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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镜花离月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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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仪歪躺在床上,望着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纹发呆,脑子里还乱糟糟地回放着几日前与南宫爵的纠缠,忽听得窗棂被轻轻叩了三下。
她翻身坐起,便见暗卫麟一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声音低沉:“沈小姐,七日之期已到,该去麟安府了。”
沈书仪撇撇嘴,语气带着几分不情愿:“知道了。”
磨蹭了半刻钟,她才慢吞吞地换好衣裳,一步三挪往麟安府去。刚到府门口,便见御医碧玉候在那里,引着她往内院走。
进了房间,麟一从怀中取出一个乌木蛊盅,轻轻放在桌上。沈书仪见状,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了缩,小声问:“能不能……先把我打晕了,再让它吸血啊?”
碧玉摇了摇头,语气严肃:“不可。若是你失去意识,蛊虫会误以为宿主已死,届时它便会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沈书仪咬着唇,脸上满是抗拒。正僵持着,南宫爵从内室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便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冷硬:“少墨迹。”
沈书仪被他攥得生疼,忙放软了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爵哥哥,要不……等我吃个橘子缓一缓?求求你啦。”
南宫爵盯着她看了片刻,竟转身走向窗边的橘树,摘了两个饱满的橘子回来,丢在她面前:“吃。”
沈书仪拿起橘子,指尖慢悠悠地剥着皮,故意放慢了速度。南宫爵耐不住性子,一把夺过橘子,三两下便剥好了皮,还细心地将橘瓣上的白丝一一捋去。
“我不吃那个丝。”沈书仪小声补充,话刚说完,便见南宫爵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
“你若是再提其他要求,”南宫爵将橘瓣递到她面前,眼神带着警告,“就把你绑了。”
沈书仪不敢再拖延,接过橘瓣飞快地吃完,硬着头皮伸出手:“好了好了,开始吧。”
她刚将白净的手放在铺好的丝巾上,忽然想起什么,猛地缩回手,急声道:“等等一下!我有点急,茅房在哪里?
南宫爵闭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晚点再去。”
“不行啊!我真的很急很急,再忍就要出事了!”沈书仪急得跺脚,脸颊涨得通红。
南宫爵终是松了口,冷声道:“带她去。”
麟一上前半步,低声对南宫爵道:“殿下,沈小姐许是对喂蛊一事有阴影,才故意拖延。”
南宫爵指尖微动,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他何尝不知,只是沈书仪在身边多待一刻,他便多一分想靠近的冲动,那股不受控的情愫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压下心头躁动,对麟一吩咐:“等她回来,即刻喂蛊,不可再耽搁。”
“是。”麟一应下,引着沈书仪跟着碧玉往茅房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沈书仪便跟着碧玉回来。她刚在桌边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爵忽然伸手,单手掐住她的下巴,俯身便吻了下来。
沈书仪整个人都懵了,唇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麟一抓住时机,飞快取出小巧的银刀,在沈书仪指尖轻轻划了一道小口,随即打开蛊盅,将那只通体翠绿的蛊虫放了上去。
尖锐的刺痛感从指尖传来,沈书仪瞬间回神,下意识地用力咬住南宫爵的唇瓣。
南宫爵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直到蛊虫吸足了血,麟一立刻拿出一朵淡紫的“情爱之花”——那是蛊虫的引物。蛊虫嗅到气息,立刻从沈书仪指尖爬出,飞快地扑向花朵,紧紧与爱人相拥。
碧玉站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双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谁让你亲我的!”沈书仪猛地推开南宫爵,擦了擦嘴唇,又气又恼。
南宫爵舔了舔被咬伤的唇,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谁让你太墨迹。”
“我明明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你就是故意想亲我!”沈书仪越说越气,伸手道,“赔钱!我要金条!”
南宫爵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借口倒挺多。想要金条?可以。”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你来亲我一下,我就给你。”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下流的变态!”沈书仪气得站起来,转身就往窗边走,顺手摘了几个挂在枝头的柑橘,攥在手里便往外冲。
刚到府门口,便见丫鬟钟离候在那里,连忙上前:“小姐,您出来了!奴婢帮您拿柑橘。”
“不用,你也吃。”沈书仪递了一个给她,语气轻松了些,“别客气,以后咱们说不定还会常来这儿,有的是机会吃。”
回到沈府,沈清柏正在前厅等她,见她回来,便开口道:“书仪,明日皇家要在围场举行秋猎,咱们沈家也在受邀之列,你准备一下,明日一同去。”
沈书仪眼睛一亮,瞬间把方才的不快抛到脑后,拍手道:“太好了!终于有得玩了!”
第二日午后,狩猎营的风裹挟着草木气息,沈书仪一身粉色狩猎服,裙摆随步履轻晃,灵动得像枝初绽的桃花。她跟着众人往营地深处走,耳边忽然传来皇帝爽朗的声音,说今晚要办场预热比试,规矩是刀剑合作,需自行找搭档。
话音刚落,沈书仪便瞥见南宫爵的身影。他身着黑红劲装,墨发束得利落,身旁的碧玉也穿了身正红,衬得两人站在一起格外惹眼。她压低声音笑:“红娃,你看他们俩,多般配啊!‘爵玉组合’?不对不对,‘玉爵组合’?怎么念都绕口。”
正说着,林毅与南宫雪并肩走来。沈书仪眯眼打量,忍不住啧啧称奇:“林毅这小子可以啊,身边那位气质绝了,看着就般配——这不是典型的女攻男受嘛!”话音未落,又有两个男子相携走过,她眼睛一亮,拉着红娃打赌:“哎,咱猜猜他俩谁是1?我赌走路软乎乎的那个是0!”
红娃却摇头:“我觉得他是1。”
“依据呢?”
“你看他走路,腰用劲太猛,这会儿放松得过分,明显是累的。”
沈书仪恍然大悟,捂嘴偷笑:“原来这是被压榨了啊!”
喧闹间,皇帝登上最高处的看台,朗声道:“比试正式开始!最后胜出者,赏百年前第一剑侣用过的佩剑一套!”
沈书仪的目光瞬间被那对剑吸住——剑柄是清透的碧蓝,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忍不住扯了扯父亲沈清柏的衣袖:“爹爹,我想参加,怎么办?”
沈清柏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沉稳:“别急,等最后我看看情况,再让你上,省得浪费体力。”
比试一轮轮进行,一对经验丰富的侠侣接连打败对手,眼看就要夺魁。李公公站上赛场高声问:“还有人要比试吗?”
沈清柏忽然起身,朝众人拱手:“各位,小女书仪想试试,不知哪位愿意与她组队?”
台下顿时起了议论声。有人说“将军府的女儿身手肯定不差,就是没配合难赢”,也有人叹“那对侠侣赢过多少场,比了也没意义”。就在沈书仪略感失落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忽然站起——是南宫爵。
“我可以。”
沈书仪猛地瞪大眼睛,满脑子都是疑惑:他怎么不跟碧玉一起上?
沈清柏连忙拱手谢道:“多谢麟安殿下。”
两人去选武器时,南宫爵挑了把锋利的长剑,沈书仪却一眼看中了条柔韧的长鞭。走上赛场,对面的侠侣都是持剑,甫一交手便攻势凌厉。沈书仪挥鞭避开对方的剑招,心里清楚:若对方用剑砍鞭,只会被鞭子卷走,这便是长鞭的优势。
果然,那女子以为沈书仪会继续用鞭抽打,没料到沈书仪忽然转力,鞭子缠住她的腰一拉,趁她重心不稳,迅速夺过她的剑,剑尖直指她的咽喉。与此同时,南宫爵的剑也架在了那男子的颈侧——原来方才南宫爵故意被对方压制,就是为了引开注意力。
台下掌声雷动,赞叹声此起彼伏。“将军之女和麟安王绝配啊!”“麟安王十八岁就平了北疆,沈小姐不愧是上过沙场的也这么飒,想娶!”
那对侠侣见状,拱手道:“承让。”
沈书仪这才发现,方才交手时,头上系发的红绸被剑划断,长发散落在肩头。南宫爵弯腰捡起红绸,递到她面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李公公捧着那对剑走来,笑着道:“恭喜麟安王、沈小姐!”
沈书仪接过剑试了试,手感极佳,忍不住笑:“不错,没辜负我的期待。”
南宫爵却挑眉:“身手一般,没我,你连剑都摸不到。”
“你也一般,比那些对手差远了。”沈书仪不甘示弱地回嘴,目光落在剑身上的刻字上——“镜花离月”。她愣了愣,转头问:“这是情侣剑吧?我们用不合适。”
“镜花离月本就不该是情侣剑。”南宫爵声音平淡,“它的意思是虚幻且失去。”
“是说剑看着虚幻,分开就像失去彼此?那放在一起,就是真实相拥了?”沈书仪歪着头问。
南宫爵看了她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你的见解倒是独特。”
沈书仪回到座位,沈清柏笑着夸她:“很厉害,不愧是女将军的候选人。”
不远处,碧玉的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痕。方才她还问过南宫爵:“殿下,我们一起参加比试好不好?”得到的却是一句冷淡的“没意思,你找别人”。她看着沈书仪与南宫爵并肩的模样,她端起酒杯,猛地灌下好几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也浑然不觉。
南宫雪瞧着林毅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问你父亲名字都能愣神,魂儿是被谁勾走了?”
林毅这才回过神,目光却又不自觉飘向不远处的热闹处——比试结束后,场中已摆开宴席,乐师们调好了琴弦,舞曲表演即将开始。
沈书仪正捧着一碟糕吃得欢,眼角余光却瞥见个熟悉的身影。那女子穿着水绿色宫装,裙摆缀着细碎的银铃,几步就绕到了南宫爵身边,纤手轻抬,广袖若有似无地蹭过南宫爵的手臂,手里的酒壶更是时不时凑上前,想给南宫爵添酒。
南宫爵始终侧身避开,神色冷淡,那女子却依旧不依不饶。沈书仪咬着糕饼,压低声音笑:“红娃,你看这阵仗,像不像纣王遇上了妲己?我突然也想当回妲己,试试勾人的滋味。”
红娃斜睨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拆台:“其实你不用试,你本就有那潜质——只不过你的智商拖了后腿。不说话时看着还像那么回事,一开口就破功,活像小猪佩奇穿着高跟鞋踩泥坑,又憨又乱。”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沈书仪立刻反驳,“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小脑像是没发育完全,跟老人院的痴呆人士比都不分上下——先说好,我可没有鄙视他们的意思,单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