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你皆耀眼》旧纸邮差

15、雨窗共解数学题

　　六月的风裹挟着蝉鸣撞在教室玻璃上，周筱刚把最后一本错题本塞进书包，窗外就滚过一声闷雷。她抬头看向天空，正午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乌云吞尽，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教学楼顶，连远处操场的绿色看台都笼在一片昏沉里。
　　“要下雨了。”后桌的女生收拾东西时嘀咕了一句，周筱嗯了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包侧兜——早上出门时妈妈让她带伞，她看着晴空万里，嫌麻烦就放在了玄关柜上。现在想想，倒是犯了和上次月考时一样的粗心，那时是漏看了数学大题的附加条件，这次是漏带了应对突变天气的伞。
　　她正低头翻找书包里有没有能临时挡雨的东西，比如文件夹或者厚一点的笔记本，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拉动椅子声。不用回头，周筱也知道是许祈逸，整个高三（1）班，只有他收拾东西时永远这么轻，像是怕惊扰了教室里还没散尽的粉笔灰。
　　“没带伞？”清冽的声音落在耳边，周筱抬头时刚好撞进许祈逸的视线。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右手拎着一把深蓝色的折叠伞，伞面上印着极小的星芒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太明显。他的额发被风吹得微微垂下，遮住一点眉骨，可那双总是带着清冷的眼睛，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
　　周筱愣了愣，才点头：“早上看天气好，忘了带。”话音刚落，窗外就“哗啦啦”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瞬间连成了水痕，把教室外的世界晕成一片模糊的绿。她下意识往窗边退了半步，看着雨势越来越大，有点发愁——家离学校要走十五分钟，这个雨势跑回去肯定会湿透，可等雨停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起走？”许祈逸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了些，像是怕打扰到窗外的雨声。他晃了晃手里的伞，星芒图案在动作里闪了闪，“我家顺路，先送你到小区门口。”
　　周筱心里轻轻跳了一下，想起上次暴雨时也是这样，他们在教学楼门口遇见，他也是这样递过伞来。只是上次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一起，这次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旷的教室里只有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让空气都好像变得更暖了些。她攥了攥书包带，小声应道：“好，谢谢你。”
　　许祈逸点点头，率先走到教室门口，撑开了那把深蓝色的伞。伞面展开时，星芒图案变得清晰起来，像是把夜空里的星星都摘了下来，缝在了伞面上。他站在门口等她，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右手举着伞，伞柄被他握得很稳，没有一点晃动。
　　周筱快步走过去，刚站到他身边，就感觉到伞沿微微往她这边倾斜了一点。她抬头看许祈逸，他正看着前方的雨帘，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连平时抿着的嘴角，都好像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伞往你那边挪挪吧，”她小声说，“你会淋湿的。”
　　“不会。”许祈逸转头看她，眼睛里像是盛着雨后天晴的光，“我个子高，伞够大。”他说着，又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些，“走吧，雨好像不会停得那么快。”
　　两人并肩走进雨里，深蓝色的伞面像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把外面的风雨都隔绝在外。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像是在敲打着一首轻快的曲子。周筱走在许祈逸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雨后青草的气息，很清爽，让人想起晚自习时窗外的晚风。
　　他们走的是学校旁边的小巷，平时这条路上人很多，今天因为下雨，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开过的电动车，溅起一圈圈水花。周筱刻意放慢了脚步，不想让这段路结束得太快。她偷偷看了一眼许祈逸，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像是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只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上次月考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许祈逸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用的辅助线方法，我后来试了试，比我的方法更简洁。”
　　周筱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学习上的事，脸颊微微发烫：“我也是偶然想到的，当时卡了好久，后来画图的时候不小心画错了辅助线，才发现那样更简单。”她想起那天月考结束后，许祈逸在办公室问老师那道题时，她刚好也在旁边，听到他的解题思路，当时还觉得很佩服，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方法。
　　“你的思路很灵活，”许祈逸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赞许，“我有时候太执着于常规方法，反而会绕远路。”他转头看她，眼睛里带着笑意，“下次有不会的题，我们可以互相讨论。”
　　“好啊，”周筱连忙点头，心里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我也有几道物理题想请教你，上次模拟考的电磁题，我总是算错受力分析。”
　　“那下次自习课，我们可以一起看看，”许祈逸说，“物理的受力分析，关键是要先画对受力图，不能漏掉任何一个力。”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像是在画受力图，“比如带电粒子在磁场里的运动，要先确定洛伦兹力的方向，再结合向心力公式……”
　　周筱认真地听着，他讲题的时候很专注，声音比平时稍微大了一点，每一个知识点都讲得很清楚，让人很容易理解。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喧嚣，没有压力，只有彼此和雨声，还有那些关于学习的小讨论，简单又温暖。
　　他们聊着学习上的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周筱家小区门口。雨势已经小了很多，变成了细密的小雨，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许祈逸停下脚步，把伞往她这边递了递：“到了，你快进去吧，别淋到雨。”
　　周筱接过伞，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很凉，像是刚摸过冰块。她连忙缩回手，脸颊更烫了：“谢谢你送我回来，伞我明天还给你。”
　　“不用急，”许祈逸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明天如果还下雨，你就先用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晚上记得把错题本再看看，尤其是数学的函数题，下次周测可能会出类似的题型。”
　　“我知道了，”周筱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你也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许祈逸“嗯”了一声，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才转身走进雨里。周筱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帘里，手里还握着那把带着薄荷味的伞，伞面上的星芒图案，在小雨中显得格外明亮。
　　回到家，周筱把伞放在玄关，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小雨，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和许祈逸一起走的那段路，想着他讲题时的样子，想着他眼睛里的笑意。她打开书包，拿出数学错题本，翻到最后一道大题，想起许祈逸说的话，开始认真地整理起错题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洒下金色的阳光，把房间里照得暖洋洋的。周筱伸了个懒腰，看着整理好的错题本，忽然想起许祈逸说的物理题，于是又拿出物理练习册，翻到电磁那一页，开始尝试着画受力图。
　　可是画了好几次，她还是觉得不对，总是漏掉一个力。她皱着眉头，有点烦躁，心想如果许祈逸在身边就好了，他肯定能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微信消息。她拿起手机，看到发信人是许祈逸，心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许祈逸：“物理的电磁题，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周筱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做这道题？她回复：“是啊，受力分析总是画错，不知道哪里漏了。”
　　许祈逸很快回复：“你把受力图拍给我看看，我帮你看看哪里错了。”
　　周筱连忙把自己画的受力图拍下来，发给了他。没过几秒，他就回复了消息，还附带了一张他画的受力图。
　　许祈逸：“你漏了电场力，带电粒子在复合场里运动，电场力和洛伦兹力都要考虑，不能只算洛伦兹力。”
　　周筱看着他画的受力图，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漏了电场力。她回复：“原来是这样！我刚才一直想着洛伦兹力，把电场力忘了，谢谢你啊！”
　　许祈逸：“没关系，刚开始学复合场的时候，很容易漏掉其中一个力，多练几道题就好了。”
　　周筱：“嗯！我再试试，等会儿有不会的再问你可以吗？”
　　许祈逸：“可以，我今晚都在。”
　　看到“我今晚都在”这五个字，周筱的心跳又加快了。她放下手机，重新拿起笔，按照许祈逸说的方法，认真地画起受力图来。这一次，她没有再漏掉任何一个力，很快就把这道题解了出来。她开心地拿起手机，给许祈逸发了一条消息：“我解出来了！谢谢你！”
　　许祈逸：“很棒，继续加油。”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周筱看着那个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平时看起来那么清冷，没想到还会用这样可爱的表情。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早上我把伞还给你，在教室门口等你可以吗？”
　　许祈逸：“好，我明天早点去。”
　　放下手机，周筱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知道，高三的时光很紧张，有做不完的题，有考不完的试，可因为有了许祈逸的陪伴，这些辛苦好像都变得不那么难了。她想起简介里写的“原来最好的青春，是我追逐光时，光也刚好奔向我”，原来这句话说的就是他们啊。她是他眼里的光，他也是她眼里的光，他们在彼此的追逐中，慢慢靠近，用最纯粹的喜欢，为十八岁的夏天写下最耀眼的注脚。
　　第二天早上，周筱起得很早，她把那把深蓝色的伞仔细地叠好，放进书包里。走到教室门口时，许祈逸已经在那里了，他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正低头看着。晨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耀眼。
　　周筱快步走过去，把伞递给他：“谢谢你的伞，昨天帮了我很大的忙。”
　　许祈逸抬起头，看到她，眼睛里立刻染上了笑意：“不客气，能用得上就好。”他接过伞，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指了指教室里的座位，“我们进去吧，早上的时间适合背英语单词。”
　　“好。”周筱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教室。
　　教室里还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早到的同学在低头学习。他们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许祈逸拿出英语单词本，周筱也拿出自己的单词本。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书桌上，把单词本上的字迹照得格外清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背单词，偶尔抬头对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周筱背到一个很难记的单词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许祈逸注意到了，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然后把自己的单词本递了过来，上面写着那个单词的记忆方法，还有几个相关的例句。周筱看着他的笔记，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向许祈逸，他正看着她，眼睛里带着鼓励的目光。
　　“谢谢你，”周筱小声说，“这个方法好像真的有用。”
　　“嗯，”许祈逸点点头，“记单词的时候，结合例句和词根词缀，会记得更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还有记不住的单词，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好。”周筱笑着点头，心里觉得无比踏实。
　　她知道，高三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困难在等着他们，可只要有许祈逸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他们会一起在题海中奋斗，一起在迷茫时互相支撑，一起为了梦想而努力。而这段藏在草稿纸里的心事，这段双向奔赴的喜欢，会成为他们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会像盛夏的蝉鸣一样，永远留在他们的记忆里，耀眼而温暖。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了新一天的教学。周筱和许祈逸都收回目光，认真地看着黑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的身上，也洒在他们书桌上的草稿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字迹，像是在书写着他们最美好的青春，书写着属于他们的，盛夏里的耀眼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