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女巫在米花町能阻止日本死神吗》逗逗doudou

17、脱身

　　强烈的不安依然环绕心头，与死里逃生的那点欣喜对撞，最后通通化为担忧。
　　手机链下坠着的液体好像真的为他带来了好运，他不仅免于一死，还得知了莱伊是FBI的卧底。可是，代价呢？zero一定是从组织那边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但理纱怎么会在他身边？她不该与他们牵扯得这么深。
　　诸伏景光躲在一处死角，一声不吭地挖出子弹，喝下刚才理纱塞给他的液体。
　　全身剧痛，他听到自己的骨头咯咯作响，随即视线便矮下一小截。他咬牙，迅速倒出袋子里的衣服，是理纱常穿的风格。
　　他脱下变得太过宽大的男装，终于意识到他完全成为了理纱的模样，连手臂的枪伤都暂时消失了，痛感也若有若无。
　　理纱让他装成自己回家。容不得他再犹豫，有人已经替他承担了风险，绝不能因为他的迟疑功亏一篑。
　　口袋里除了钥匙外还有理纱的驾驶证，以防真的运气不好在路上遇到身份盘查。
　　他以理纱的姿态避着人远离这里，回到喧嚣的城市。
　　诸伏景光回到了喧嚣的尘世。

　　身体像是要胀开的气球。
　　他用钥匙打开理纱的家门，看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窗帘旁边放着一口奇怪的坩埚。伸出手，手臂已经逐渐变回肌肉分明的模样。
　　理纱的家会被组织监视或是监听吗？他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抱着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更换。
　　镜子里还是理纱的脸。他知道，身材也是。
　　他盯着镜子，注视着那双墨绿色的眼睛，轻轻捻动垂在胸前的浅金色卷发。
　　他闭上眼睛，挥开一切失礼的联想，一口气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不知道理纱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手机被理纱拿去销毁布置现场了，诸伏景光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也不会擅自翻动理纱的东西，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直到听见门锁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瞬间起身戒备，就见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仿佛有什么挤了进来。
　　门又关上了，绀野理纱站在他身前。
　　“景光君。”女性换回了称呼，含笑的眼中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从现在起，我们在一条船上了。”
　　说完，她从柜子里拿出医疗箱，把景光按在沙发上。
　　“很疼吧。你先消毒，我去洗手。”她一边说，一边脱下黑色的巫师袍甩在衣架上。
　　景光把袖子卷到肩膀，从医疗箱里取出碘伏和棉球，一点一点地擦拭翻开的皮肉。
　　理纱很快回到客厅，看见他这样拘束不由得蹙眉：“把上衣脱掉，我来吧。”
　　景光迟疑了一下，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理纱动了动嘴，垂下眼睑什么都没说。她能说什么呢，问景光疼不疼，还是和他说自己觉得他和零很厉害？没必要。
　　但他们真的好厉害、好辛苦。她希望景光顾不上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
　　她握着景光的手臂，让他侧身，然后将整瓶碘伏缓缓倒下去用垃圾桶接着。景光感受着冰凉的液体沿指尖滴落，混着血色哗啦啦地流进桶里，还有一部分洒在地毯上。
　　应该去浴室冲洗，这样很难收拾……他的前额因消毒的剧痛渗出冷汗，咬牙忍受痛意，还分神想这些。如果在他和zero的安全屋就罢了，他实在想不出理纱趴在地上擦洗地毯的模样。
　　或许在理纱面前多少放松下来，他终究漏出一声闷哼。握着他的洁白纤长的手抖了一下，碘伏溅到理纱胸前。
　　“啊，对不起。”
　　“不，吓到你了吗？”他的嗓音此时有些沙哑了。他伸出左手，示意理纱把碘伏递给他：“别看了，剩下的我自己……”
　　理纱摇摇头，眼眶泛红：“我轻点。对不起，我们应该再早点到。”
　　“我没事，没有很疼，已经足够早了。”已经足够早了，否则我不会坐在这个沙发上。
　　消毒，上药，最后用绷带仔仔细细地绑紧包扎好。现在的场合实在无法缝合，理纱似乎在中途采用了其他方式，总之诸伏景光抬了抬手臂，疼痛已经削弱了大半。
　　还有几道擦伤、不久前在任务中受的伤在剧烈运动后也有裂开的趋势，理纱一并处理好，把余下的棉球和纱布装进药箱，把魔杖对准湿漉漉的地毯：“清理一新。”
　　地毯又恢复了出厂设置。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不久前那根木棍击落了他对准自己的手枪，而现在清洁了血迹。他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在26岁时得知了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师，就在他身边。
　　理纱想了想，找出消炎药，确认日期后和温水一起拿过去。
　　“看书或者用电脑都可以，不要拉开窗帘，不要乱碰你不认识的东西就好。我想睡一会儿，其他的等零君来了再说。”理纱带着魔杖回到卧室，关上门。
　　还是这样，从初见开始就这样莫名地信任他。

　　波本和莱伊回去做了汇报，废了些力气绕了几圈才出现在这里，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诸伏景光敲敲理纱的卧室门，告诉她“zero来了。”
　　理纱独居，又没有朋友会上门来玩，客厅只有两把椅子。景光和零便瓜分了椅子，端到沙发前与她面对面。
　　“莱伊说他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景光想说的实在太多，他决定从这里开始。
　　“哦？是吗。”
　　“他大概真的想帮我。”
　　听到莱伊是FBI时没有反应的降谷零从椅子上跳起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我不能赌，zero，换做你也……”景光的声音轻下去。换做zero，他大概会先顺着莱伊的话，直到最后确认别无他法。
　　理纱追问道：“我让你等我，你没有。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但他不能赌，zero和理纱都不是能被放在天平上的砝码。正因为相信如果自己活着他们会不计代价地赶来，才更要为了不牵连他们尽快……去死。
　　“你们难道更早就得到消息，为我做好了计划吗？”
　　“不，只比你早一点知道。”降谷零的声音也在颤抖，先前他连恐惧都无法外露，忍受到现在，终于好友面前喷薄而出。
　　他在上一个任务中收到组织群发的邮件，立刻转给hiro又联系上理纱，甚至听从理纱的话将她提供的不明药物灌给获取情报的任务目标之一，看着对方变成hiro的模样后才将其杀死，作为伪造现场的替死鬼。这件事绝不会让hiro知道，即使如今他们在黑暗中背负上那么多性命，但那个目标……本不必死。至少不是死在那里，而是等待未来法律的制裁。
　　可是时间太紧了，他没有办法联系风见，让公安提供一具用于伪造的尸体。
　　在对方的相貌和身高都彻底改变后，他才意识到理纱提供的根本就不是药物，那是现如今乃至未来的科技都无法理解的东西，或许可以称之为——魔法。
　　萩原也是、松田也是，理纱一直在关注大家，确保随时都可以帮助他们。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理纱不方便或者不想回答我就不用回答，我不会再多问。”景光再次看向理纱的眼睛，“那瓶金色的，是什么？”
　　“福灵剂。喝下后短时间内带来幸运的药水，是真的。”
　　是因为他喝了，才会再见到zero和理纱吗？

　　“我想，景光君身份泄露的最大可能就是警视厅有那个组织的人，否则零君也一样危险。既然如此，黑衣组织一定证据确凿，所以景光君还是脱身更好，以免夜长梦多。”
　　理纱停下来，降谷很快继续说道：“我会暗中调查警视厅被组织渗入的线索，在一切结束之前，hiro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景光君的脸不能再出现在外了，但很抱歉，我并不会易容，先前的药水只是把人变成另一个现实存在的人的模样。景光君先在我家住几天，新身份的事我们再想一想。”
　　有些意外，理纱说出这些话时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而zero也没提出更好的方法。景光知道假如让组织或者其他类似的存在发现他用这种方式假死，世界会再次颠覆，而理纱也会陷入危险。
　　警视厅……如果必须潜伏在暗处去找出内鬼，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吗？

　　密谈接近尾声。说完正事后降谷零终于能够发泄对hiro的怒火，理纱让出客厅，转头就去准备了凉茶降火。
　　诸伏景光实打实地受了枪伤，手臂和身体一动就渗出血，降谷零最终也说不出更多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