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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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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天晚上她怎么叫你致礼姐呢!明明听别的实习生都叫温姐……”
坐在副座的小仓鼠还是气得脸颊鼓鼓囊囊。
沈光熹最近有了个暧昧对象,她刚刚陪着当了一顿饭的电灯泡,正憋着一股窝囊气呢,终于等到她姐来接她,结果刚上车就听说今天有个实习生给温致礼送了花。
温致礼撇了一眼旁边气乎乎的妹妹,抿了抿唇,在开车又没法抱她,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哄起。
“嗯……言言,你知道的吧?我不可能爱上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我知道。”
温言心里愉悦了一点,她眨眨眼,将目光往窗外撇了几分。
其实她也不算生气。
毕竟喜欢上她姐实在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了,人家女生也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况且,她不但相信姐姐爱她,她也相信自己对姐姐的爱足够深刻独特,不会有人比她更懂得怎么爱温致礼。
爱温致礼,你就不能只爱她柔软的浅笑。你还得爱她温和表面下的敏感退缩,爱她情绪稳定下的缄默。
你爱她脆弱时不皱一下的眉头,也得爱她痛苦时松开的手。
别人爱她温柔美丽,温言爱她流泪的眼睛。
……
但温言还是感觉心里闷闷的。
有点吃醋。
“那,你说你爱我,你有多爱我?”
温致礼认真想了想,说:“我愿意给你我的一切。”
“哪怕是生命?”
“哪怕是生命。”
温言当然不想温致礼真的为她付出生命,不过听姐姐这么直白地袒露心意,她又高兴了一些。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的话,你还会爱我吗?”
这下温致礼沉默了半天,看来是很谨慎地在思考了。随后她才略带歉意地坦白道:“我觉得……可能不会。”
毕竟她对温言的喜欢是产生在本就很在乎的基础上的,而温致礼很少有这么在乎的人。
温言听完却丝毫不介意地笑笑。
温致礼的话进到她耳朵里就又变成了:“我不会爱上除了我妹妹之外的任何人。”
车开进小区地下车库,温言决定这次先放过温致礼。
她懒懒地往背椅上一靠。
“爸妈今天又飞去出差了?”
“嗯。”
“你说,他们不会是特地空出家里来给我们过情人节吧?”
温致礼沉吟道:“有可能。”
爸妈大概以为她们会准备点浪漫仪式,牛排红酒什么的。
但温言对鲜花礼物没有那么感兴趣,毕竟她想要什么随时都能有,温致礼当然也无所谓,于是两个人过节什么的大部分都只是开开心心窝在一起,有时会一起出去玩,有时会心血来潮送点惊喜。
“爸妈还不知道他们的好女儿在外面撒谎撒得可顺畅了呢。”
温致礼倒车入库。
“我撒谎?”
“嗯哼,骗人家女孩儿说家里有小仓鼠。”
温致礼把车停好,愉悦地笑了笑。
“我没撒谎,小仓鼠就在我旁边。”
温言意识到姐姐是在指自己,鬼使神差地,那晚落在她耳边的“乖狗狗”蓦地又钻入她的脑海。
温言脸红了。
她撅起嘴,小声说:“什么嘛,又是小仓鼠又是小鸵鸟又是……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啊?”
温致礼沉思起来,确实,她觉得妹妹像许多小动物。
乖乖的时候像小狗,蹭人的时候像小猫,有小脾气时像小仓鼠,真发起火来又像小狼。
“像小动物园。”
她一本正经地得出结论,接着又兀自低低地笑了好几声。
温言无语,作势要开门下车,被温致礼拉住手臂。
“言言,言言我不说了。”
“不让你叫言言了!”
她撅着嘴看过来,温致礼知道妹妹没有真的生气,于是便倾身笑着凑近她。
“那叫什么,小言?”
“不行。”
“乖乖?”
温言耳尖一红,仍是鼓着脸将头扭向一边。
“也不行。”
温致礼顺势吻了吻妹妹的脸颊。
“宝宝?”
“不,不行……”
“那……”
她轻吻妹妹的嘴角,柔声低喃:
“崽崽……”
……
温言浑身一软,有感觉了。
她姐真的很了解她的性癖。
温致礼自然也察觉到妹妹的眼神变化,她了然于心地笑笑,吻上妹妹嘴唇,一只手伸到她的后腰轻揉。
温言被揉得轻颤起来,手攀上姐姐的肩膀。
“我想要,可以吗?”
“你确定吗?要在车里。”
“反正车窗是单向的,而且……车里又不是没放……”
温言有点害羞。
“好,那就在这里。”
车窗上分布着暖气凝成的水雾,偶尔映出两具上下交错的倒影,像水下摇曳的梦,未及看清,一只手颤抖着按上玻璃,似要寻找一个支点。
于是车内氤氲的喘息和脆弱的泪水都得以被窥见。
车外是鱼贯而入的寒风和冰冷的水泥,车内,是缩在姐姐怀抱中的少女。
她被欢愉,温暖和绵软的安抚所包裹,纠缠着融化。
这个冬夜的所有残忍和不幸都与她再无关联。
“姐姐,姐姐,唔……”
快了。
平常她喜欢咬枕头,但车里没有东西可以咬,她便只好曲起手指咬自己的食指指节。
“言言别咬,疼的。”
温言委屈地睁开眼,水汽迷蒙,见姐姐轻轻按下自己的手,接着将她的手覆了上来,将虎口递到唇边。
“咬我。”
还不等温言说些什么,她就坏心思地加快。
“呜呜!嗯唔——”
温言到了,受惊一般哭吟着紧紧抱住姐姐。
温致礼的虎口处留下一圈略深的牙印。
还不等温言清醒过来,温致礼帮她擦了擦身体,用衣服包裹好,回了家又继续。
爸妈特地空出的家也不算浪费。
“乖宝宝。”
“喜欢姐姐碰这里,是不是?”
“姐姐,哈嗯——姐姐……”
温言胡乱地点头,凭着本能去拉过姐姐空着的那只手覆在自己的一边脸颊上,将自己的半张脸都埋在姐姐的手心里,哼哼唧唧地掉眼泪。
“姐姐,姐姐!”
又快了——
温致礼的眼神晦暗不明,她俯身去吻妹妹紧绷的小腹。
“乖,做得很好。”
……
小夜灯在墙角晕开一团暖黄,光线温柔地勾勒出余韵中起伏的曲线。
温言被姐姐搂在怀里,有怜惜的轻吻落在发顶,额头,鼻尖和肩膀。
平息了许久,她才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姐姐光洁平直的锁骨——锁骨凹陷处空空如也。
她一下又不开心了。
“诶,姐——”
“怎么了?”
温致礼有些莫名地低头看怀里气鼓鼓的小人。
刚刚不才做完吗,怎么又生气了?
“我送给你的18岁生日礼物呢,为什么不戴?”
“噢,好像被我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温致礼当年离家之前摘下来了,后来回来了,感觉再戴上也不合适,想着反正最后都会摘下来,就没动它了。
“我去给你拿吧。”
“不用!我自己拿,我要亲手给你戴上。”
温言从姐姐怀里爬起来,随便披了件温致礼刚刚脱下来的衬衫就到床头去翻找,还悄悄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
温致礼被她的小动作惹得忍不住笑。
“姐姐?……”
“嗯?”
温致礼想问她是不是找到了,可随即意识过来这声呼唤的语气不对,还不等她问什么,温言愣愣地抬起头来,一手拿着项链,另一只手——是一沓粉色的信封,有5封。
每一张都清清楚楚地写着:给温言。
温致礼怔了好一会儿,才垂眸解释说:“孙昊东写的,你还记得他吗?”
温言对他还有点印象,在她高中时随其父母搬离这里了。
“这些都是他写给你的。我想着……嗯,那时你还太小了,不适合接触这些,我先帮你保管一下。”
语气是她少有的局促。
“帮我保管?”
温言眉眼弯弯地看她。
“姐姐,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温致礼只无奈地笑,算是默认了,随后又硬着头皮神色正经地解释:“这年头还有人写情书,还用粉色信封,我觉得有点土。”
“对你眼睛不好。”
温言笑眯眯地过去给姐姐戴上项链,在她锁骨中心处轻轻落下一吻。
“好嘛,我都听你的。”
看着妹妹眼里的笑意,温致礼突然想起自己儿时的疑问。
她想,她找到答案了。
……
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爱人的眼睛常常含笑。
……
睡前温致礼先去洗澡洗头。温言没有洗头,等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姐姐已经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晾好浴巾,关上灯,躺到姐姐身边,终究是没舍得亲亲她的额头,怕打扰到她浅眠的姐姐。
闭上眼,她注意到床头的捕梦网。
让我的姐姐一生好梦。
……
想着,她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来到一个山村。
她茫然地观望周围破败的房屋,但并不害怕。因为她小时候问过姐姐是否讨厌山里的人。
温致礼当时摸着她的头说:“那里的人们只是苦怕了。”
她顺着脚下的土路往前走,远远地,居然看见一个与这里有违和感的大型粉色玩偶熊,玩偶熊的怀里似乎还躺了一个小孩。
温言越走近,越难以置信。
因为那个小孩的的确确长着温致礼的样貌,稚气未脱,和家中相册里小时候姐姐的样子几乎完全相同。
更让温言心疼的是,那个小女孩静静地蜷缩在玩偶熊的怀里,似在讨要一个拥抱。
她走到女孩身旁,女孩察觉到动静,原本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清亮而忧伤的眼睛。
温言声音发颤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眨眼,小声说:“林恩娣。”
温言抿出个了然的苦笑。
“我可以叫你小礼吗?”
女孩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可以,姐姐。”
温言怔住。
——如果我才是姐姐就好了。
……
她蹲下身与女孩视线齐平。
“这个熊是哪里来的?”
“别人捐的。”
说这话时,小女孩有下意识的垂眸动作。
温言不敢想,不敢想姐姐小时候是否真的有过这样的经历,是否真的跟一个城里孩子不要的玩具熊讨要过怀抱。
她想对她好,想带她回家。
她试探着开口:“小礼……”
“跟我回家的话,你愿意吗?”
看见女孩若有所思的样子,温言怕她不愿意,于是赶忙说:“你喜欢青苹果对不对?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你买吃不完的青苹果。”
女孩面露疑惑。
“什么是青苹果?”
“我比较喜欢红苹果。”
温言又是一怔,然后眼泪就流下来。
她缓缓握住女孩伸过来帮她擦眼泪的手,轻轻地笑。
“好,你喜欢什么,姐姐就给你什么,好不好?小礼。”
“跟我回家的话,你愿意吗?”
女孩望着她的笑,点了头。
……
岁月更迭,四季流转,青苹果也终于染上红晕。
故事,以她们的幸福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