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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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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突然,叶星花仿佛心口被刺中,轻呼声,冷静的双眸中下意识闪过一丝慌张。
他飞快地扫视一圈,发现除邬姉真以外人都到齐了,正合力围攻谢春轻。
脑海中浮现一些不好的事,他的眼神倏地转冷,“铿”,抽剑便往回走。
谢春轻在叶星花和玄一宗等围攻下,受了不小的伤,瞧见了叶星花想离开,冷嘲热讽:“掌书之灵,你找不到那女孩的。”
叶星花猛然停了一下。
谢春轻嘶声呼痛,继续道:“嘻!你太高傲了,书灵。可我非六道之灵,不归你管。”
叶星花全然当听了一番废话,面露微恼,快步离开了。三千世界都在他的双眼之中,怎么会找不到她?
但很快脸色变得凝重,无论怎么推算,他都无法测定邬姉真的位置。
他不禁深思起来。以邬姉真的性格和能力,即便遇上厉害的异灵都不会有事,除非谢春轻特意设下了一个局,而且他还有一个难缠的帮手。
突然间,叶星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真的再也找不到邬姉真了吗?
不,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得在自己身边。
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
听到邬姉真可能遇害了,玄一宗弟子面色为之纷变。江月知急得快上火,尽是懊恼之色,质问道:“你把邬姉真弄哪里去了?”
谢春轻闻言,面色不虞:“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不玩了,没劲。”
“你还想走?”江月知见谢春轻想跑路,勃然大怒,双颊气得发红,掷剑要拦住他去路。
都怪她,走之前不带邬姉真一起!希望邬姉真人没事,她愿意以后做任何事还愿。
谁料,众人只瞧见剑刃的寒光一闪,谢春轻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下一秒如人间蒸发般,化作一地黑沙,走废庙四角的旮旯罅隙逃走了。
众人面色惊疑不定。
一位小弟子狐疑地伸手揉眼,喃喃道:“我是产生幻觉了吗?这什么鬼?”
季蝉松喟叹似的开口:“听山魅自述,他应该已经成了异灵的一员。月知,我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追随在那道素影身上,江月知沉默地上前拔出了插进地板的佩剑。
“去找邬姉真。”
月移星沉,冷风寂寥。一望无际的荒原如同他的心脏,已长满了杂草。斑驳的云片轻重不一,投下来的光影像水下观浮萍,明暗层叠。
这是叶星花初次踏入这块被遗弃之地时的感想。
自邬姉真消失的第三天,叶星花终于在世界边缘的某个罅隙空间中找到了她的尸体。
他沉默地望了一会儿,地上那具冷得僵硬的身体,突然,抬眼望向虚空中的某个地方,好像他看见了邬姉真就在那儿,她正和另一个“人”在做游戏。
叶星花蹲下身,将尸体拢进怀里,一股浓郁的生气从他体中涌出,灌入到尸体的心脏中。
不消片刻,原本已死多时的人诈尸了。
“啊,叶星花,我刚看见你了。原来你真的来了。”邬姉真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语气听上去颇为轻松。
似乎她已完全忘记了死之前的痛苦。
她又问:“我这是又活过来了?”
得到肯定,她的语气忽的失落:“那以后又得死一遭了。”
“对不起。”叶星花忽然拢紧双臂,将人抱得更紧了,下巴枕在邬姉真凌乱打结的头顶上。
“嗯。”邬姉真的眼神有些放空。
叶星花把脉再次检查了邬姉真的身体,确定无异后,带着她起身。
“我们先离开这里。”
邬姉真点点头,眼神却恋恋不舍地环视一圈周围,像在找什么人。
叶星花暗地收紧了握住她手腕的手掌,温和地笑道:“小真,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说吗?可能对解决山魅作恶的事有帮助。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他观察着邬姉真的表情,揣测着她的心理,说话时习惯性地给自己留有几分退路。
不过,邬姉真的表情没有被冒犯后的不耐烦,这让他心里的大石安稳落地。
邬姉真简略地说了来龙去脉。
叶星花听后微张唇瓣,心中氤氲起一丝不可忽略的愉悦。
很快,他意识到这点,陷入若有所思中。
在邬姉真的讲述中,她因生机流逝而死亡,灵魂应当消散于天地间。但这时,在废庙里见过的女妖出现了,她用某种法术保全了邬姉真正在溃散的灵体。
邬姉真被迫飘出了尸体,和女妖面面相觑。
一会儿,邬姉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女妖淡漠地瞅她一眼,没回答。
“你不会说话吗?”邬姉真凝视着女妖雪白的长发,那柔顺,那光泽,好像一匹很贵的素色绸缎。如果有实体,剪掉,能卖出史上最贵的天价头发吧?
可能是邬姉真的眼神太热烈,女妖把头发收拢到背后,看着她道:“我不想按谢春轻的计划来,那没有必要。”
“什么计划?”
“谢春轻想要用你的生命祭天,换得这个世界恢复生机。”
“这有用吗?”邬姉真愣了一下,“我已经死了啊。”
“是要你的灵魂死亡,也就是,用你的灵魂当肥料。”
邬姉真打了个寒颤:“好恶毒的男人。”
女妖颔首同意:“男人总是心狠的动物,当然女人也有这类。但我不想让你消失。正如同谢春轻怀念曾经的美好世界,为天下生灵的出路着想,却忘记了生死不过是自然规律……”
“等等。”邬姉真突然觉得不对,打断她,“谢春轻害了那么多人,怎么算为天下生灵着想!”
“谢春轻只害了三个人,全都是作恶多端却因为权势或者没有证据而逃脱制裁的恶人。其余人被他关在了地窖里,好生养着,只是引你们过来的诱饵。”
“地窖在哪儿?”
“山寺背面的山坡上,靠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三棵拐枣树,地窖的入口在对面,太阳落山的方位上,走两百步路就是。”
邬姉真听得双眼无神:“他是不是防着另一个人格,怕他自己放了那些被困的镇民?”
女妖噗嗤笑了。
“你是不是叫红霜?”邬姉真忽然问。
“是。你早猜到了?”
“差不多。”
邬姉真点头。她其实早有猜测,但一直因为心里的怪异感没有承认认出对方的事。
这里太奇怪了。江月知和红霜同为她书里的角色,怎么一个认不出她,一个又认得她。
之后,红霜没有离开,一直陪伴在邬姉真的幽灵体身边。因为邬姉真灵体的能量天生不稳,导致了可能转眼灵体就会溃散,红霜需要看着她的灵体一点。
叶星花听说了这些事情,面上更加愧疚了,忽然伸手,温柔地抚摸了她的脸。
邬姉真差点弹出去,那表情像是见了鬼。要不是死了几天,身体还很虚弱,她一定不会任由对方的咸猪手挨到她脸。再帅、再美的人也不行!
虚空破碎,两人踏出了这方罅隙世界,出现在截然不同的地方。
是一片溪水附近,岸边荒废的桔子树成片地枯萎了。
这会儿正是白天,阳光稍显刺目。
邬姉真洗漱干净,环视四周,问道:“叶星花,月知她们怎么还不来?是我们去找她们吗?”
叶星花闲坐在溪水边一块凸出水面几寸高的大石头上,那石头十分光滑干净,没有生青苔,可能是溪水的水位从不上涨到那里的缘故。
闻言,他答道:“我们不去找她们汇合,山魅的事——罢了,没有再见的必要。”
说着,他瞟邬姉真一眼,温和了语气道:“小真,你不用担心,我已写信报平安,而且把地窖位置告知她们。”
“哦。”邬姉真心中的怪异愈加强烈,叶星花是想切断她和别人的联系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回古城休息两天,你需要休养。或者,小真,你想去哪里玩?”叶星花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邬姉真斟酌着开口:“我想先找个地方洗澡,总感觉身上臭臭的。”
叶星花笑了。
而邬姉真两人所在地的背面山坡,一行人正穿行在荆棘丛上。
领头的年轻女子容颜娇美而端庄,但此刻气压极低,嘴里不断唾骂着某个名字。
“可恶,可恶,叶星花……”
季蝉松担忧地向她望去一眼,担心她气坏了身子。在刚才他已劝过了几次,可是都失败了。
一盏茶的功夫前,她们收到叶星花的信。信里报了平安和地窖的事,然后说叶星花带走了人,竟然不打算和她们汇合了。
“三天前可是大家说好了,要汇合的!叶星花临时反悔,是什么意思?可气死我了!”江月知气呼呼道。
季蝉松刚想安慰她,却听一个弟子说道:“虽然叶星花的确不厚道,但师姐,他当时好像没答应我们。”
闻言,江月知滔滔不绝的怒意突然卡了壳。
她想起来,当时她说出一起汇合的话,叶星花似乎在走神,沉默不语。
可是他要是不同意,怎么不出声呢?就算没听见,他找到邬姉真后,正常情况下不也是要和她们汇合吗?她们是伙伴诶!
所以,还是叶星花的错!
突然,双肩的重量一沉,江月知抬起怒容中的脸问:“季大哥,你干什么?”
季蝉松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量:“月知,事情已经发生,很难再改变了。你要是实在生气的很,和我一起比剑法吧。”
“啊?”
先头那嘴毒的弟子见缝插针,说道:“师姐,季师兄想和你约会呢。”
“砰砰砰!”
“嗷嗷嗷痛!师姐——”
江月知收拾完滑头师弟,果然不再气了:“算了,人没事就好。先找到那些被困的镇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