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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恭喜你，陈总，你终于爬得足够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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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北京寒风凛冽。
陈舟的公司举办了盛大的年会，作为创始人，他穿梭于席间，应对着各方来客，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
酒过三巡，和他一起创业的兄弟搂着他的肩膀，带着酒意说：“舟哥，想当年你最讨厌这种虚头巴脑的场合了，说没劲透了，你看现在，搞得比谁都溜，咱也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哈哈！”
陈舟闻言只是笑了笑，抿了口酒，自嘲：“没办法，位置坐到这儿了嘛，有些东西，避不开的。”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屏幕，是江海。
他这才恍然想起，今天忙晕了头，忘了告诉江海今晚公司年会会晚归。
他拿起手机，对桌上的人示意了一下：“你们先喝着，我接个电话。”
走出喧闹的宴会厅，来到酒店外的街道上。
冷风一吹，让他清醒了些许，空中隐隐有细小的雪粒飘下。
他接起电话。
“喂，抱歉，今晚公司年会，忘了提前跟你说一声，可能得晚点回去。”
电话那头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江海的声音：“没事。”
陈舟似乎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但被风声干扰，并不真切。
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我们订的这家酒店的烤乳鸽挺有名的，刚上的，味道不错，一会儿散了我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尝尝？”
“不用了，我不在家。”
陈舟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说不清的不安悄然蔓延。
“这么晚了你不在家？去哪儿了？”
“我在威海。”
陈舟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威海？怎么突然去威海了？也没跟我说一声……”
“我也是临时起意，就想来看看。”
陈舟下意识地问：“……玩得开心吗？”
“还可以。”江海顿了顿，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我去看了我们上次没进去的那个寺庙，可惜，听说因为它求姻缘不太灵，好多情侣来了反而会分手，没什么香火，现在已经暂时关闭整顿了，我还是没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陈舟听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江海继续说：“不过，幸运的是，寺庙外面那棵挂平安符的树还在，我帮你写了一个，挂上去了。”
“江海。”陈舟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喊了他一声。
但江海没有回应，语气平平地说：“陈舟，这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陈舟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冷风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你什么意思？”
“我们分开吧。”江海说。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陈舟脸上，冰冷刺骨。
他慌乱起来，语无伦次：“为什么？是我最近哪里做得不对吗？是我太忙了忽略了你是不是？我真的……真的很抱歉，江海，你再给我点时间，过段时间，等忙过这一阵我一定……”
“可是这句话，我已经听了八年了。”
……
陈舟噎住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陈舟，你没有意识到吗？我们的热情和爱，已经消磨殆尽了，我们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爱着对方的日子，只存在那个出租屋里。”
陈舟站在北京冬夜的街头，身后是酒店透出的璀璨灯火和隐约的欢歌笑语，面前是寒冷孤寂的长街。
他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就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我们……”
江海没有回答，而是说起另一件事情他说：
“陈舟，我名字里的海就是威海。”
陈舟怔住，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升至头顶。
他早该意识到，早该意识到为什么江海这么执着于去看威海，只是在这么多年里，他从来没有细细地想过，又或者在某一刻意识到了，但随之又抛之脑后。
“我爸妈当年是在威海认识的，一见钟情，很快结了婚。我爸给我取名‘江海’，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
江海轻轻叹了口气，近乎无奈地笑了：“可惜，在我高考之后，我爸出轨了，我妈很痛苦，她来到了威海，站在海边，给我爸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通电话，她哭得撕心裂肺，求我爸来找她。”
“第二通电话，她变得很平静，只是说，希望我爸能来看看她，来看看这片和初见时一样美的威海。”
“第三通电话，她打过去，我爸没有接。”
“然后，她就走进那片海里，再也没有回来。”
听到这里，陈舟再也忍不住，用手捂住脸，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
“对不起……江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我现在就订票，我马上过去找你，好吗？你等我……”
然而，电话那头的江海却轻笑了一声，夹杂着风和海浪拍岸，显得那么渺小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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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舟，你是觉得这个故事很悲惨，可怜我，所以才决定要过来的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刚才那个故事，是我编出来骗你的呢？你还会过来吗？”
……
寂静的黑夜中，陈舟听到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街对面。
??
??大树枝头的叶子落下两片，年轻人从写字楼出来，走到停着的摩托车前，摩托车青年解下围巾围在对方脖子上，两个人哈着热气，互相搓着对方的手。
然后引擎发动，他们相拥着，在这个冬天，驶入北京茫茫的夜色中，将陈舟远远甩在身后。
陈舟心情变得平静而酸涩，问电话那头的江海：“威海美吗？”
江海凝望着海岸，声音释然：“很美，只是冬天到了，我才发现海上并没有船只。”
“不过，陈舟，我衷心地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放下一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带，只是单纯地来感受一下它的美好。”
“最后一句，恭喜你，陈总，你终于爬得足够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