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个小仙来解厄》乙二一

5、镇妖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斩杀妖物！”獬豸叹气，想把承沅意识拉回如今的重点。

　　【对，还有妖物呢】承沅瞬间清醒，扭头看向身后地面。

　　可血淋淋的地面上，那里还有半分怪人的身影，只剩下涌动的地面空空如也。

　　“嘶——”

　　与此同时另一边，奉桉撑着软滑的石墙，在涌动的地面艰难前行。

　　困住她的山洞并不小，相反还很大，只是身处洞穴深处，眼前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就这样摸索这前行半晌，奉桉突然感觉脚下踩到更加柔软的东西！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冰凉湿滑的软体突然搭在她手上！

　　来不及思索恶心，奉桉抽出手，握紧拳，狠狠朝正前方打去，准备和莫名的物体空拳相搏。

　　拳头擦过尖锐的物体，狠狠砸向一滩软体，奉桉不可置信反手一捞，熟悉的剑柄便握在手中。

　　是那柄断剑！

　　这么说她砸的软体，非那团黑物莫属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熟悉的嘶哑声音在寂静的山洞中回荡！

　　奇怪的是，那软体依旧只趴地蠕动，并不发动攻击。

　　奉桉摸索着握住软体上方插着的断剑，得来全不费工夫，直接趁黑将妖物在此处杀掉。

　　想着，奉桉握紧断剑，利落从软体中拔出，朝妖物嘶哑的吼叫方向砍去，另一只手拉住劈砍的物体，手起刀落，断了！

　　没血喷溅，漆黑一片，奉桉不确定自己砍下的到底是什么，鼠头？狗头？还是人头。

　　她在赌！

　　地面柔软一片，还在涌动，惯力作用下，奉桉手握砍下的物体，跌坐在泥泞中。

　　【能找到吗？】

　　承沅这边显然更安全些，仙力加持下的灯笼并不会熄灭，在漆黑一片的山洞中，为一人一兽照亮。

　　此时，承沅面对眼前一条条分岔的山洞，语气中不免充满焦急。

　　而獬豸则正重新释放自己的感知，想要在错综复杂的山洞中，感知到奉桉的气息，哪怕一点点。

　　但，蠕动的石体仿佛是天然的结界，无论獬豸如何努力，都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不行，它们都在阻拦我。”缓缓睁开双眼，獬豸满是愧疚，“这些变化的石体不简单，它们很像一座巨大的法阵。”

　　闻言，承沅面色不变，但眸中却充满不安和迷茫。

　　【桉桉没有兵器防身，又不会法术……若是遇上刚刚那个怪人……】承沅不敢在往下想。

　　“九死一生……”獬豸接道。

　　四个字，打破了承沅最后的一点侥幸。

　　“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奉桉一言难尽的提溜起被自己砍下的东西，现如今它变成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黑色小人，被奉桉两指拎起，提溜在半空。

　　小人原本一片黢黑，但浑身却隐隐散发光亮，在漆黑的山洞中，竟也能做个照亮的工具！

　　奉桉甩了甩手，连带小人也在半空中晃荡，耷拉着脑袋，蔫蔫地，和奉桉没有丝毫交流的可能。

　　奉桉皱眉，刚想在说些什么，前方寂静黑暗的山洞处，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嘈杂声。

　　嫌弃地提溜发光小人向前，微弱萤光下，奉桉终于看清妖物。

　　还是熟悉的黑色软体，附着在怪人破开的腹部，正挣扎的向前爬行，而方向正是奉桉所站的地方。

　　还没有斩杀？！

　　借着小黑人的萤光，奉桉看见了被她砍下来的部分，是那团黑色软体的头颅。

　　如今黑色软体四周是生长出来的手脚，顶端被砍下的部分一片平坦，无血无肉，正带着余下的部分蠕动，向奉桉涌来。

　　好恶心，奉桉想。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怎么也杀不死的妖，也没见过被打成这样还不攻击的妖。

　　试探般用脚踢向软体，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一时间奉桉胆子大起来，提脚从软体身上跨过，不再管它，提溜手中小人向洞穴深处探索而去。

　　杀又杀不死，一直砍它耗费体力不说还浪费时间，反正不会攻击，不如不管它，尽快与小神仙汇合。

　　地面依旧难走，唯一好点就是手中的萤光小人，奉桉不用在抹黑踱步。

　　很快，一处分岔的洞口，呈现在奉桉面前，洞穴内寂静万分，只有身后软体爬行的窸窣声，一点点影响奉桉的判断。

　　该选择哪条路？

　　奉桉一时间犯难，她没有仙力根本感知不到小神仙的方位，但奉桉不知道，有仙力的承沅一边也感知不到她。

　　爬行的黑色软体距离越来越近，噪音也越来越大。

　　啪嗒——

　　混合湿润泥土的黑手搭上奉桉的脚踝，正烦恼迷路的奉桉脾气瞬间上来，侧身抬脚踢上软体身后黏连的怪人，怪人连带软体被踢飞后退数几米。

　　“你这妖还挺烦人……”

　　注意力全在面前黑色软体身上，在奉桉不注意背后，一把利刃悄然间划破一块石壁，尖刃携带阳光穿刺进来。

　　“这边！”漆黑洞穴间，獬豸猛然眼前一亮，对着其中一个岔路口喊道，眸中充满激动。

　　“我刚刚察觉到了！一股外界的气息！”

　　【外界？】不似獬豸的激动，刚刚激动的承沅现如今反而冷静下来，【我们身处山洞之内，为何会有外界的气息？】

　　獬豸眨眼，对啊，为什么会有外界的气息？

　　“或许有外界的修士发现，进来了？”獬豸猜测，“我们刚刚搞出的动静不算小，说不准是惊动了不远处镇守的镇妖人！”

　　听奉桉说附近的不归山有两位镇妖人，若真是外界来人，只能是她们了。

　　感受到外界的气息越来越强烈，獬豸又再一次开口：“承沅，既现在有线索，去看了就清楚了，何必在此处拖延。”

　　【正有此意。】承沅嘴上提出疑问，但手上行动并不慢，提着照明灯笼，往獬豸发现异常的岔路口跑去。

　　若是找到奉桉是最好，若找不到，寻得外界镇妖人，也算斩杀恶妖多了一重助力，她可以更放心寻找奉桉。

　　见承沅行动，獬豸也不多言，立马紧随其后，须臾一人一兽的身影就淹没在黑暗。

　　噗嗤——

　　如皮肉被破开的声音，紧接着冰凉腥臭的液体自身后扑来，淋了奉桉满身。

　　原本崭新的锦衣瞬间被浸湿，猩红的液体自衣角滴下。

　　奉桉还没来得及看清，又是一阵刺眼的阳光撒下，逆光中，一个人正站在划破的洞口外，注视洞内一切。

　　滋——滋——

　　身后，原本蠕动的软体仿佛被煎烤般，还未发出声音，便瞬间消散在阳光之下。

　　死……死了？

　　奉桉满目震惊，不敢想被她们斩杀多次却不死不灭的妖，竟只照射阳光，便化为灰烬？！

　　等等，想到什么，奉桉依旧嫌弃提溜起手中黑色小人，将它放置阳光之下，差点忘记这个小东西了。

　　只见，原本蔫蔫的小人刚接触阳光，瞬间灼烧起来，浑身散发白烟，没有五官的头部上扬，中间凹陷进一块，仿佛在尖叫。

　　就这样持续一会儿，小人又蔫下去，不过却没有消失，反而开始褪色，身上漆黑肉眼可见的褪下，整个人变得莹白。

　　在奉桉视角下，它变得更像照明的工具了。

　　“它死不了了。”

　　清丽的女声传来，是划破洞口的人。

　　少女靠近洞口，照在脸上的阳光逐渐褪去，奉桉终于看清来人。

　　一袭紫色劲装外罩银纱，由一条腰带系住，身形俊逸，脸庞消瘦，眉眼间尽是清冷，身后背着一把银色剑鞘，而利剑正在少女手中。

　　少女自洞口跳下，踏空而行，行至奉桉面前放落地。

　　睨了一眼蒙圈的奉桉，少女将目光重新投向褪色小人。

　　“你方才用它照明，它吸收你身上神仙遗留的仙力，因果已成，它死不了了。”少女抬手，手指拨弄着被奉桉提溜的小人。

　　“它……”奉桉迟疑，她有个不好的猜测。

　　“成为你的童子啦！”少女笑盈盈道。

　　奉桉笑不出来了，她这是被碰瓷了，对吧？

　　眼见奉桉一时间似乎接受不了，少女立马转移话题：“在下不归山镇妖人之一，悠宁，敢问仙童是……？”

　　仙童？她吗？奉桉诧异，或许是蹭到小神仙的仙气，因此被眼前人误会？

　　【聚灵仙山南水祖师座下童子，承沅。】

　　携带仙力的声音自远方袭来，奉桉准备回话的动作一顿，回首，黑暗山洞处，承沅和獬豸相伴跑来。

　　“小神仙！”眼见来人，奉桉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语气喜悦喊道。

　　【这位是济世娘娘座下预备童子，奉桉。】还未站稳，承沅就先向少女介绍，一副生怕奉桉被欺负的样子。

　　悠宁被逗笑，感知到洞内无人，这才语气温和，十分尖锐的说道：“既然两位仙童皆师出名神，就应该探查出这山洞乃是一处封印，不应该随意乱闯！”

　　奉桉：“封……封印……？”

　　承沅和獬豸也是一怔，什么封印？

　　【我们来时并没有封印，恰恰相反里面的妖物还跑出，吃了镇子中的百姓。】承沅解释道。

　　悠宁嗤笑，从腰间取下一个袋子，冲面前两人摇晃道：“吃人的妖物在这呢。”

　　“不过……妖气和怨气都分不清，你们确实破不开封印……”悠宁叹气，又道。

　　虽是还两人清白，但奉桉总觉的悠宁这番话很羞人。

　　“敢问仙长，怨气是……？”奉桉问道。

　　不得不说，她和小神仙确实初出茅庐，而她更是除了原本痴傻的记忆和杀妖的武力，其他一概不通。

　　悠宁没回，歪头，示意两人先出洞。

　　刚被骂过，两人一兽格外听话，承沅抱着奉桉，獬豸跟在身后，立马随悠宁飞出漆黑的山洞。

　　久违阳光，一时间格外刺眼，奉桉闭眼，整个人窝在承沅怀中。

　　而承沅也没觉得奇怪，在离洞穴百十步处停下，抱着奉桉稳稳落在绿地上。

　　见众人出来站稳，就连那莹白小人也附着在奉桉衣服上被带出，悠宁这才开口。

　　“这山洞中，乃是聚集了十几年的怨气。”

　　嘴上和奉桉两人解释，手中动作也不停，悠宁双手掐诀，登时一个巨大法阵自地面浮现。

　　光芒笼罩山洞，随着一道刺眼强光映射后，原本黑暗血腥的山洞又恢复一片生机盎然。

　　但，这都是表面的，只有奉桉几人知道，生机盎然的法阵下是怎样一副血腥的洞穴。

　　“十几年前，这里闹了一场饥荒，”见封印完成，悠宁这才慢悠悠开口，“也不对，应该说……十几年前，这里年年是饥荒。”

　　“人们饿急了、饿狠了，就开始吃人了，”悠宁叹气，“但最先开始吃人的，不是人，是鼠，饿急的鼠，接着是狗……然后是人。”

　　奉桉猛然想到，在山洞中的怪人……不，是从怪人肚子中爬出的软体！

　　它们仿佛寄生一般，而怪人不过是躲避的驱壳。

　　“死的亡魂怨气越来越重，只能封印在这山洞之中”悠宁戛然而止了。

　　侧目睨视奉桉两人，悠宁将目光投向一个方向，半感慨道：“不过如今好很多了，不远处有座城，那里不知为何富了起来，连带周边的百姓也好了。”

　　“什么城？”奉桉忍不住问。

　　“玉节城！”

　　好熟悉的名字……这不正是她们偿还因果的第一处嘛！

　　奉桉和承沅还想问些什么，突然，悠宁腰间铃铛剧烈抖动起来。

　　叮——叮——叮——

　　“有妖！”悠宁道，“两位仙童，悠宁失陪，希望下次再见，两位仙童捉妖的技术能进一步！”

　　言毕，不再等奉桉两人反应，悠宁已抽出利剑，御剑飞走！

　　“小神仙，我越来越期待前往玉节城了。”目送悠宁离去，奉桉缓缓开口。

　　承沅颔首【嗯，桉桉喜欢最好不过。】

　　“哪里也别去，你们快沐浴整理一下吧，臭死了……”

　　哀怨悠远的声音传来，是距离两人格外遥远的獬豸。

　　因在山洞中，两人被怪人站在头顶，或多或少都被怪人的血给沾到。

　　承沅还好，并没有很狼狈，而奉桉被破开山洞时的不明物淋了一身，整个人脏乱不堪。

　　【确实该沐浴了……】

　　方才注意力全在奉桉身上，如今听到獬豸提醒，承沅这才闻到自己身上被沾染的如同鱼死去多日的腥臭味。

　　“沐浴……是什么？”

　　“这些过一会儿不是就没了吗？”奉桉发问。

　　困于虚空之时，也有过血液沾染浑身的情况，但不过几吸间就能恢复如常。

　　而痴傻混乱的记忆更搜罗不出任何东西，奉桉还真不知沐浴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