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晏的人生笔记》晏苏苏

4、4

　　“确实是比之前好了一点，继续这样保持下去的话恢复指日可待。”
　　这是几天后去医院复查的结果，这么一折腾下来泓晏那些消极情绪像是都少了许多，就是比平日更加内向，话少了。舅舅每天晚上都烧一大桌菜，全都是给他补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该有的样子。
　　今天是星期天，天气晴。
　　泓晏在笔记本上颤颤巍巍写下这几个字，这几天虽说学的不多但是基本的一些句子他都会的差不多了。
　　“小泓。”舅舅笑着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盆水果，“舅舅。”泓晏扫了一眼又垂下目光，“我想出去玩一圈。”不出所料，舅舅马上答应了下来，“好，出去玩好，多出去看看。正好寒假我也没计划好去哪，那你来定。”泓晏不假思索道：“上海。”
　　舅舅一愣，“上海好啊，那具体是？”
　　“青浦区。”
　　舅舅一时半会没有给任何回答，直到第二天才同意下来。这也不意外，泓晏现在在恢复，所以他的要求舅舅肯定是能满足就满足，他已经算好了。过去随便玩两天就找个理由跑去灰鹤镇看看爸妈怎么样了。

　　高铁上泓晏沉默的倚着座椅，眼中一瞬而过的景色，直到高铁进到地下隧道才低头收回视线，“小泓，你睡一会吧，要六个小时呢。”晴晴打了个哈切，随意趴在椅子上睡着了。
　　“嗯”泓晏应和了一声，回头看看后面的舅舅和萧涵，这次萧涵会来他也挺意外的，他以为萧涵的父亲会反对…“让一下，让一下嘞。”中年人的吆喝声打断了泓晏的思绪，他在高铁中间的过道上不断往前挤，手里拿着一篮子黄瓜菜，野菜，泓晏的额头上渗了一滴汗，冷静冷静。泓晏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看这个中年人，可他的双眼皮还是止不住颤抖，他有预感…
　　“小朋友，野菜想不想吃。”中年人憨厚的朝他笑笑，泓晏瞳孔一颤，眼里满是恐惧，他不能说一句话，更不能回答，想到这他让自己的视线移开了中年人，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想吃吗。”中年人撇撇嘴，泓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起深呼吸，中年人好像不太开心“那只能我自己吃了。”说着就继续朝前面的过道走去，等他的声音慢慢远去，泓晏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回过头，那中年人在下一节车厢盯着他！泓晏马上转回头，呼吸一下比一下紧张，“小朋友。”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可惜了，有你在，泓厉和李楠怎会平安。”
　　泓厉李楠生在劫难，永远难安。

　　“小泓，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汗。”晴晴拍拍泓晏，舅舅一听到马上凑到椅子后面，“怎么了？”泓晏擦了擦汗挤出一丝笑容，“有点晕车。”
　　自从那次发病后舅舅和晴晴都对泓晏不舒服的症状特别敏感，听到泓晏语气还算平稳舅舅看上去是松了口气，“坚持一会，马上到了。”
　　高铁平稳的驶过马路，泓晏到现在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串声音像魔鬼，在他的耳朵里不断循环。“又发病了。”泓晏叹了口气，虽然刚才的一切是他的想象，但还是止不住的紧张，精神分裂症哪有那么容易好，他只是没时间想了，可一但思绪缓下来，这些东西都像洪水涌入他的脑袋。正打算歇一会，椅子被后面的人敲了敲，泓晏一愣，一个纤细修长的手就伸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盒薄荷糖，还有…？“耳机。”萧涵低沉的声音在泓晏身后响起，泓晏不解，刚想问萧涵就把耳机塞在了他耳朵里，“边吃边听。”泓晏不理解，但还是往嘴里乖乖含了一颗薄荷糖。
　　等了一会会，耳机里就响起一阵旋律，泓晏没听过，但是节奏轻快活泼一时间他的杂念好像排除了不少，“什么歌啊。”泓晏小声问，萧涵抬头“第57次取消发送。”“哦。”泓晏撇撇嘴，整个上半身躺在椅子上，在音乐声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从白鹤镇离开的时候是直接到广州的，所以泓晏完全没有见到过市中心的上海，繁华的高楼大厦，挂在空中的广告牌，各种闪光灯和绚丽的色彩照在他的脸上。
　　然而几人没有在这里留步，乘地铁来到了青浦区。来到这，繁华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就淡了许多，更多的是年轻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在下班的路上。
　　“我们怎么来这里啊，刚才那里看着好好玩。”晴晴拉着舅舅的衣服说，
　　泓晏低头边踢着石子边跟着前面的脚步，耳机里的音乐一直在循环播放着。
　　啪，音乐突然打断，泓晏回头就看到萧涵手里的耳机，似乎是解释，萧涵把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好好看前面，别边听歌边走路。”
　　泓晏不理解，他自己明明就在听，但还是没说什么，继续低头踢石子，
　　“我发现你话很少。”萧涵低头，手指在手机上来回点动。
　　“没。”
　　“真的？”
　　“嗯。”
　　“……”
　　“好好听歌。”

　　“看那里有卖棒棒糖的小店！”晴晴高兴的喊
　　“你蛀牙忘了？”舅舅拉着晴晴就要走。
　　结果转头就看见泓晏在门口站住了。
　　然后萧涵在后面买了两根。
　　舅舅:“…………”
　　泓晏拆开糖纸就把糖往嘴里塞，“谢了。”
　　“谁说是给你买的。”萧涵带上耳机，
　　泓晏把棒棒糖抽了出来，往萧涵面前一抵，“还你，要不要。”
　　萧涵抬头看了一眼，“滚。”又低下头玩手机。
　　然后从兜里把棒棒糖拆了含进嘴里。
　　晴晴：“？”
　　舅舅：“？”
　　最后是三人如愿都吃到了棒棒糖。
　　舅舅一看晴晴把糖放嘴里，牙就疼起来了。

　　灰鹤镇没多久就到了，破旧的房屋一个连着一个，还是几个星期前的样子，只是泓晏家太过偏僻，过去还得走了一会时间。
　　“我们就在这玩？”晴晴问，
　　“我们在这找个酒店住了。”
　　泓晏无奈一笑，他家这种小镇怎么可能附近会有酒店。
　　果然，几个人逛了十几分钟连旅馆都没见到，卖糖的小卖部倒是一堆。
　　“泓晏。”萧涵在后面叫了一声，
　　“嗯？”泓晏回过头就看到旁边屋子上挂着一张超大的巧克力牌子。
　　哦不，现在它掉下来了。
　　泓晏一猜就知道萧涵想干嘛，“不吃。”
　　说完又回头看看在前面走着的舅舅和晴晴，朝他比了个眼色。
　　萧涵拿着小盒巧克力出来了，泓晏这次特地问了一句“有我的吗。”
　　“有。”
　　这样他就放心拿起来吃了。
　　“这个。”萧涵从手心里摊开一块半根手指大的巧克力。
　　舅舅和晴晴回头就看见这幅场景。
　　“……”
　　“……”
　　“……”
　　然后把所有巧克力都没收了。
　　“啧。”泓晏撇了一眼后面的某人。
　　“啧什么，我还有。”说着萧涵从手里摊开那块捂了好几分钟的巧克力。
　　虽然萧涵一副面瘫脸，但泓晏就是感觉他在笑。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萧涵低头塞了一下耳机。

　　路上泓晏心情一直很好，几个人找了将近一个小时酒店他也在后面兴致勃勃的跟着。
　　“不行了。”晴晴喘着粗气，“爸！你到底行不行！”
　　舅舅才想起，慌张的打开手机翻地图。
　　泓晏随便找了个路边的石头坐了下来。肩头被人一拍，泓晏顺着萧涵的手指，看到了马路边对面的一家小旅馆。“舅舅。”
　　“嗯？”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