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名相思》虫它为she

9、风乍起

　　那迷药药劲不小，燕牵机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醒来就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垂眸发呆。
　　“呀，小师弟你醒啦？”贺乘风从屏风后探出头，原是小心谨慎的动作在看到燕牵机醒后变得肆意妄为起来，一下子就扑在床边，两只手揽住燕牵机，关心道：“小师弟感觉怎么样？头还难不难受？”
　　燕牵机抬手拂去他的手，有些疑惑看向他，“什么？”
　　贺乘风看着他，闻言稍抬起眉头，问道：“不记得了？”又道：“不记得也好，那些东西太糟心，也免得你烦。”
　　燕牵机眨了下眼，视线又垂下去。迟来的记忆充斥着他的脑海，那些令人烦躁的画面一幕幕闪过，燕牵机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记得。”
　　“不烦不烦，我给你带了风筝，咱明天就去放，好不好？”贺乘风听出他语气上的一点点烦，两手一抬又抱上去，歪着头微微笑着哄他。
　　燕牵机看了眼他，道：“我的处罚还未结束，你再等等。”
　　“等什么？我昨夜找落回师父说了，你今日便结束可以和我出去玩了，”贺乘风揽紧了些他，凑到他面前撇起嘴，“难不成你又诓我？”
　　燕牵机道：“我何时骗过你？”
　　贺乘风突然语塞，理不直气也壮地抱着他稍微晃了晃，“反正你的禁闭已经结束了，按照约定，你该是我的了。”
　　燕牵机抬眼看他，静默许久，伸手推开他下了床，“我去问问。”
　　“你不信我？”贺乘风瞪大眼睛看向他，又垂首闭目，捂着心口一副受伤很深的模样，“啊啊啊我难过死了。”
　　言罢，他便倒在燕牵机的床上，一动不动，装作是已经伤心死了。
　　燕牵机静静看着他这般幼稚举动，上前把他没压着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再没听到动静的贺乘风悄悄睁开一条缝，眼珠子灵活地转动起来，四处找着燕牵机的身影。
　　没过一会儿，贺乘风没找着人却听到了燕牵机的脚步声，清晰的，轻缓的，每一步都淡得像水一样，无色无味，也无波无澜。
　　却偏偏让吹来的风染了一身清新，自己反倒依旧不见涟漪。
　　贺乘风瞥见他的衣袂，赶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燕牵机换好衣服站在床边注视他片刻，也不去碰他，只摸着床沿慢慢坐了下来，道：“走吧。”
　　屋子里静了一瞬。
　　“嗯！？”床上装死的贺乘风猛地活了过来，刚撑起上半身子就扑向燕牵机，不知道他在急什么，惹得两人都身形不稳，一个仰躺在床上，一个面朝下摔下去。
　　好在贺乘风反应快，双手迅速伸直支在燕牵机脑袋两侧，这才避免了两人磕碰到一起的惨状。
　　“当真当真？”贺乘风就着这个姿势问他，语气和眼神都是掩不住的欢喜与激动。
　　相比之下，燕牵机就淡定许多，依旧是近乎淡漠的眸子看着贺乘风，片刻后侧头看向关着的窗，“我方才看过，外面还有月亮，现在出去还能陪你赏月。”
　　“爱死你了！”贺乘风兴奋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往旁边一倒又枕上燕牵机的肩，蹭了蹭继续道，“小师弟，你放心，路上绝不会有人再伤害你，我保证。”
　　“嗯，”燕牵机撤身起来，揉了揉被他压得有些发疼的肩膀，再一次说道：“走吧。”
　　贺乘风不知何意地欢呼一声，蹦下床抱住燕牵机，傻笑一会儿再松开，召来他那只寻云鹤在外面等着，“我去拿琴，让看云陪你。”
　　燕牵机跟着他走了出去，见到寻云鹤时仍然下意识垂了眼，拉住要走的贺乘风，说道：“一起去吧。”
　　贺乘风有些茫然地回头看向他，看他垂眸模样便想起上次也是如此，想了想问道：“不喜欢看云吗？”
　　燕牵机摇摇头，松了手。
　　贺乘风又拉起他的手，看了他片刻突然福至心灵，一把将他拉过来唤了他一声：“小师弟，你抬眼。”
　　燕牵机抬起眼，情绪近乎于无的眸子看着像是有些懵，不知他是要做什么。
　　贺乘风手一抬，拍了下寻云鹤，让它把脑袋低下来些。
　　这一低，燕牵机就和寻云鹤对视了，几乎是一瞬间，燕牵机又低下了眼，却听到贺乘风笑道：“看云和我一样，可喜欢你的眼睛了，不用藏起来，我们又不怕。”
　　他蹲下身，笑着抬头对上燕牵机的眼，说道：“好漂亮的，像青山，像春水，我好喜欢的。”
　　一旁的寻云鹤低低鸣叫几声，也歪着脑袋想要看看。
　　燕牵机静静看着他，慢慢摸上他的眼睛，在眼尾轻轻抚了两下，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道：“喜欢你的。”
　　没光的时候像夜色，像鸦羽，光照来便像碎金，像太阳，永远流光溢彩，很漂亮。
　　贺乘风弯眸轻笑出声来，歪头在他手里蹭了蹭。
　　燕牵机沉默片刻，说了句早就想说的话：“你这样好像狗。”
　　“汪，”贺乘风笑着学了声狗叫，站起来直接将他打横抱起，脚尖点地跃上了寻云鹤的背，“像吗？”
　　燕牵机推开他轻声应了句，规规矩矩坐在寻云鹤背上。贺乘风拍了拍寻云鹤，“走。”然后将胳膊搭在燕牵机的肩上，虚虚环住他，在他耳边说道：“师兄带你飞。”
　　他气息炽热，扑在燕牵机耳上有些难受，让燕牵机下意识偏头躲开了，“离我远些。”
　　或许是想到昨天才发生过那样的事，贺乘风这次没有死皮赖脸地又贴上来，他笑嘻嘻地向后坐了坐，琢磨着先去哪里玩。
　　燕牵机则是向前坐了坐，问道：“你这次怎么这么快？”
　　“嗯？我说了啊，快去快回。”贺乘风说着说着，突然向旁边狠狠挥出一拳，语气懊恼道：“不过还是晚了些，差点就让那混蛋得了手。”
　　燕牵机稍稍侧头瞥了他一眼，抬头看向天上一半的月亮，沉默没有接话。
　　他其实一开始是不知道沈怀瑾要做什么的，以为只是看不顺眼自己，叫了人来想打他一顿而已。
　　但他们看他的眼神又着实不对劲，虽然带了些阴狠与轻蔑，但占据最多的，还是贪婪与欲望。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抚摸，再加上那让他使不上来力的迷药，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不过他不明白，平时和他们基本上都是无交集的，话都说不上几句的，他们为什么要对他做那样的事？
　　燕牵机静静望着天发呆思考，身后的贺乘风凑上来拍拍他，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了：“小师弟，在哭吗？”
　　燕牵机转头看向他，眼里全是疑惑不解。贺乘风从没见过他这样情绪外露，一时看着他直接呆愣住，眨了眨眼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燕牵机敛了情绪，平静问道。
　　贺乘风又抱了上去，埋头在他颈间胡乱蹭了几下，抑制着内心的冲动，声音里还带着笑：“小师弟好可爱呀。”
　　燕牵机抬手按住他乱动的脑袋，稍微向一旁躲了躲，朝下看了眼，直接忽略了他的回答，“再不下去，就出桃源林了。”
　　贺乘风又嘿嘿笑了几声，侧头在他脖颈上轻轻吻了下。
　　他动作很柔，燕牵机只感觉有些痒，没在意他在做什么，见他没反应就稍稍耸起肩，推了他一下，“起来。”
　　贺乘风把脑袋抬起来了，但依旧抱着他，甚至向自己怀里又揽了揽。贺乘风笑着问他：“小燕子就这么喜欢我抚琴？”
　　“嗯。”燕牵机大大方方地承认，垂眸瞥了眼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想着反正也掰不开，索性就随他去了。
　　贺乘风刚抬起来的头又落了下去，像没骨头一样靠在燕牵机身上，手也不老实地向上摸，慢慢扯出了燕牵机贴身戴着的那枚铜钱，握在手里摩挲几下，问道：“我教你？”
　　燕牵机从他手里拿回铜钱，又好好塞回去，摇头道：“不用。”
　　“只想听我的？我的最好听？”
　　燕牵机不知道他是怎样厚脸皮说出这些的，微微偏头敷衍嗯了声，然后拍了下他的手，“下去拿琴。”
　　“好嘞。”贺乘风被哄开心了，笑得眼都眯了起来，趁着开心劲儿又亲了下燕牵机，“喜欢死你啦！”
　　“快去。”燕牵机微蹙起眉催促他，抬手擦了擦脸，迟钝地意识到贺乘风最近越来越放肆了。
　　贺乘风连连点头答应，但手还环在燕牵机的腰上，未曾动过半分。
　　燕牵机再次催促：“快去。”
　　“好好好。”贺乘风停了寻云鹤，跳下去站在地上仰头看向燕牵机，笑容灿烂地朝他挥挥手，“等我。”
　　燕牵机沉默地看了眼他便移开视线，不想理他。
　　院落内倒是传来一个烦躁的声音：“贺乘风，你给我小点声，不然就给我下山巡诊去。”
　　话音刚落，燕牵机就见着贺乘风哀嚎着跑进去，“师父不要啊！您刚答应我的！两个月！”
　　凉风轻拂过，燕牵机平静地收回视线，仰躺在寻云鹤背上轻轻抚摸它，闭上眼睛等着贺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