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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认识你姐姐 ...


  •   午饭过后,尚桉独自回到A号棚里,开始了自己的任务,她的背后是那个看起来比她年轻的女孩,尚桉看了她一眼,没怎么说话,说来也奇怪,自打尚桉进了这个棚子里,就没听见这女孩说过一句话,就一直低着头摆弄着筐子里的蓝莓,尚桉心想:难不成这主人家是做了件慈善?虽说刚出来校园,但是尚桉这二十几年根据在“农村情报局里”工作过的妈妈的传授的经验深知在这种环境中,越不说话就会越不讨人喜。自己虽来了几个小时,但是按照妈妈教的,给胖女人叫了嫂子,给其他人也都不经意间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四嫂和刘姐(高个子女人)一边说一边笑着进来了。尚桉第一天表现得很卖力,不一会就把任务完成了(毕竟两个老板娘在旁边,亚历山大呀!)棚子里的人一会安静,一会大笑,一会说自己孩子上学成绩气死人,一会又说自己男人抽烟喝酒不赚钱......
      下午三点半,四嫂和刘姐以及其他的的几个人都要去接孩子了,因为园子选址比较偏僻,到学校接孩子的路程得长达一个半小时,所以每到工作日的下午到三点半她们都得回家,四嫂自己调侃道:“咱们是给自己定了个下课铃,听到就紧张,生怕错过了点,到点了不走还不行。”
      交代完尚桉,四嫂她们就走了,留着尚桉和那个女孩独自在棚里继续干着活。尚桉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多大了?”
      “21岁”女孩答道。
      “那你比我小,我23了。”
      “你是哪个村的?”
      “那边”女孩指了指西南角“青子里村的”。
      “哦哦,我有个小学同学也算是那里的,叫景希,小名叫楠楠,你认识吗?”
      “她是我姐姐。”女孩眼中闪过一阵惊讶。
      “怪不得,那你俩长得很像。你姐姐现在干啥呢?”尚桉在头脑中回忆着景希的模样问道。
      “姐姐结婚两年了,在邻村,现在在家照顾孩子。”女孩淡淡地说道。
      童年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但在尚桉印象中,景希算是小学六年里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写得一手好字,学习也好,永远梳着一把歪着的马尾辫,总是有好多小男生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女生也喜欢和她玩,尚桉时常羡慕。她算是班里明星级的人物,要是谁站在她旁边感觉自己都能装一整天的那样子。不过小学毕业后,尚桉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就只听说她妈妈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这两年生了一个弟弟。
      “那你呢?你还在上学吗?”尚桉问道。
      “嗯嗯,我上的大专,这两天该考试了,我可能明天就不来了。”女孩答道。
      “哦哦,是得先把学上好,我也是上完四年大学,考上了研究生,最近闲着没事干,出来兼职的。”尚桉不知怎得,本来想着这事跟谁都不说的,自己在小学同学的妹妹面前居然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了,真想抽自己两巴掌,臭显摆什么呀!
      “嗯嗯。”女孩平淡道。
      天渐渐暗了下来,棚子里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下班。
      说来也奇怪,现在刚刚入春,天气并没有很热,但是几个大娘婶子在大棚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些许汗珠,头发浸湿,尚桉也在摘蓝莓的棚里面呆过,自己也是易出汗体质,但是并没有她们出得这么夸张,尚桉走到一个大娘身旁问,“棚里面这么热吗?这么能出这么多汗?”边说便伸手帮大娘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还行吧,可能是燥热,不过出来就好了。”大娘看着尚桉说道。
      但是尚桉并不认为是燥热,这个天气并没有燥热的迹象,这让她想起了妈妈这些天在家忙活装修时,爸爸干主力,妈妈跟着打下手,家的屋子外也没有大棚罩着,但是妈妈总是干一会就出很多汗,而且脸会时不时地变红。尚桉问妈妈怎么回事,妈妈说从去年开始就会动不动地冒汗,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特别在夜晚,,有时候出会热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去镇上看了医生,医生说到年纪了,简单开了一些药,再后来也就习惯了。
      尚桉和大娘们坐上了回家的面包车,开车的是萨婶子的男人,尚桉给叫萨叔。萨叔常年开三轮车,对于面包车开得不是很熟练,每到一个拐弯处或者红灯,车子总发出重重的声音,萨叔对车的离合把控不好,每每听到这种沉沉的声音,尚桉总是提心吊胆。萨婶子坐在副驾驶上动不动就骂上萨叔几句,萨叔也不敢说话,后排的大娘便调侃说道:“老萨还是怕媳妇的。”车里人便跟着笑起来。
      萨婶子转过头来对尚桉说:“桉桉,你今天干得不错,那老太太向我夸你来着,说你一个大学学生还这么利落能干,真好。”
      “真的吗?那就行,别给咱村丢人就行,哈哈。”尚桉有些开心地答道。
      “不过和你一起干的那个小妮,老太太说明天不让她来了,她干得不行,来了三天了干不出别人一天的量,太慢了,我得打电话给她说一下。”萨婶子说完便拿起电话。
      尚桉连忙说道:“等一下婶子,她今天说明天不来了,说要回去考试呢。”
      “哦,行,那正好,要直接给她说还整得挺丢人的。”婶子回答道。
      尚桉松了口气,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从事许多同龄人避之不及的体力劳动,其间的艰辛远不止于身体的劳累。她明白,在青春本该绽放光彩的年纪,却要在繁重的劳作中磨平心气,这种生存的重量不该过早压在尚未丰满的羽翼上。所以她不愿目睹另一个年轻的灵魂,在本应追逐梦想的时光里,因体力劳动的艰辛与尊严的折损而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沼。那些未被温柔对待的时刻,那些被随意践踏的自尊,早已在她心里刻下深刻的印记,让她忍不住想要伸手,为同样处境的女孩挡住一些生活的风雨,虽然可能微不足道,但能有希望守住那份不该被轻易击碎的骄傲与希望。但尚桉却有些不安,因为女孩说的是可能,也就是说她明天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尚桉也就只能赌一把了。
      车内的欢声笑语织成流动的锦缎,车窗外的风裹着暮色轻轻揉开众人眉梢的倦意。前方的落日正将鎏金般的余辉倾洒在归途,最后一缕斜阳吻过地平线时,万物敛去喧嚣,唯有车轮碾过时光的褶皱,载着满车星霜,缓缓驶入家的灯火星河。
      尚桉回到家,和妈妈说了一天中的事,问了妈妈好多问题,比如自己该怎么称呼别人,水淼为什么总是相亲失败,为什么老太太的大女儿不在等等。挂钟的指针在夜色里悄悄爬过九点三刻时,尚桉才惊觉厨房传来的碗碟轻响已止。爸爸已经将碗筷收拾完了,而自己也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和妈妈聊这么长时间的天,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放学回来总要缠着妈妈说学校的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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