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沉溺之梦 ...

  •   第二章沉溺之梦
      葬礼上父母“悲痛欲绝”的表演,此刻回想起来还令人作呕,伪善也好利益也罢;保险箱…我必须找到证据。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赤着脚,在寂静的别墅里穿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脚步落下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在我耳中放大如雷鸣。
      父母的书房在走廊尽头。我知道那里的暗格。
      记忆被撬开了一条缝隙——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我大概只有十岁,那时我在和一个我记不起来的朋友玩捉迷藏,书房很隐蔽,小时候就在想是不是没人会找到这里呢?所以躲在了这儿,蜷缩在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后面,屏住呼吸,来的人不是我的朋友,而是父亲,要是被别人发现还好,可是父亲这么严厉的人一定不会饶过我吧,想到这里我更加紧张,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听着父亲的脚步声走近。
      我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父亲并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走到那个靠墙的书架旁。他的背影挡住了大部分动作,但我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咔哒”声,然后是金属摩擦的细微响动。我好奇地微微探头,正好看见父亲从书架侧面一个我从未注意到的缝隙里,取出了几份文件,他快速翻阅了一下,又谨慎地放了回去,再次按动某个地方,那缝隙便严丝合缝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时年纪小,只觉得这是个有趣的秘密,很快便忘了。直到如今,来自未来的记忆和强烈的怀疑,才将这个尘封的片段从脑海深处打捞出来,变得清晰无比,令人毛骨悚然,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计划了?
      就是这里。
      我胡乱的想着,拧开书房的门把,没有上锁,但是里面却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划出几道冰冷的银条纹。空气中弥漫着雪茄、旧书和皮革混合的昂贵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计划已经完成,连门锁都没有上,虽然对目前的我来说省了很多事情,可此刻却只让我感到窒息
      我凭着记忆中的印象,走到那个书架前。手指沿着樱桃木书架光滑的侧边细细摸索,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胸而出;在哪里…那个小小的凸起…
      指尖终于触碰到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不规则点。我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轻响,在万籁俱寂的书房里清晰得骇人。旁边一扇伪装成书架的暗门弹开了一条黑色的缝隙,如同一个沉默的邀请,又像一个危险的陷阱。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放着一个冰冷的黑色金属保险箱,它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仿佛守护着所有肮脏秘密的核心,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密码盘。
      密码…会是什么?
      我尝试了父亲的生日。错误。母亲的生日。错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错误。公司成立的日期。错误。
      保险箱发出低沉而冰冷的警告音,每一次错误提示都像重锤敲在我的神经上。冷汗从额角滑落,还有一次机会。频繁错误可能会触发我不知道的东西。
      最后的机会。牧伶的生日;我的手指悬在数字键盘上,却猛地僵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我…我想不起来了。
      牧伶的生日…是哪一天?
      记忆仿佛被一块橡皮擦无情地抹去,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空白。我拼命回想,脑海中却只有他在病床上苍白的笑脸,在游乐场里疯狂的眼神,在水中漂浮的银白色头发…唯独没有那串简单的、代表他降临人世的数字…怎么会…我怎么会忘记?口口声声说着要赎罪,要查明真相,却连他的生日都忘了,这种遗忘本身,才是最可怕的,我不知道是谁篡改了我的记忆,又或是我根本没有记过牧伶的生日,恰巧证明了我所谓的查询真相是多么可笑,只是第一步……愧疚感和自我厌恶,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徒劳地试图抓住任何一丝相关的记忆碎片,但脑海之中只有嗡嗡的回响和那片令人绝望的空白。
      楼下隐约传了脚步声,我很确定那声音的主人是来自于我的父母们,他们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想将暗门关好,因为极度紧张,手指都在颤抖,我不知道我关好门没有,我甚至来不及确认是否完全恢复原状,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出了书房,闪身躲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恐惧和挫败感交织在一起,几乎将我击垮,失败了。我不仅失败了,还发现自己是一个连重要的人生日都能忘记的混蛋。
      强烈的情绪冲击如同海啸,再次引发了那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太阳穴仿佛要炸开,那首阴魂不散的、扭曲变调的摇篮曲又一次在耳边响起,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
      “不…不能是现在…”我捂住几乎要裂开的头颅,痛苦地蜷缩下去,冰冷的湖水仿佛再次淹没了我的口鼻,窒息感包裹而来…那不仅仅是水的窒息,更是被自己的无能和无知所淹没的绝望,在彻底被拉入另一个时空的漩涡前,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钉在我的脑海里:我竟然忘了…我怎么能忘了…
      ……
      头痛依然残留,像是有根锥子埋在太阳穴里。但那种被撕裂的感觉消失了。摇篮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阳光,嘈杂却充满生命力的喧闹声。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绿树成荫的熟悉街道上,不远处是我初中学校的门口。学生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三三两两地说笑着走出来,这是…?
      我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同样是那套蓝白校服,只是看起来小了一号。书包沉甸甸地压在肩上。抬起手,手指纤细,还带着少年的模样,时间…倒流了?回到了更早的时候?牧伶还没…?
      “发什么呆呢?”
      一个清朗又略带一丝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是那个黑发少年!
      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大概十六岁的样子,脸庞还带着少年的青涩,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已经有了日后的沉稳,只是少了那份沉重的焦虑和无法言说的痛苦。他穿着和我同款的校服,单肩挎着书包,正略带疑惑地看着我。
      “你…”我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疼。我知道他,那个在游乐场里一次次试图警告我、保护我的人。
      “我什么我?”他微微皱眉,“不是说好了放学一起去医院看牧伶吗?你又想反悔?”
      牧伶他真的还活着,巨大的,荒谬的狂喜和更加沉重的负罪感同时击中了我,让我几乎站立不稳。我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没…没有反悔。”我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个鲜活的黑发少年,看着这充满生机的世界,阳光的温度,树叶的沙响,远处车辆的鸣笛…这一切的真实感,狠狠冲刷着我对那个明黄色地狱的记忆。
      我跟着他,沉默地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心思却如同沸水般翻腾,父母冷静残忍的谋划…而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意外溺水,恶心感和强烈的自我厌恶几乎让我呕吐出来。
      “牧伶他…今天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惊扰了这个脆弱的梦境。
      “老样子。”少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治疗很辛苦。但他看到你来,总会很高兴。”
      他的话让我有些愣神,牧伶总是那样,只要有我在身旁就会很高兴。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我生理性的反胃,走廊的光线明亮却冰冷;病房门被推开,午后的阳光洒在病床上,那个白发少年闻声转过头来,时间仿佛停滞了。
      那是牧伶,他还活着,但却没有一点生机,他很瘦,宽大的病号服像是挂在身上,脸色苍白近乎透明,唇色很淡。但他的眼睛——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虽然带着病倦,却清澈明亮,像是最干净的冰川湖泊,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我,他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表哥!默哥!你们来啦!”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充满了全然的欢喜和依赖,这声“表哥”没有怨恨,没有疯狂,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期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
      黑发少年“默哥”自然地走过去,拿起苹果和小刀开始削皮,语气平淡却熟稔:“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牧伶笑着回答,目光却始终牢牢黏在我身上,像是怕一眨眼我就会消失,“表哥,你来了真好。”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未来那个疯狂、痛苦、在厕所隔间里用手术刀结束我生命的牧伶,与眼前这个脆弱却纯净的少年,两张面孔在我脑中疯狂交错,几乎要将我撕裂,而我此刻,就站在悲剧的起点。
      “我…”喉咙被巨大的情绪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牧伶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一丝,变得小心翼翼:“表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没事,”默哥头也没抬,流畅地削着苹果,淡淡地替我解围,“可能就是学业压力大,没睡好。”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牧伶,又递了另一半给我。
      我机械地接过,点了点头想要把把这些话快点搪塞过去,指尖冰凉刺骨,我坐在那里,像一个拙劣的演员,无法融入他们之间自然流淌的默契和关怀。默哥会和牧伶聊起学校的琐事,牧伶听得认真,不时露出浅浅的笑容,目光总是期待地转向我,希望我能说点什么。
      但我做不到。
      每一次看到牧伶那双清澈的、映着我身影的蓝眼睛,我仿佛就能看到未来那片冰冷的湖水,看到他被绝望吞噬的麻木眼神,听到父母嘴里的“意外”
      默哥用那种平静却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扫过我,我想起在未来那个地狱里,他无法言说的焦急和绝望,我知道真相的,我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但我该怎么办?冲上去抱住牧伶,告诉他一切?告诉他他最依赖的姑姑和姑父正计划让他去死?告诉他他将来会亲手了结自己的表格?他会信吗?还是会以为我疯了?
      然后呢?对抗我的父母?那两个在我过去人生里代表着绝对权威和秩序的、社会名流般的父母?我…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甚至还没有完全从那个循环的噩梦中清醒过来,还没有完全接受这具年轻的身体和倒流的时间,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真相太重了,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忽然只想逃避。只想…留住眼前这一刻虚假的平静。阳光,病房,削苹果的少年,病床上那个还会对我笑的牧伶…也许…也许不一定非要现在撕破一切。我可以慢慢想办法,收集更多的证据,找到一个更稳妥的方式…
      对,就这样。不能打草惊蛇。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理清思绪,需要时间鼓起勇气…
      离开医院时,夕阳西下。默哥走在我身边,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你今天很不对劲。”
      我心里猛地一咯噔。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我,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他的眼神却格外清晰:“和牧伶有关,对吗?你知道了什么?”
      他的敏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两人对视间,我看到他那双过于冷静的黑眸,他注视着我,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我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干巴巴的,“就是…可能真的没睡好。有点累。”
      他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我混乱不堪的内心。最终,他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话:
      “牧伶很敏感。别让他担心。”
      这句话说的不错,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我的忽视,我的懦弱,我的“让他别担心”,最终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默哥已经转身,迈开步子准备离开。他的背影挺拔,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独立和疏离。
      “等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停住脚步,半侧过身,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我搜肠刮肚,想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我不能就这么让他走,我需要待在他身边,需要…抓住一点这个时空里真实的东西。更何况,他那份超乎常人的敏锐,或许能让我窥见一丝未来的轨迹。
      “我…我饿了。”一个蹩脚到极点的理由,“一起去吃点东西?我知道新开了家刨冰店。”
      他沉默地看着我,那双黑眸像是能看透人心。几秒钟的审视几乎让我落荒而逃。最终,他几不可察地耸了下肩:“随你。”

      ……
      刨冰店小小的,装修得很温馨,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糖浆和牛奶香气。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默哥安静地吃着他的芒果刨冰,动作斯文。
      我舀着一大份草莓刨冰,却食不知味,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对面。
      “你今天很奇怪。”他突然开口还是那句话,又问了我一次,好像是在确认而不是询问,声音平静无波,却吓了我一跳。
      “有…有吗?”我差点被冰碴呛到。
      “从医院出来就开始不对劲。”他抬起眼,目光精准地锁定我,“看牧伶的眼神,像…”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像在看一件快要打碎的瓷器。”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观察力果然从小就这么可怕。
      “他生病了,看起来那么瘦,担心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也说了……只是太累了”我试图辩解,声音却有些发虚。
      “担心和…怜悯,是两回事。”他淡淡地说,低下头继续对付他的刨冰,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我却因为他这句话而坐立难安。他看出来了,看出了我眼神里那份来自未来的、知晓一切的沉重和悲哀。
      “默哥,”我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你觉得…牧伶会好起来吗?”
      他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店里嘈杂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屏蔽了。
      “不知道。”良久,他才给出一个答案,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医生说了算。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在旁边。”
      他的话很实际,甚至有些冷漠,但我却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这是一种冷静的接纳,接纳疾病的存在,接纳未来的不确定性,然后专注于当下能做的事情,这和我那种焦灼的、想要逆转一切的疯狂心态截然不同。
      “哦…”我低下头,看着碗里融化的粉色冰水。
      “不过,”他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他真的很开心。”
      我猛地抬头,他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放下勺子,看向窗外:“比看到我高兴多了。”
      这句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一根小小的针,轻轻扎了我一下。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走吧。”他站起身,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下午茶,走出店门,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我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经过一个街心公园时,我看到几个小孩在父母的陪伴下玩耍,秋千荡得老高,笑声清脆。
      “有时候真羡慕他们。”我喃喃自语,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默哥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他说,声音融在晚风里,轻得像叹息,“只是看不见而已。”
      我怔怔地看着他侧面冷静的轮廓。他这个年纪,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战场又是什么?
      还没等我想明白,他已经拐进了另一个路口。“走了。”他挥了下手,没有回头,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我独自站在原地,心里充满了更多的疑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默哥他…似乎远比我想象的更要复杂。
      回到那座华丽的别墅,客厅里灯火通明。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父亲看着报纸,母亲在插花。画面温馨得像一幅模范家庭的广告。
      “回来了?”母亲抬起头,笑容温柔得体,“去看过牧伶了?那孩子情况稳定些了吗?”她的语气那么自然,充满了关切。仿佛那个“意外”的交谈也只是我的一场噩梦
      画面很诡异,我只能先表面维持着冷静,我看着她优雅的笑容,看着父亲从报纸后投来的、看似随意的一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正站在怎样两个深不见底的可怕存在面前。
      “嗯…”我几乎是屏着呼吸,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我…我先上楼写作业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大口喘着气,心脏快速起伏,我知道我没办法再面对他们了,这里是不安全的,或许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但却对自己的亲人下这种手段…他们只在乎利益。
      书桌上的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我扑过去,颤抖着手在搜索框里输入“安宁精神疗养院”,我记得,那个黄色的乐园,牧伶的病号服上写着这个疗养院的名字。
      网页加载缓慢,最终只弹出几条寥寥无几的官方信息,和一些年代久远的论坛帖子,评价褒贬不一,看起来并无特别,我不死心,尝试搜索父母公司的名字加上“意外保险”等模糊关键词,浏览器突然卡死,然后弹出一个错误提示。
      刷新。再搜索。这次连搜索结果都变得稀少而怪异。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我尝试登录一个私人云端备份——那是我小时候设置的习惯,会自动同步一些我觉得重要的东西。
      密码错误。
      再次尝试。系统提示:账户不存在或已被锁定,什么意思……冰冷的恐惧感如同藤蔓,瞬间缠绕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他们发现了?还是…他们一直如此?一直处于这种严密的、无处不在的监控和掌控之下?
      我以为我回到了过去,拥有了先知先觉的优势。但我似乎…低估了我的对手。低估了这个家完美表象下的冰冷和黑暗,我以为我有时间犹豫,有时间慢慢筹划,但真的…有吗?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了城市。繁华的霓虹也无法驱散房间内越来越浓的寒意,那首诡异的摇篮曲,仿佛又在意识的最深处,极细微地、执拗地响了起来,像一个恶毒的嘲弄。
      嘲笑着我的懦弱,我的犹豫,我的…无可救药。
      而此刻,医院病床上的牧伶,是否正梦见明天温暖的阳光?
      他身边的默哥,那双看透一切的黑眸,又是否早已察觉了我试图隐藏的、惊涛骇浪般的秘密?
      (第二章沉溺之梦 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