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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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球场里，记者见缝插针一样哇啦哇啦地把话筒递到我前面：“恭喜你若昂！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看着面前话筒，我抱歉地搓了把头发：“不好意思，我法语不是太好。你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他立刻变换成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语气比我还兴奋：“恭喜你若昂，第一次获得冠军的感觉怎么样？
“我很荣幸帮我的国家拿到冠军，但我在本菲卡青训的时候就拿过冠军了，所以这不算我的第一冠。”
记者笑着用葡萄语说：“所以算是你为葡萄牙争下的第一冠？”
我拉了拉披在肩膀上的国旗：“是的，着感觉难以置信，也很不容易。对手很强大，我们尽量不犯错，才得以有这个不能再好的结果了。”
“你知道这场比赛的MVP了吗？”
“MVP？”我一歪头，“我觉得我们整个团队都在今晚表现得非常好。是乔登吗？他最为后腰防守的很好，非常坚强。”
“哈哈哈哈，乔登也猜你是MVP。”
“是吗？”我冲镜头一眨眼，“谢了兄弟，所以是谁？”
“就是你，若昂！十一次扑救，你值得这个奖杯。”记者把象征MVP的小奖杯给我，“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抱着奖杯，嘴角忍不住上扬：“决赛MVP吗？我还是第一次拿到，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想感谢我的队友，我们有克里斯，有乔登，若泽…..还有我的家人的爱和支持。”我正说着，克里斯经过时摸了一把我的头发。
我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记者也笑了：“打算好怎么庆祝了吗？”
“哈哈哈，刚才我们已经在草地上庆祝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安排，但据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西装。”
“这么说是有正式的晚宴了？”
“不知道啊哈哈哈，都是克里斯的主意，总之，随便享受吧。”
球队的大巴载着一车西装革履的小子，车上的音响放着DJ音乐，他们又蹦又跳，整个车似乎都在跟着震动。
单边耳机的坏处就在此时显现了，我和安克科在通话，但因为吵闹的背景，他那里完全听不清我在说什么。整整十五分钟，我们最多的交谈就是问对方说了什么。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告诉他等安静了再回他电话。
克里斯在香格里拉办晚宴的事情还是被媒体知道了，大量的记者狗仔蹲守在酒店门口，甚至大巴都没有停稳，他们就全涌了上来。
“Junior，你的父亲有来到现场吗？”
“Junior，你觉得自己距离真正的葡萄牙国家队还有多远？”
“Junior，你整场跑动不积极，能不能学着回防一下？”
克里斯对他们视若无睹，率先进了酒店。眼看保安不允许他们进入，他们又把镜头对准了我们这些队友。
“抱歉，无可奉告。”我一边摆手一边往里挤，我发现自己还挺有过人的天赋的，那么多只手来抓我，居然都能被我灵巧躲开。
克里斯包了一整个宴会厅。我们坐在长桌前，等着服务员上一些量少而精致的菜，每道菜间隔的时间真的好长好长，最后我几乎不是吃饱了，而是等饱了。
有队友抱怨，“看这个在曼彻斯特踢了几年球的小子，一顿饭就想把我们带成英伦绅士。”
克里斯：“这场不喜欢，你可以期待下一场。”
克里斯说的下一场，就是纯粹的玩儿了。
长桌宴会厅的隔壁就是一间灯红酒绿，像酒吧一样大包厢，里面放着响亮的音乐，娱乐设施要什么有什么。
若泽和其他几个人抢着舞台中央的麦克风鬼哭狼嚎。克里斯和卡洛斯他们在保龄球道那里互相嘲讽玩闹。我两边都待了一会儿，可最终都因为觉得无趣就走开了。
音乐震得我胸口疼，干脆躲到走到洗手间休息。我走到镜子前，慢慢地解开领带，松开衬衫的衣扣，我深深吸了口气，情绪大起大落后，我陷入了一种迷茫的不真实感。
我现在没有力气去和任何人交流，干脆坐上洗手台上开始刷手机，没刷几个短视频就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情绪干枯了，就像一张涂不上颜色的白纸。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最终点开了后台的私信。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私信了，一开始确实不习惯也忍不住，鲁本骂我都没用。可随着时不时刷到一些不堪入目的变态骚扰和莫名其妙的敌对威胁后，我逐渐学会了无视他们。我开了一个小号，私密账户，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在我小号的列表里。
我麻木地刷着私信，有发我爱你的，有发自己国旗的，当然也有辱骂。我都没在意。忽然，一个连发了我99加信息的头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手指一顿，很少有人这么锲而不舍，我点开了那个头像。
不看不知道，这个人给我发的内容，居然全都是美女模特的照片，各种各样的类型，人种。有些照片实在太过于暴露，我的眼睛一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吓得赶紧熄掉了手机屏。
我不是不知道，很多球员都会找这些模特、明星去约会恋爱甚至结婚。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也有“中介”主动上门推荐。
我觉得太荒谬了，打字过去：“可以不要发这些女孩的照片给我吗？”
那边很快回复了：“对不起啦，若昂。所以说这么多人里居然没有一个你满意心动的吗？”还配上两个歪着脸笑的表情包。
我暗骂了句混蛋，继续打字：“以后不要给一个已经有伴侣的人发这些内容了，你是在给我招惹麻烦。”
“兄弟，这么紧张，是你的女朋友查手机了吗？”
我本来不想拉黑他的，但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还是第一次把人拉进黑名单。
不过他倒是提醒我了，我洗了把脸清了清嗓子，靠着墙壁给安克科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人接。我手一撑坐上洗漱台，正要再打过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我赶紧推门出去。
包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这样一个人，他满头污垢，目光凶狠，穿着黑色的棉袄背心，看起来像个流浪汉。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克里斯Junior喝下我调的这杯朗姆酒。”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克里斯身上，一只手像侍应生那般优雅端平着高脚杯，另一只手却握紧了破碎的香槟酒瓶，摔成齿状的玻璃甚至还在滴着不知谁的血。我的队友们露出恐惧而无助的表情的与他僵持着。
“怎么回事？”我小声问酒保。
酒保声音也在发抖：“那个人称自己是克里斯蒂亚诺的极端粉丝。他觉得小克里斯作为儿子，展现出的天赋却不足父亲的百分之十。所以他要求小克里斯喝下他调制的朗姆酒，说是可以激发天赋。克里斯要是不喝，他就拿破酒瓶捅这里所有人。”
我眼角一抽：“胡说八道。保安呢，为什么不上去制伏他？”
“没人敢啊。那酒瓶上沾了他自己的血，他说自己有艾滋病，谁敢去碰他。”
“那你们报警没有？”
酒保支支吾吾。
“没有？”我气笑了，猜也知道他们这是怕事情公开后影响酒店的声誉，所以不敢报警。
而他们的解决办法，就是等着克里斯把那杯不知名的东西喝下去了事。
运动员的一切饮食都需要非常小心，有时候误食的一瓶止咳糖浆就可能含有禁药。看着那杯黄色的液体，我几乎肯定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我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两个小时前我曾用一记精准的手抛球，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反击。现在，我同样瞄准目标，准备将酒瓶扔向对方的武器。
我冲克里斯使眼色，他心领神会，不断说话帮我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克里斯：“我可以喝你的酒，但我需要你证明你真的支持我爸爸。”
“证明？我的爱人尽皆知。Junior，我比你更了解他。”
“是吗？那你知道我的生日吗？”
“我知道。”他居然真的报出一段数字。
“不对，你记错了，我不是那一年出生的。”
那人眼睛变得猩红：“你胡说！”
“那好，这样吧。你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看看你从什么时候在社媒上关注我的爸爸的。”
那人开始翻找自己的口袋。
我虽然是运动员，反应比一般人快一些。可多年在街头流浪的人警惕心同样敏锐。准备砸向他的酒瓶刚被我握在手心，他就像有所感应一样回过了头看我。
我把酒瓶藏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目标是克里斯，只要我不露出明显的破绽，他的目光不会停留在我这里太久。
那人慢慢移开目光，目光停在我身边的酒保上，那酒保本来就心虚，这一眼他的心理防线就彻底被击溃了。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跑的时候撞到了我，我手里的酒瓶“啪啦”摔在地上碎了，我也暴露了。
那人的目标立刻从酒保变成了我。
玻璃碎片从我眼前划过，我的身体岌岌可危就要碰到那带血的酒瓶。克里斯和几个队友想过来帮我，可来不及了，他挥着武器，而我赤手空拳，我只能躲闪，不知不觉就被逼到了墙角。
克里斯在另一边大喊：“松手！我喝！”
看着近在咫尺的碎片，我倒吸了口凉气。这个人身上散发着湿垃圾般的臭味，我却只感到恐惧不敢反抗，他是亡命之徒，随时可以拉我一起下地狱。
我双腿打颤，连与他周旋拖延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重复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好像在劝说自己提前接受这个结果。
碎片最后没有落到我身上，他挡在我眼前的脸忽然被人一拳打到变形，牙齿都飞出去一颗。
等我被队友拉到一边时，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从没有见过安克科这样下手打架，他把人按在地上，膝盖压住人的腰，拳拳到肉发出惊人的闷响。
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看呆了。他的眼神却很平静，像平时做饭时在处理厨房的猪肉一样平常。我忽然想起什么，看着那人鼻腔里已经被安克科打出血，我急忙抱住他的腰将他拉开。
安克科没有再冲上去，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我。
我却没心思看他，只顾牵起他的手，他的指骨破了皮，那人有艾滋病，他的血岂不是……
我脑中轰一声炸开了，想都没想就低下头，用嘴吸吮掉他皮肤里带着毒的脏血。还没碰到他就抽回了手，我急得喉咙都发酸：“别动！你这混蛋，想得艾滋病吗？”
他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地上的人。我又要捧他的手，他却连碰都不肯让我再碰。
警察在十五分钟后赶到，与此同时赶到的还有医生，他带了阻断药给我和安克科，随后才将昏迷不醒的人抬上救护车，那杯朗姆酒也被带走化验。
吃完药，安克科沉默着在洗手池边一遍又一遍地洗手，泡沫不断被搓起又冲掉。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背上，他也没有停止动作。
我捧住他的脸，他依然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凑上去想吻他，他无动于衷地躲开，我看见他的手在痉挛地发抖。
“佩德罗。”我揽住他的脖子对他说，“我们走吧，好不好？”
“去哪里？”
“哪里都好。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奖杯，见过我夺冠的照片，我带你回去看好不好？”
“求你了，我们先离开这里。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他帮我抽掉早已经松开的领带，继续看着我沉默。
他不说话的样子快把我逼疯了，我无措地靠着他，却感觉他已经走到了我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我的肩膀受伤了，我好疼。”
我宁愿被玻璃割破喉咙，看着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也好过看着我最爱的人变成一具自我封闭雕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