去。”许执低声道，不想惊动这些正在孵化的怪物。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从车间边缘绕行时——

　　咔嚓！

　　程墨不小心踩碎了一块半掩在粘液下的头骨！

　　清脆的碎裂声在嘈杂的车间里并不算响亮，但那些原本安静孵化的“卵”却猛地齐齐一颤！

　　噗嗤！噗嗤！

　　卵壳破裂的声音接连响起！粘稠的、淡黄色的营养液从破口涌出，紧接着，数条覆盖着粘液、形态各异、但都充满了扭曲和恶意的肢体猛地从卵中伸了出来！

　　有的像是扭曲的人手，却长着反关节和利爪；有的如同章鱼的触须，布满了吸盘和口器；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化形态的、带着骨刺的肉块！

　　它们挣扎着，嘶吼着如果那种混合了气泡音和骨骼摩擦的声音能算嘶吼的话，从破碎的卵中爬出，用那刚刚成型、还无法稳定支撑身体的肢体，朝着许执等人疯狂扑来！它们的眼睛里，只有最原始的、对“完整”和“吞噬”的渴望！

　　“准备战斗！”石峰怒吼一声，淡金色的壁垒光芒再次亮起，主动迎向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如同多足蜘蛛和人类 torso 拼接而成的怪物！

　　林嘉遥身影如风，短刀专攻关节和感官器官，试图让这些不稳定的怪物失去平衡和感知。

　　程墨手忙脚乱地拿出一个像是噪音发生器的东西，娱乐道具箱出品，发出刺耳的尖啸，干扰着怪物的行动。

　　苏晓悦则全力催动“灵犀感知”，脸色苍白地预警着来自阴影和脚下的偷袭：“小心！左边管道后面还有一个！地下！地下有东西在靠近！”

　　许执没有直接参与战斗，他快速移动着，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车间，寻找着这些孵化卵的能量来源和弱点。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连接那些卵的肉红色管道上。这些管道从车间上方延伸下来，深入地下，搏动的节奏与远处反应炉的轰鸣隐隐同步。

　　“切断管道！或者破坏它们的连接节点！”许执大声提醒，同时自己也冲向最近的一根管道，手中多了那把从疗养院带出来的、还算坚固的手术刀，狠狠刺向管道与卵连接的接口！

　　噗！

　　手术刀刺入，一股高压的、暗红色的、散发着浓郁生命能量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那液体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被切断能量供给的那个卵，内部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蠕动的速度明显减慢，甚至开始出现萎缩的迹象！

　　“有效！”程墨见状，也试图去找管道破坏，但他动作慢了一步，被一根突然从地下刺出的、尖锐的骨刺擦伤了小腿，顿时血流如注！

　　“小心地下！”苏晓悦尖叫。

　　只见车间那粘稠的地面开始不断隆起，一个个形态更加怪异、仿佛由工厂废料和血肉强行糅合而成的“地潜者”钻了出来，加入了战团！

　　战斗瞬间变得更加混乱和危险！

　　这些工厂的“产品”，虽然个体实力不算顶尖，但数量众多，形态诡异，而且仿佛无穷无尽！

　　必须尽快脱离这个车间！

　　许执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快速思考。他的目光扫过车间另一端的一个通风管道入口，那入口足够大，或许可以通往其他区域。

　　“向那边突围！”许执指向通风管道，“石峰开路！林嘉遥断后！”

　　石峰闻言，怒吼一声，全身肌肉鼓胀，淡金色的光芒凝聚在拳头上，猛地一拳轰出，将挡路的两个怪物狠狠砸飞！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路！

　　林嘉遥短刀翻飞，精准地拦截着从侧翼和后方扑来的敌人，动作狠辣高效。

　　程墨忍着腿痛，扶着苏晓悦，紧跟石峰。

　　就在他们即将冲到通风管道口的瞬间——

　　呜——！！！

　　一声不同于反应炉轰鸣的、极其尖锐刺耳的汽笛声，猛地响彻整个工厂！

　　车间内所有的灯光瞬间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深紫色！

　　墙壁上那些搏动的血管状物质骤然加快了流动速度，仿佛整个工厂都“活”了过来，进入了某种……戒备或者狩猎状态！

　　【警告！工厂防御系统“清道夫”已激活！】
　　【警告！高浓度进化雾霾即将释放！】
　　【警告！所有非标记生命体将被视为杂质……清除！】

　　系统的警报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急迫！

　　紧接着，车间顶部无数的喷口突然打开，浓密的、带着荧光的、粉紫色的雾气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雾气所过之处，那些工厂的怪物仿佛受到了刺激和强化，变得更加狂暴！而金属和地面则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更可怕的是，许执感到自己的皮肤一接触到那雾气，就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和麻痹感，精神也出现了一丝恍惚！

　　这雾霾……不仅能腐蚀物质，还能影响精神和□□？！

　　“快进管道！”许执厉声喝道，用衣袖捂住口鼻，率先钻入了那黑暗的通风管道！

　　其他人也顾不上肮脏和未知，连滚爬带地冲了进去！

　　石峰最后一个进入，用他宽阔的后背死死堵住了管道入口，淡金色的壁垒艰难地抵挡着外面汹涌的雾霾和疯狂撞击的怪物。

　　“走！”他低吼道，脸色因能量急速消耗而变得苍白。

　　管道内一片黑暗，充满了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但至少暂时隔绝了那致命的雾霾和疯狂的怪物。

　　五人在狭窄的管道中艰难爬行，身后是石峰沉重的喘息和管道外不绝于耳的撞击声与嘶吼。

　　许执的心沉甸甸的。这仅仅是个开始。Lv.4的难度，名副其实。而那个所谓的“观察者”，恐怕正在某个地方，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