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错觉，卡池变浴池》苏句

2、早九点（2）

　　斜斜的雨丝织成的帘幕中，楼下的黑车终于动了，缓缓而去。

　　路边水坑里，飘着零落的白色花瓣。

　　楼上，有人低头看手腕上的表：

　　九点一十五分。

　　今天的顾匀，比昨天离开得晚了五分钟。看来还是派下去的人没有努力，没把顾总立刻气走。

　　事已至此，先点外卖吧，饿了。

　　*
　　二十分钟后，外卖小哥骑着摩托来到楼下，正正好碾过那个水坑。

　　小哥提着袋子看着手机，噔噔噔几步上了楼。而就在拐第二个弯以后，小哥一抬头，赫然看见三楼那儿已有人搬了板凳坐在家门口，正抱着电脑敲字。

　　这一刻，小哥提着袋子，愣了愣神。

　　因为在三楼的过道里，贴墙摆了两个铁柜子，每扇小门上还都挂着小铁锁，贴着号码牌。

　　这显然是物品寄存柜，但为什么居民楼里会摆这种东西啊？

　　他跑了这么久外卖，只见过在楼道里摆鞋柜的，还没见过摆寄存柜的。

　　再看看右侧，门是敞开着的，悬着一面珠帘，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

　　小哥慢慢走上去，将袋子交到客人手上，忍不住问一句：“你这是什么店？”

　　也对，居民楼里开店，那是常有的事。说不定这人是做生意的。

　　但小板凳上，这坐着的人眨眨眼睛，和他说：“我没开店，这是我家。”

　　外卖小哥：“哦，那些柜子是你的吗？”

　　坐着的人继续点头：“对，我从倒闭的洗浴店里淘来的。”

　　外卖小哥：......好独特的家具，好独特的购买渠道。

　　不理解，但是尊重祝福。

　　手机里在催单了。小哥转身，走出几步以后忍不住再看看那里。

　　楼上，那青年男人正在专心地拆外卖袋子。有意思的是，这个人长了一双含着秋水的眼，他只是看着袋子，都能让你觉得他的眼神里尽是情意。

　　唉，这么好看的人，怎么感觉住的地方奇奇怪怪的呢？

　　小哥下楼，边看手机边跨上摩托车。而就是从这一刻起，正有神秘力量在他的脑海里疯狂运作，删掉有关这栋楼的记忆。

　　当小哥赶到下一个小区的时候，他已不记得自己曾去过什么路边的小楼，见过什么过道里的寄存柜。

　　打开地图来看，那个曾出现在单子上的地名，也是消失不见的。

　　因为，那儿可不单单是人间的地界。

　　万千游戏空间，网络数据洪流，正悄然汇聚于此。

　　*

　　陆又青拆了袋子取出油条，刚咬上几口就听到身后的珠帘哗啦啦响。

　　回头去看，只见有个男人正拨开珠帘，抱着双臂埋怨：

　　“老板，屋里有蚊子。”

　　声音懒懒的，很有辨识度。

　　陆又青记得他，他是《蓝的海》这款乙游里的男主，名字叫苏决。

　　谁能想得到，游戏里的纸片人会以真人的样貌出现，而且他还会出现在陆又青的家里。

　　卡面上，苏决的二次元形象堪称华丽，现实中，他的模样也是令人记忆深刻的，混血儿的脸孔，缀满闪光亮片的紫色西装，感觉下一秒就能把他打包送去舞台。

　　陆又青听着他的抱怨，不急不慌地继续吃着油条。等吃饱了，陆又青擦一擦手，起身带他回屋子里。

　　撩开帘子走到玄关处，先看到沙发上堆着的满满当当的抱枕，抱枕上印着的都是《蓝的海》五位男主的R卡卡面。

　　陆又青转过身在电视柜上找，拿出一瓶杀虫剂，对着空中一喷。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人合上，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太过难闻，不能用优雅的方式吗？”

　　说话的是沈砚舟，这人也是《蓝的海》里的男主，身份是大学教授。

　　是的，除了苏决以外，其他几位男主也以真人的形式存在着，统统呆在这间房子里。

　　沈砚舟坐在书房，年纪最小的季时安正在厨房里捣鼓甜点，熬夜熬了一宿的言溯正在卧房里补觉。至于江执，他已被派出门，前往工作场合。

　　陆又青觉得，与其和这些乙游男主们坐在一起，分不清现实与虚拟，还不如出去透透气，守着那几个铁柜子。

　　此时听到沈砚舟说味道难闻，一旁的苏决很是不满地挠一挠脖子，说：

　　“他不怕蚊子，但我可是害怕的，喏，你看，我都被咬了好几个包。”

　　确实，不用凑近看，陆又青都能看到从他的脖子到锁骨处，星星点点地缀着很多红色印记。

　　陆又青望着这些痕迹，略略思忖。

　　片刻后，陆又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走近一些，细细打量。

　　目光太过直白且冷静，看得苏决心里有些发毛。

　　而且陆又青这个人长着桃花眼，被他多看看，总会让人有种心跳过速之感。

　　最终陆又青退后一点，笃定地，且语气极为平淡地道：“不是蚊子包，是吻痕。”

　　苏决当即拔高音调：“怎么可能会！”

　　陆又青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微死活人感：

　　“因为这一期的七夕主题是纵情一夜。我看了你的SSR卡面，是雨夜对镜......总之，你身上突然出现这玩意儿，纯粹是工作准备。”

　　苏决：“这次玩这么大吗？”

　　陆又青：“擦边而已，就是需要你多喘喘，多露点让人想入非非的痕迹。安啦，要敬业。”

　　这下苏决不禁笑起来：“你和我们这些卡池里的角色混这么久，都能如此开放地接受剧情了？”

　　陆又青望向他。

　　陆又青说：
　　“为什么不接受呢？
　　女孩子们爱你们，所以你们才存在，她们盼望与你们相处，向我发出抽卡的请求，所以我才能死而复生，继续活着。”

　　说罢，陆又青再度看看苏决脖子上的红痕，叹一口气：

　　“大意了，今天九点的时候，应该把你派下楼。”

　　苏决：“你能告诉我你在说什么吗？”

　　陆又青便如实说：
　　“我的意思是，应该让某人看看你从我家出来，衣衫凌乱，脖子上一片吻痕的模样。嗯，这样的话，大概能在三分钟以内把他气走。”

　　苏决：？
　　妈的差点忘了，这家伙身上有个九点钟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