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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这一刀，我替天道来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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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天地仿佛凝滞。
双心轮第十字“灯”燃起的光芒尚在扩散，如涟漪般荡向灰烬之海的尽头。
可就在这温润光晕最盛之时，九天之上骤然裂开一道无形的口子——没有雷声，没有风动，唯有九柄由命纹所化的天道裁决之刃，悄然悬于虚空，刃锋朝下，冷冽如霜。
第一刃，直指苏云清眉心。
他尚未来得及反应，魂火便剧烈震颤，仿佛被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之力撕扯。
残魂边缘开始寸寸剥落，如同秋叶遇风，无声凋零。
那不是杀戮，而是抹除——自存在根源处，将他从命册之中一笔勾销。
“不！”阿芜挣扎着想要扑上前，喉咙里溢出嘶哑的呐喊，可他早已油尽灯枯，连抬手都需耗尽最后一丝魂血。
影十五却伸手按住他的肩，力道沉稳，目光却落在谢无渊身上，低语如风：“现在，轮到他了。”
谢无渊——
站在双心轮之下，背影如山。
他缓缓抬头，双目已化作赤金色，那是剑心与剑魄彻底融合后的征兆，也是承劫者觉醒的标志。
他的视线穿透九天阴云，直抵那高不可攀的命碑所在，唇角竟扬起一丝冷笑。
“扰命者，是我。”
话音未落，第一道天道之刃已斩落。
锋芒未至，空间已然扭曲。
下一息，刀光贯肩而过，自左肩斜劈至右肋，血花在空中绽开，如红莲怒放。
鲜血洒落之处，地面焦黑龟裂，竟被天道之力灼成虚无。
他未退半步。
甚至，他还向前踏出了一步。
碎裂的剑柄仍握在手中，那是他本命之剑在先前一战中崩毁的残骸。
可此刻，他以残剑横举，迎向第二道天道之刃，声音低沉如雷：“你说我违逆天道？”
第二刃落下，正中剑身。
“铛——！”
一声巨响，仿若天地共鸣。
残剑轰然炸裂，碎片四溅，每一片都带着他的精血与剑意，在空中划出猩红轨迹。
可他人仍立着，衣袍猎猎，脊梁如剑，不折不弯。
“可若天道不容情……”他缓缓抬头，嘴角溢血，眼神却炽烈如火，“那我便斩了这无情之规！”
第三刃、第四刃接连斩下，一道劈向头颅，一道斩向心脉。
他不再硬接，而是以身为引，将两道天罚之力尽数导入脚下大地。
双膝微沉，地面轰然塌陷，蛛网般的裂痕蔓延百丈，可他依旧站着。
苏云清的残魂，在那一瞬被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拉入一片幽深之地——那是谢无渊的剑心深处。
这里没有光，却有一簇微弱却坚定的火焰，在风暴中心静静燃烧。
他认得那火——是他的魂火，是双心轮中的“灯”字残影，是他们之间命契相连的印记。
而就在他意识沉入的刹那，心渊之镜的残影再度浮现，与双心轮第十字“灯”遥相呼应，共鸣不息。
镜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他为谢无渊炼第一炉压制“三千浮屠”的丹药时颤抖的手；他在雪夜守着昏迷的剑尊，一守就是七日；他曾低声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而谢无渊，也曾在毒发最烈时，用剑气护住他周身三寸，不让寒风侵体……
原来，不是他在救他。
是他们，一直在彼此照亮。
“真正的解药……”苏云清喃喃，眼中泪光浮动，“不是丹，不是命……是有人愿为你逆天而行。”
他笑了，笑得温柔而决绝。
残魂已近乎透明，可他仍以最后的意志，引动命契反哺——那是双心同燃的禁忌之法，以己身残存之力，反向滋养契约另一端。
他将“灯”字的全部光华，尽数注入谢无渊的剑心。
“你说要替我活……”他的声音在意识中回荡，轻如耳语，却重若千钧，“可若你死了，我的火，也就灭了。”
谢无渊浑身一震。
剑心深处，那簇火焰骤然暴涨。
原本因承受天罚而濒临溃散的剑魂，竟在这一刻重新凝聚，甚至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锋利。
他的双目赤金更甚，仿佛有两轮烈日即将破云而出。
他缓缓抬头，望向第九道天道之刃——那本该是终结一切的最后一击。
可就在此时，双心轮之上，“灯”字光芒忽地一颤，仿佛有所感应。
整座轮盘微微偏转，似有某种无形之力，正在悄然改写天命轨迹。
谢无渊单膝跪地，碎石与血混作一片，浸透黑袍下摆。
他的呼吸沉重如铁砧撞击，每一次吐纳都带着内腑撕裂般的痛楚。
可那双赤金双瞳，却始终未垂，直直刺向九天之上那座冰冷无情的命碑。
第九道天道之刃悬于半空，锋芒将落未落，却在刹那间偏转轨迹——不是斩向苏云清，也不是劈向谢无渊，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猛然调转方向，直劈命碑本体！
“轰——！”
一声沉闷巨响，仿佛天地根基震颤。
命碑表面浮现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自上而下蜿蜒而下，如同天道脸上被划开的一道血口。
守碑人——那道始终静立不动、身披灰袍的虚影，终于动了。
他微微后退半步，兜帽之下，一双空洞的眼窝中泛起幽光，似惊，似怒，更似某种亘古未有的动摇。
“命轨……偏移？”
与此同时，魔渊最深处，锁链缠绕的谢无烬真身猛然一震。
那具早已枯槁如朽木的躯体，竟在毒血浸润中泛起一丝微弱的生机。
白烬扑至锁链之前，小小的身体撞在冰冷铁环上也不觉痛，只是死死抓着那截锈迹斑斑的链环，泪如雨下。
“哥哥！醒来！求你……他们都来了，阿芜快撑不住了，影十五在等你下令，苏云清燃尽魂火也要救你，谢无渊一人扛下九刃……他们都等着你啊！”
他的哭喊在深渊回荡，像是点燃了某种沉睡已久的引线。
就在这一瞬，谢无烬枯槁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指尖微蜷，仿佛从万载寒冰中苏醒的第一缕知觉。
紧接着，插在他心口的那柄漆黑毒剑——“三千浮屠”，竟无风自动，嗡鸣震颤，自行拔出半寸！
刹那间，漆黑如墨的毒血喷涌而出，洒落在地，竟腐蚀出一个个微小的符文，似是远古封印的残响。
谢无渊感受到那股熟悉的血脉波动，瞳孔骤缩。
他咬牙撑起身体，任由鲜血从七窍溢出，声音沙哑却坚定：“你听见了吗？他在回来……而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背负这一切。”
话音未落，双心轮第十字“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
那光不再是温润的暖黄，而是炽烈如熔金，如破晓之阳，缠绕谢无渊周身，将他浴血的身影镀上一层神圣轮廓。
九柄天道之刃在这光芒中剧烈震颤，仿佛承受不住这逆命之火，竟一寸寸崩裂、粉碎！
碎片如星屑飘散，在空中划出凄美的弧线。
风雪不知何时已悄然止息。
整个灰烬之海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唯有那盏“灯”兀自燃烧，悬于虚空，照亮深渊底部最黑暗的角落。
而魔渊深处，一道低沉到几乎融进灵魂缝隙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千年孤寂与不解：
“……这一刀，本该斩你。”
“可你，竟替天道来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