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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其实你是女生,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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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舒窈的目光迅速扫过阴暗的密室,最终定格在被冰冷铁链捆缚、昏迷不醒的黄念狸身上。只见她满身伤痕,衣衫破损,苍白的面容上还带着血污。李舒窈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骤然缩紧,一股滔天的怒火与几乎化为实质的心疼瞬间席卷了她周身,方才那清冷的气质陡然变得凌厉无比,眼中迸发出的杀气让地窖里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林城明火教的头领易祥,平日在此地作威作福、无所不能,此刻却脸色煞白,额上冷汗涔涔,几乎是连滚爬带地抢上前来,卑躬屈膝到了极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公子发如此大的火——这位爷竟亲自带人直接打上了他的明火寨,命令他所有手下倾巢而出,只为找一个从鹅城被骗来的女子。他原以为只是手下哪个不开眼的小喽啰惹了小事,万万没想到,竟是在这严禁之地,还是他最忌讳的勾当!这代孕作坊和鸦片生意,是李公子早已明令禁止的,利润虽厚,却无人敢碰触这条高压线。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在自己面前装得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刘瞎子,竟背着他干起了这等丢尽他脸面、更要惹来杀身之祸的勾当!
易祥声音发颤,慌忙解释道:“李公子,息怒!息怒啊!这…这全是刘瞎子这杀才背着我干的肮脏事!我若早知道,定亲手剥了他的皮给您谢罪!我……”
这时,刘瞎子也终于从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匍匐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到极致的丑态,磕头如捣蒜:“李公子饶命!李公子饶命!小的鬼迷心窍,小的知错了!求您看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李舒窈甚至没有低头看他一眼。她疾步上前,一手小心翼翼地揽住昏迷的黄念狸,动作轻柔得与周身杀气截然相反。而另一只手持着的长剑,却在这温柔的同一瞬,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精准而毫不犹豫地直刺而出!
“噗嗤——”
剑尖没入刘瞎子的胸口。
刘瞎子脸上的谄媚僵住,转为难以置信的惊恐,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猛地一颤,随即重重倒地,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地窖内一片死寂,只剩下血液滴落和众人恐惧的喘息声。
李舒窈抽出长剑,血珠顺着剑锋滑落。她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只是将黄念狸更紧地护在怀中,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扫向瑟瑟发抖的易祥。
地窖内一片死寂,易祥正指挥着手下战战兢兢地清理现场。这时,一个穿着大夫服饰、略显佝偻的中年男子从角落的阴影里快步走出,脸上堆着谄媚而急切的笑容——正是这地下作坊的“张安”张大夫。他方才躲在暗处,目睹了刘瞎子的瞬间毙命和易祥的卑躬屈膝,心惊胆战之余,却也被那逆光而来的“李公子”的无上权势和冷厉风姿所震撼。他从未想过,平日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公子,竟是这般人物!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若是能攀上李公子这棵高枝,往后岂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表现自己,哪怕是指责这位李公子手下办事不利,也能显得自己与众不同!他挤到近前,甚至不敢直视李舒窈的脸,只顾着躬身作揖,语气带着一种故作聪明的讨好:“李公子息怒!李公子明鉴!都是那刘瞎子狼子野心,胆大包天,才弄出这污糟事,污了您的眼!小的……小的张安,对此也是深恶痛绝!只是人微言轻,无力反抗啊……”
他见李舒窈没有立刻斥责,胆子稍大了些,竟开始自作聪明地“教训”起来,试图撇清自己并彰显“价值”:“说来,这管理下属,光靠严刑峻法恐怕还不够,需得知人善任,明察秋毫才行。就像我那逆徒李舒窈,看似聪慧,实则天性□□,不服管教,心思活络得很!若是李公子不嫌弃,小的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像那等不肖徒,小的便能替您收拾得服服帖帖,保管将她洗净了送到您榻上,任凭您……”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污言秽语,极力贬低着那个他以为早已被他踩在脚下的“徒弟”,试图以此作为投靠新主的投名状。他却没看到,随着他的每一个字落下,李舒窈周身的气息就冰冷一分,那揽着黄念狸的手微微收紧,而握着剑柄的手指,已然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她看着这张曾经教导她辨认草药、学习脉理的脸,如今变得如此扭曲不堪,心中涌起的不仅是愤怒,更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悲凉和刺痛。她不明白,为何曾经敬重的师傅会变得如此毫无医德,更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恨意,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来诋毁。
张安此刻心里却在疯狂地盘算着:李舒窈那丫头,不过一个女子,凭什么医术天赋比我高?凭什么后来居上?我辛苦半生,却还得看人脸色!她倒好,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定用了什么下作手段才有了点名堂!我若能借李公子之手除掉她,正好解我心头之恨,还能攀上高枝,一举两得!对,就要让李公子觉得她是个可以随意玩弄的货色!
就在张安越说越不堪入耳之际,一个极轻、却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打断了他。
“……师傅。”
这一声称呼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像一道惊雷,猛地劈中了张安。
师傅?谁会这样叫他?这个声音……为何有几分熟悉?
张安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逆光阴影下那张脸——那张冷若冰霜、却美得惊心,且与他口中那个“逆徒”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更添无数威严与杀气的脸!
电光火石间,一个他从未敢想、也绝不可能的念头炸裂在他的脑海!
李公子……李舒窈?!
“你……你……”张安脸上的谄媚、算计、恶毒瞬间凝固,然后碎裂,化为极致的惊恐和荒谬感。他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眼球上布满血丝,手指颤抖地指着李舒窈,“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李公子?!李舒窈……你……”
巨大的冲击和无法接受的现实瞬间摧毁了他的神智。他一生汲汲营营,嫉妒、打压着自己最有天赋的徒弟,以为她终究只是个可以被他践踏的女子。可最终,他发现自己拼命想巴结的、权势滔天的人物,竟然就是自己最看不起、百般羞辱的徒弟!而他刚才,竟然当着她的面,说了那些足以让他死上一万次的话!
“哈哈……哈哈哈!”他猛地癫狂大笑起来,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眼神涣散,“我是你师傅……你是我徒弟……你是李公子?哈哈哈!我是李公子的师傅?不对……不对!这不可能!”
在极致的羞愧、恐惧和崩溃下,他猛地转身,狠狠用自己的脑袋撞向旁边坚硬的石柱!
“砰!”一声闷响。
“不可能!!”他嘶吼着,又是一撞,额角瞬间鲜血淋漓。
“绝对不可能。”第三下,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了上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张安的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他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疯狂的难以置信和彻底的绝望。
地窖里再次陷入死寂。
李舒窈冷漠地看着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平静。这一声“师傅”,是念及最后一点早已名存实亡的授艺之情,是彻底斩断过往的句点。无论张安后来如何刁难、贬低她,她从未真正怨恨,只当是缘尽。但如今,他自寻死路,践踏了她最后一丝底线,那便是真正的恩断义绝。
她李舒窈爱憎分明,有情时可不计代价,义绝后便生死无关。一个自取灭亡的陌路人,不值得她再多看一眼,更不配让她为之收尸。
她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怀抱中黄念狸的姿势,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对身后属下吩咐道:“我们走。”
转身离去,衣袂飘然,再无半分留恋。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让李舒窈的心揪成一团。她将黄念狸搂得更紧,指尖触到她后背结痂的伤口时,听见怀中人压抑的痛哼。小瑞撩开车帘想递水囊,却被自家公子眼刀逼了回去。李舒窈这辈子没这样失态过,月白长衫沾满血污,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着。。李舒窈心疼坏了。看着怀里满身是伤的黄念狸,李舒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把地址告诉她,如果告诉了她就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就不会乱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哭。小瑞也很震惊,这些年不管发生什么小姐从来没有哭过。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女的哭。
车马车到了青梅酒楼,李舒窈将黄念狸送到自己的房间为她疗伤。青梅酒楼顶层的套房弥漫着艾草与烈酒的气味。李舒窈亲自拧干热帕子,指尖颤抖着拂过黄念狸脸上的擦伤。这张总是带着桀骜的脸此刻毫无血色,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当她解开她的衣襟,看到那片青紫交加的伤痕时,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小姐,还是我来吧,您都找了人两天没睡觉了。”小瑞捧着金疮药站在门口,声音发颤。李舒窈没回头,只是将药粉均匀撒在绷带上。指尖不经意擦过黄念狸腰侧的肌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白玉。
三更梆子响过,李舒窈仍坐在床边。烛光在黄念狸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忍不住伸手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指腹下的皮肤滚烫,像有团火顺着血脉烧进他心里。这些年在风月场打滚,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能让李舒窈如此失态。
“傻子..”李舒窈低声呢喃,指尖描摹着她紧抿的唇线,“早告诉你这世道黑暗的很,偏要撞得头破血流。”
话音未落,黄念狸突然闷哼一声。李舒窈慌忙握住她冰凉的手,却被她反手攥得生疼。借着烛光,他看见她眼角滑下两行清泪,嘴里反复念着:“别,别挖我的心脏。”
天刚蒙蒙亮时,黄念狸终于醒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腰间的伤口扯得倒抽冷气。
“躺着!”李舒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在对上她倔强的眼神时软了下来,“伤口还没愈合。”
“你就是李公子?”黄念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头发虽然梳得很整齐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很乱,看着这身材这容貌,也就身上得衣服像公子。
李舒窈被黄念狸盯得不好意思,然后转过身去,双手放在后背。说到:“我就是。”
黄念狸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觉得有些可爱,然后强忍者疼痛爬起来,李舒窈看到赶忙过来扶住她:“不是说了不要乱动,你这人听不懂人话吗?”
黄念狸没说话,反而凑近靠李舒窈。两个人就这么靠近,李舒窈脸红了!赶忙站起来。哟,还挺撒娇的嘛。确定是个男生吗?不会是装的吧。当年黄念狸也男扮女装过,但是因为胸太大了,所有放弃了。这个李公子,其实按一下感觉也还是有的。
黄念狸感觉有点冒昧。黄念狸忍着伤痛,执拗地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传闻中神秘莫测、权势滔天,此刻却因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而微微侧过身去的“李公子”。她忽然笑了起来,尽管嘴角因疼痛而抽搐了一下。“久仰李公子大名,如雷贯耳,”黄念狸的声音还带着伤后的虚弱,却清晰无比,“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话语顿了顿,那句“名不虚传”里似乎还藏着点别的意味,听得李舒窈耳根微热。气氛有点尴尬,于是咳了咳说到:“那个,你的黑眼圈好重啊,是没睡觉吗?”
废话,为了你四天都没睡觉了。
李舒窈没说话,只是最后让她好好休息就要走了。因为她也要回去休息了,在不休息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会支撑不住。
这个时候黄念狸开口:“是你救的我吗?”
李舒窈虽然很心疼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嘴边要说的话就变味了:“废话。”
“你为什么要救我?”
李舒窈云淡风清的说到:“路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你和林城的代孕作坊有联系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
.......
黄念狸一直在逼问。
接着黄念狸又说到:“你知道鹅城有这样的事情吗?”
李舒窈很生气,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出现这种事情:“当然不知道。”如果自己知道的话,这个作坊根本不可能存在。
“我想与你联手,”黄念狸直接抛出了意图,眼神亮得惊人,“铲平这鹅城所有不平之事!就像端掉这个恶心作坊一样!你有权势,我有武功,我们合作,定能让鹅城百姓过得安生!”
李舒窈终于转回身,脸上那点不自在已被惯常的清冷覆盖。她看着黄念狸,并未立刻回答,反而问道:“为什么?你为何非要管这些事?鹅城之大,不平事何其多,你管得过来吗?此次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早已是一具焦尸。”
黄念狸挺直了脊背,尽管这个动作让她疼得吸了口冷气,但她目光坚定:“为什么?这需要理由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学这一身武艺,难道是为了独善其身?看见恶人当道,百姓受苦,若不出手,枉为习武之人!这就是我该做之事!” 她的语气带着侠客特有的坦荡与赤诚,仿佛这是天地间最朴素的真理。
李舒窈静静地听着,等她说完,才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更像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沉稳教诲:“黄姑娘,你有一颗侠义之心,这很难得。但你有无想过,何为‘该做’?凭一腔热血,单枪匹马去闯龙潭虎穴,是侠义吗?或许是。但然后呢?”
她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炬,直视着黄念狸:“你端掉一个刘瞎子,可知他背后是否还有张瞎子、王瞎子?你救出这一屋子的女子,可知她们日后生计何在?是否会再次被卖,甚至遭遇更不堪的命运?你一把火烧了这作坊,可知它明日是否会在另一处更隐蔽的地方重新开张?”
“侠,非是逞一时血气之勇,图一时快意恩仇。”李舒窈的声音沉静,却字字千钧,“你所谓的侠义,不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野蛮做法吗,那我们以前学的那些仁义礼智信是拿来干什么,那我们国家的要律法来干什么?不要觉得自己学了几天武功就四处叫嚷着什么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莽撞和冲动从来不是侠者应有的品质,审时度势,该出手的时候才出手。不要丢了侠客的脸,不然和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她见黄念狸凝神思索,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便接着道:“下次你不能这么冲动了,上去一挑一百,不会让人敬佩,也不会被人歌颂,人家只会耻笑你的无知,你就是白白送死,为自己的莽撞买单。这就是你所谓的侠吗?。”
李舒窈又一次用柔和的语气靠近黄念狸,开口说道:“或者,如果你下次要做这种事情,或许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好吗?”这句话,像是命令,又像是哀求,眼神中满是对眼前人的担忧和心疼。
黄念狸沉默了。其实她没有听懂多少,只觉得这位李公子说话总是文绉绉的。她从未想过这些。她一直以为,行侠仗义便是看到恶事便出手,砍倒恶人便是胜利。李舒窈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她从未踏入过的门。她想起自己这次的莽撞行动,若非李舒窈,不仅自己会死,那些可能被转移的女子呢?刘瞎子背后的势力呢?她确实没有想过“然后呢”。
她脸上的倔强和热血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一种认真的思索。半晌,她才低声开口,语气里少了之前的冲动,多了几分诚恳:“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李舒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的初衷是好的,行动力也令人钦佩。但这天下不平之事,绝非仅凭一腔热血、或依赖几个无名之辈的匹夫之勇便能扭转。” 她的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世事如棋,盘根错节,我们所见的往往只是冰山一角。若只知挥剑向前,不过是以卵击石,甚至可能弄巧成拙,甚至殃及无辜。”
黄念狸怔怔地听着,这番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撞击在她以往所坚信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信念之上。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所以为的侠义,竟可能如此渺小甚至鲁莽。她唇色微白,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冲击与自我怀疑。沉默良久,她终于低下头,声音比之前更轻,却也更沉:“是我……太莽撞了。”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认错,而是带了几分恍然与后怕,“下次不会这样了。”
李舒窈看着她眼中褪去浮躁后显露出的澄明与坚定,心中微微一动。她点了点头:“明白就好。你的伤需要静养,这几日便安心待在此处。” 说完,她转身欲走,连日来的奔波和心力交瘁确实让她快到极限。
“李公子!”黄念狸忽然又叫住她。
看到讲的差不多了,李舒窈了觉得够了,病人适当动脑还是可以有利于病情的。但是这时黄念狸又叫住了她。李舒窈不耐烦的说到:“又干嘛?”
“你认识保康医馆的李大夫吗?”
当初两个人写信的时候李舒窈经常会给黄念狸讲一些医药知识,现在不会找上门吧。这几天自己刚好要出诊,又发生了这件事情,还没有准备好见面呢。这里的见面当然是指以女生的身份以彼此写信的对方的身份以彼此暧昧的身份见面。李舒窈有点紧张。
李舒窈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找她有事吗?”
黄念狸看着李舒窈的背影仿佛一切都充满着希望:“有啊。我原来在湘城的时候经常和一个女子写信,虽然我没见过那个人,但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心地善良温婉动人的人....”
李舒窈听着黄念狸的夸赞,心中暗爽。还没等黄念狸说完,李舒窈就打断到:“哦,那不认识。”然后就走了。
她肯定认识!
窗外,一轮残月挂在鹅城上空,清冷而孤独。
大概在青楼酒楼休息了一周,每天晚上都是李舒窈亲自来给黄念狸上药。而且她的药瓶,上次去保康医馆的时候也看到这样的药瓶?不会是吧——黄念狸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李公子,肯定是个女的,身上总是很香,手指纤细温柔,每次抚摸过黄念狸的肌肤黄念狸都觉得有别样的情愫。这个李公子可能是保康药馆的李大夫,而且都是姓李的。如果李公子就是李大夫,鹅城就只有一家医馆,那么就有八成的把握这个人就是一直和自己写信的人。黄念狸越想越激动,以至于每天晚上看到李舒窈时都会有不一样的悸动。如果还是有时候黄念狸想看那个药水凑近她的时候,她还会害羞脸红呢。每次都是黄念狸问很多问题,搞得李舒窈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李公子,有没有人你说过你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她们靠近不了我。”
哇塞,那就是说我黄念狸才能靠近她。爽!
“李公子,你有跟别人写过信吗?”
李舒窈愣了一下,为什么要这样问,然后还是嘴硬的说了一句:“没有。”
“李公子,你的手好软啊。”
“李公子,你可以帮我找到保康药馆的李大夫吗?”
“.....”
黄念狸终于病好了,身体强壮如初,和牛一样。
当晚,黄念狸溜出青梅酒楼,借着月光在山顶集市转了整整一圈。她看见穿开裆裤的小孩模仿大人数着“卖肾钱”,听见女人们谈论代孕自己赚了多少钱,看到一些孩子正在为谁需要器官而叫卖。拳头在袖中攥得死紧,直到指甲嵌进肉里才猛然惊觉。杀了一个张麻子,还会有王麻子、李麻子;烧了一座青楼,还会有更多的地狱在暗处滋生。黄念狸想好了,自己现在要开一个学堂,把学生都招进来上课。罪恶是灭不完的,只有改变人的想法,或许才会有一丝可能。
第二天晚上,李舒窈端着汤药推门而入,坐在榻边为黄念狸换药。她取出几副新配的药包,又执笔蘸墨,在纸笺上细致写下服药需知。烛火摇曳,映着她低垂的侧脸和微动的腕尖。黄念狸原本只是静静望着,却忽然怔住——那笔迹,疏朗俊逸、自带风骨,她再熟悉不过。十年间,每隔数月便会有一封信悄然而至,有时塞在她窗下,有时压在客栈桌角,字字关切却从不留名。她追寻的笔迹,却从未想过……她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李舒窈,眼眶不自觉红了。李舒窈被她这直勾勾、仿佛含着水光的眼神看得一怔,下意识伸手在她眼前轻轻一晃:“怎么了?可是伤口又疼?”
黄念狸却一把攥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不容拒绝地按在自己心口。李舒窈指尖一颤,却没有立刻抽回,任由对方握着,掌心之下是单薄衣料和温热的肌肤,以及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李大夫,”黄念狸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它跳得厉害……刚刚,突然就乱了。”
李舒窈以为她不适,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覆上她的手背,轻声安慰:“别怕,许是气血未稳,好好休息便……”
话未说完,她却蓦地撞上黄念狸的视线。那双眼亮得惊人,哪里有什么痛楚不安,分明是狡黠的、了然的,甚至带着一点湿漉漉的得意,仿佛终于抓住了她藏得最深的尾巴。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眼神对视,黄念狸得眼神仿佛是识破一切的得意,而李舒窈则仿佛全身赤裸无处可逃心慌。李舒窈被黄念狸盯得心虚,甚至不敢呼吸,想要把手收回来,但是黄念狸却拉回来紧紧的握着,甚至带着那手更贴近了几分。
“你……”李舒窈呼吸微滞,强自镇定,“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念狸却不答,只微微向前倾身,目光锁着她,轻声问:“你是李大夫吗?”她特意放缓了语调,将那三个字念得缱绻又意味深长。
李舒窈被她逼得退无可退,心口怦然,却偏不肯示弱,迎着那目光硬邦邦回道:“不是。”
“哦?”黄念狸挑眉,眼底笑意更深:“既然不是,那刚刚叫的时候某人为什么要应呢?”
李舒窈这个时候傲娇起来了,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质问她:“有吗?”
黄念狸反问:“没有吗?”
李舒窈也不甘示弱:“证据呢?”
没办法,这是李舒窈的职业病,作为一名大夫,对待病人就是事事有回应,李舒窈始终觉得,大夫除了要掌握治病救人的方法,当他们来到医馆的时候大夫的服务态度也是很重要的。来医馆就是为了治病,当然也是为了心安。很多病,其实就是人想得太多了,所以才生病。一些医馆就是仗着百姓离不开自己,其实人本来就没什么病,但是各种乱检查,各种开药,无法无天,只要可以挣钱。不是病人离不开医馆,而是医馆离不开病人。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医患关系才会平和一些。实话实话,不要让病人乱想,不乱开药,这是李舒窈的保康医馆之所以能这么火的原因。
黄念狸没想到李舒窈的嘴这么硬,反正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看她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接着李舒窈终于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黄念狸把李舒窈的手都握红了。接着黄念狸又凑到李舒窈的旁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因为现在她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但是办这个学堂说不到还要给官府交钱,到时候还会要向李舒窈借钱也说不定。
“教书?” 李舒窈有点疑惑。接着黄念狸用手在桌子上比划着以后的设想,“我要教他们算术,教他们认字,叫他们谋生的本领,教他们鹅城之外还有更远的地方。等他们长大了,就不会再把这种黑心勾当当成谋生手段。”
“从来就没有女子开私学的。”
“好啊,那我就来做第一个,说不定还能名留青史呢。”
听着黄念狸轻松又坚定的语句,李舒窈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又多了一份欣赏。在官学垄断的今天,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女子办学堂,这比独闯骗子村更需要勇气和智慧。从来没有,那就自己来做第一个。违反什么法律了吗?没有。违反什么道德了吗?没有。既然都没有,为什么还要顾虑呢?
这时黄念狸又开口说道:“所以到时候和你借钱,还要麻烦你给我接一些。”
看着黄念狸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李舒窈无奈。突然从屋顶窜进来了一直猫,这只猫猫异常亲人,黄念狸抱着猫猫,然后把它举起来说到:“其实你是女的,对吗?”李舒窈还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结果转身就看到黄念狸在抱着一只橘猫。等到李舒窈也想要过去摸一下的时候,这只橘猫居然跳走了。
突然黄念狸起身,把自己的下巴枕在李舒窈的肩膀上,然后双手环抱着这她的腰身说到:“其实,你不用穿男装也很厉害,大家不会说你什么,只会更加佩服你。”说完就吹灭油灯然后把被子蒙头上头做出自己已经睡着了请不要打扰的姿势。
看出来了吗?自己隐藏的不是很好吗?李舒窈在回味着刚刚黄念狸靠近自己的味道,还有刚刚她在搂着自己的的感觉。一直以来自己为了避免麻烦把自己扮成男装,但伪装改变不了现在男尊女卑的处境,人家一直认为这么有本事的青梅酒楼大老板的男的。这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吗?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李舒窈帮黄念狸把被子盖好,然后和她说:“明天早上九点你来保康医馆,李大夫在的。”
在听到关门声后,黄念狸激动的蹦了起来,太爽了太爽了,自己终于要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