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直女吗》恨君楼月

9、熟悉

　　“啥意思？庄主是虐待狂啊？”

　　赵风落从自己松松垮垮的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打开了让孟荧看。

　　孟荧接过去，纸上的内容是一些收养记录，记清楚了时间，都是一些十二三岁的小孩，有男有女，女生多。

　　“我只撕下来了一张，但是那整本笔记我数了一下，总共收了30个孩子。”

　　“30？好熟悉的数字……”孟荧总感觉在哪里也听过30。她想起来了，现在这栋楼里总共有30个房间，那说明这栋楼是给收养的孩子住的。

　　看着满屋子的刀具，再一想赵风落刚才那句话，她小心翼翼地问：“庄主用这些虐待孩子？”

　　赵风落点头，说：“昨晚的哀嚎你听见了吧，就是虐待的声音。”

　　孟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想到那些锋利的刀具割在孩子们的皮肤上她的怒火就噌噌噌往上涨：“这庄主也太不是东西了，简直畜生！”

　　“他们被关在庄园里，无法呼救，承受着无止境的虐待，他们起先反抗，但是反抗过后面临的是更无人性的暴虐，所以他们不敢了，只是在背地里异口同声地诅咒庄主，这也就是这个副本的由来。”

　　“这个庄主在外界名声还很好，光收养这么多的孩子名声就已经传出去了，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孟荧感觉自己胸腔里燃起了火，简直他妈的是畜生！害了这么多人，居然还名声那么好，是“大善人”，这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让庄主生不如死，罪有应得。但是那么小的孩子能做到什么呢，只能诅咒，无休止地诅咒。他们没有勇气杀庄主，只能通过诅咒这种方式获得一点心理慰藉。”

　　孟荧哀叹一声，想起来她找到的那个线索：“我讨厌他，我要杀死他，我希望世界上有最甜蜜的诅咒，我要当着他的面诅咒他。”

　　所以，之前死神抽查的那些祝福，所有的祝福听起来都像祝福，但其实那些是甜蜜的诅咒，就像“祝庄园内的仆人身体常健”和“祝庄园内的仆人长命百岁”这两句，前一句是真祝福，后一句却是诅咒，当时她不理解，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因为仆人也受到虐待，所以都希望离开庄园，但因为有卖身契他们逃不掉，长命百岁对他们来说便是无止境的折磨。

　　这个庄园，除了庄主谁都想逃离。但是又都逃不脱。

　　还有那句她之前一直想不通的诅咒：“祝庄园内的所有人都无所畏惧，报仇雪恨。” 她觉得是祝福，因为她需要勇气，可正如肖如沁所说，一只蚂蚁对一只大象，有什么胜利的可能性吗？就算是一群蚂蚁，勇敢起来还不是照样被大象踩死？

　　无所畏惧换来的是更无休止的痛苦，所以忍气吞声保全性命才是真正的祝福。大家都更想活着，活着才能真正逃离出去，死了就什么都没可能了。

　　孟荧心里难受，那几个人嘴被缝起来，刀疤男被砍去手脚，孩子们也是这样被对待的，可能更惨，更痛苦。

　　“在很多孩子都被折磨致死后，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那个万恶的庄主终于被烧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几个仆人。”赵风落说。

　　孟荧想起了那个恶魔的样子，浑身都是烧焦的，看来那个恶魔就是庄主。这畜生生前折磨孩子，死后还要化身恶魔来折磨他们！

　　“为什么昨天没有抽查祝福，今天看样子也不会抽查，这个副本好像变得毫无规则了，或者说规则存在，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赵风落说着，突然像恍然大悟一样，又从包里掏出了张皱巴巴的纸：“今晚肯定不简单。”

　　那张纸上的文字孟荧看不懂，像那种连笔英文，非常潦草，但又不像乱写的，排列得很有章法。

　　“你看得懂？”孟荧问。

　　赵风落摇头，说：“我不会，我有个朋友啥都看得懂，哎呀要是他在就好了，他教过我一点，我能看懂一些。这纸上写的是对抗恶魔的办法：重复亡魂被折磨、死去的场景，点燃亡魂的怨念，怨念壮大，凝结在一起，应该能将恶魔一举击溃。”

　　孟荧听得云里雾里的，问亡魂从哪找。

　　“唉，后半段我看不懂，只认识三个字：‘一个人’，下半段我就只看得懂这三个字。”赵风落不停抠着头皮，非常烦躁的样子。

　　“亡魂？昨晚我们听到的就是亡魂的惨叫啊，每个房间都有亡魂，因为那些孩子都是在房间里被折磨死的，只是我们看不见。”赵风落说。

　　孟荧听得背后发凉，居然每个房间都有亡魂，那睡觉的时候，深夜里万籁俱静的时候她身旁还躺了个亡魂吗？她顿时手脚都开始冰凉，整个人轻微地抖动。凉了一会她又想起来这两天是跟肖如沁一起睡的，遂又放下了心，温暖了点。

　　赵风落把纸揣进裤兜里，眉头紧锁，两道眉毛皱成了波浪形状，旁人一看就能看得出她想得很认真，也很痛苦。要是换作孟荧，孟荧想不清楚就不想了，直接撒手不干，但赵风落看着有股牛的倔劲，不把一切弄清楚好像就不能活一样。

　　孟荧对她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情，心想这么认真的态度、这么强的信息收集能力，肯定是主角团里的人。

　　相比之下，孟荧觉得自己真的跟傻逼没区别，人家来了六天把庄园里的事搞得清清楚楚，自己来了六天屁都不知道……

　　赵风落已经快把头皮抠出血了，不停在念叨不停地分析，孟荧看得过意不去，便说：“你放心吧你肯定不会死，别想了，等肖如沁回来咱再问吧。”

　　毕竟是主角团里的人，肯定不会死，想那么明白干啥呢，想不明白不想了呗，不死就行了，混过去就行。

　　“你不觉得这就跟拉屎没拉完一样不舒服吗，我这次是死不了，但是这些东西不搞清楚真的比死还难受。”赵风落暴躁地抓了两把头发，把纸叠好塞进来裤兜，说：“我一定要把这纸带去给他们破译，我真服了。”

　　孟荧目瞪口呆，心想她居然也知道自己是主角团的人吗，这么肯定自己死不了。难道这本书里，主角团的人都有啥特异功能？金手指一类的？

　　“我冒昧地问一下啊，你的金手指是什么？”

　　赵风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刚准备开口，门突然咔哒一声开了，把她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肖如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面色阴沉，眼睛被大半刘海挡着，隐隐约约的看不清楚。

　　但赵风落看得分明，肖如沁正死死盯着她，一眨不眨的，眼神里充满了刺骨的冷意，瞬间就把她牢牢地钉在原地，好像在无声但压迫性极强地问：“你居然敢抢我的东西？”

　　赵风落顿时心里发毛，像被浸在了寒潭里，全身发冷，手脚麻了个遍。

　　孟荧钝感力超强，她这角度根本看不清肖如沁的眼神，完全没意识到这种氛围有多不对劲，她只觉得肖如沁好像不太开心，遂说：“你咋了？死神他们不会虐待你了吧？不会拉你去被恶魔虐待了吧！”

　　她把肖如沁全身看了一遍，没发现哪有伤痕后又松了口气，说：“那你咋了？什么伤心事？”

　　肖如沁这才把放在赵风落身上的眼神收回来，对着孟荧笑了一下：“我没事呀姐姐，你怎么样？”

　　她说着便走去搀扶孟荧，孟荧疼得龇牙咧嘴，不停说：“轻点轻点。”

　　“受伤了？”肖如沁轻轻把她放下去，神色担忧，在看到孟荧血肉模糊的手肘时顿时变了脸色，看上去怒火滔天，“谁干的？”

　　“我自己跳楼了，哎呀我去疼死我了。”孟荧的腿完全摔得动弹不得，一动就像错位了一样。

　　肖如沁慢慢坐下来，犀利地问：“是不是他们追你？”

　　“是啊，这些人说我要乱诅咒人，打算杀了我，我说死神不让打架斗殴，他们说这是杀人不是打架，你说这扯不扯？”

　　肖如沁的眼神骤然变冷，有种要把谁弄死的意味。

　　“还好赵风落救了我，欸你俩认识认识啊，你俩都聪明，说不定玩得到一起呢！”孟荧笑得开心，心想一个是主角，一个是重要配角，尽早认识最好。

　　肖如沁带着点轻蔑地看向赵风落，懒懒地说：“你好啊。”

　　赵风落此时是完全不敢说话了，不止是被肖如沁的样子吓得。她之前确实没见过肖如沁，但是凭肖如沁这种神态、这种气质，她终于想起来肖如沁是谁了，她终于想起来肖如沁在之前的副本里干过什么了。

　　她看向肖如沁身旁的孟荧，孟荧正笑意盈盈地聊来聊去，丝毫不知道她旁边是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爱莫能助，先跑为上，赵风落在心里许愿下一个副本千万别遇上肖如沁。

　　“欸赵风落你跑什么！”孟荧看着赵风落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过去看着肖如沁，“她咋跑了？”

　　肖如沁耸耸肩，靠在孟荧肩头，问：“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孟荧把所有东西一个字不漏地讲了出来 ，还把赵风落认真的样子栩栩如生地描绘了出来。

　　“所以我和她谁更聪明？”肖如沁盯着她。

　　“开玩笑，肯定是你喽，你都能和死神说话。对了，赵风落和我都想知道你为什么能和死神说话，今天又为什么被死神带走了啊？”

　　肖如沁看上去不太想说，但还是甜甜地笑了一下：“等我们过完这个副本再告诉你怎么样？”

　　孟荧点头，反正她也不是非常想知道，告诉她不告诉她都没影响。

　　“这个庄主真不是人！人面兽心！畜生！人世间怎么能有这么邪恶的人！关键是，他生前折磨孩子，变成了恶魔还来折磨我们！”孟荧义愤填膺。

　　“放心吧，它很快就会消失了。”

　　孟荧向来是个思维跳跃的，刚说完恶魔庄主，下一秒居然就想到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和庄主有个共同点——邪恶。

　　她转过去，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是又结结巴巴地对肖如沁说了：“我还漏了点没告诉你，就是，你走之后，他们不是逼问我那些嘴被缝上的为什么要追我吗，我当时就邪恶地想……反正你都走了，我就说追的是你，把责任从我身上撇开就行了……我觉得我真是坏极了，我居然这么对你，对不起啊……”

　　肖如沁低下了头，她一看以为肖如沁要生气，更严重点就是绝交什么的。她紧张了半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结果肖如沁猛地笑了一声，还笑得非常开心。

　　“你笑什么啊，你不生气吗？我居然这样对你……”

　　“这样可不叫坏哦，这只是正常心理而已。”肖如沁笑着。

　　“这还不坏啊，我跟你讲，之前死神抽查祝福的时候我也特别邪恶，我就在心里默念希望前面那些人都说出诅咒，这样我就不用死了。我觉得我真的很坏，太坏了，咋有这么多坏心眼呢。”

　　肖如沁笑得更欢了，这是孟荧认识她以来她笑得最欢的一次。

　　“姐姐，我发现你太单纯了，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你一样。”

　　这下把孟荧说得小发雷霆，锤了她一下：“虽然我是老被人欺负，但是我不单纯啊，我跟你讲我其实可有本事了，我只是懒，懒得跟别人计较你知道吧。”

　　肖如沁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姐姐，那今天这些要杀你的人，你准备怎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