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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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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樽是说了今日要早些回乐升平,但是实际上也没有那么急,没有早早把乐知欢叫起来,而是让他睡到自然醒。
乐知欢醒的时候徐樽给他端了早饭上来。
“宁瑕你醒啦,刚好可以吃饭了。”他把手里的吃食放在桌子上,“我特意问了客栈的伙计,他说这家的包子味道很好,你也尝尝。”
皮薄馅大的白面包子,带着一碗温热的鸡丝粥,早上吃正好。
“师兄吃过了吗?”乐知欢在凳子上坐下来,问他。
“吃过了。”徐樽说,“我去车行叫了车,我们一会儿就可以回去了。”
乐知欢咬了一口包子:“哦,好。”
吃过早饭,徐樽去柜台那边退了房,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马车轱辘轱辘,行驶在道路上。
乐知欢靠着车厢的厢壁,闭着眼像是在小憩。
突然,他睁开了眼,猛地朝外看去。
徐樽:“宁瑕?”
乐知欢起身,手臂一伸,把徐樽往下一按。
“铮——”铁头的箭簇穿过车窗,重重的钉在了车厢的厢壁上,入木三分,可见力度之大。
从它的位置来看,目标应该是徐樽。要是不是乐知欢将徐樽按下去,那支箭矢射中的可能就是徐樽的身体,相应的,乐知欢的行为也导致箭簇从他的手臂擦过,挂破了衣袖,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徐樽看清乐知欢手臂上的血,瞳孔一缩:“宁瑕!”
乐知欢拧紧了眉头:“你的人什么意思?”
徐樽被这话弄得一愣:“什么?”什么他的人?
“哇啊!”外面赶车的车夫发出一声惊呼,车内的两个人脸上皆是一变。
“等一下再说。”乐知欢往外动作,“待在这里,别出来。”
“宁瑕,等等。”徐樽伸手要去抓人,却抓了个空。
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情况,徐樽心忧乐知欢的安全,怎么可能能够安心待在这里面,也要往外出去,但是被外面飞进的箭矢打断了动作。
“啧。”徐樽避开箭矢,借着车壁躲过外面的视角,尽量躲过冲他而来的飞箭。
这样不行。
徐樽很清楚。
他明白外面不知身份的刺客射箭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杀他,也有要将他困在车厢里的意图。
车厢狭小,可躲避的地方不多。如果一直被困在这里,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外面有厮杀打斗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惨叫,听得徐樽心焦。
“白先生。”
箭矢停了,有人靠近了马车车窗这边。
是木三的声音。
徐樽眼神微变,没有急着回木三的话,掀了帘子直下马车。
“嗤——”
他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乐知欢一剑穿过一个蒙面人的身体,给人扎了透心凉。
乐知欢不知道夺了谁的剑,徐樽给他买的那身云浅色的衣裳染上了别的颜色,玉白的面庞上也溅上了几滴滚滚烫的液体。
红色的血,艳得晃眼。
几具蒙面的尸体倒在地上,从衣着上来看是同一伙人,还有另外几个人还站着,跟木三说着话,是太子的人。
雇佣来的车夫平白被殃及,缩在马车边上瑟瑟发抖。再笨的人也能够看出他这次拉的客人不是什么普通人。
徐樽没搭理朝他走过来要跟他说明情况的木三,径直跟木三擦肩而过,走向乐知欢。
他一把抓住乐知欢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检查着人,一脸的紧张。
“宁瑕,你有没有事?你怎么冲那么快?吓死我了!”
他看见了乐知欢手臂上的伤口,眼里满是心疼。
“还有没有哪里有伤到?你怎么这么胡来,万一他们伤到你怎么办?”
他心疼地看着乐知欢还在流血的手臂:“是不是很疼啊。”
走过来听到徐樽这一串话的木三:“……”
他看了看地上死得干净利落的刺客,又看看只是破了一道口的乐知欢。
感觉,似乎还是这边的人惨一点。
“没有。”乐知欢扔了手里的剑,剑是他从刺客手里夺过来的,品质一般,比不上他的鸿雁。
“血也不是我的。”
他身上大部分的血都是刺客的。
“我不会受伤。”乐知欢认真说,“他们打不过我。”
徐樽:“那也不能胡来。”这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
乐知欢是厉害,可谁能保证他不会失手呢?万一呢?
徐樽摸摸他的脸,指腹擦过他脸上的血滴:“欢欢啊,你别吓唬我啊,我怕死了。”
乐知欢哼笑一声:“怕什么,我才不会有事呢。”
这群宵小之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徐樽叹气:“是啊,欢欢好生厉害。”
得了夸奖的人喜上眉梢,脸上都带着几分自傲,漂亮极了。
木三:“......”他在这儿站着好像有些碍事,他不该在这里。
乐知欢有看见木三,他也看出来了,木三跟袭击他们的人并不是一伙的。
他盯着木三看了很久。
被这样一个美人这样看着,木三没有一点儿欢喜旖旎的心思,想起刚刚自己所见的美人的凶残,他真心生不出半点儿旁的心思。
乐知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目光,跟徐樽说:“还跑了几个。”
“嗯。”徐樽说,“没事。”
乐知欢看得出来木三要跟徐樽说什么,眸光闪了闪,主动提了出来:“我去马车上等你。”
徐樽看了一眼木三,“嗯”了一声。他看到乐知欢手臂上的伤口,侧头:“木三,你身上有伤药吗?”
木三身为太子暗卫,整日跟刀剑为伍,受伤是难免的,身上自然也常备着一些外伤药。
徐樽从木三身上搜刮出一堆药膏,看了看品质,带着这些伤药,顺便吩咐木三:“你先收拾一下这里。”
徐樽口中的收拾并不仅仅是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是让木三他们“摸尸”,找一找这些尸体上的线索,看能不能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木三:“是。”
马车的帘子落下,把外面的人和物都挡在了外面。
徐樽把那堆药罐放在一边,把乐知欢按到座位上坐下来,把衣袖卷上去。
箭矢擦过的地方伤口不深,但是长,看着吓人。
徐樽心疼:“疼不疼啊?”
乐知欢看着徐樽紧张心疼的模样,抿抿唇,把胳膊往徐樽那边凑了凑:“疼。”
徐樽给上药,动作很轻,生怕力气重一点就会弄疼了人。
药膏里大概是加了冰片,抹开后带着点凉意,还有镇痛的效用。
乐知欢往外看,马车的帘子早就在刚才的袭击中被弄坏了,挡不住外面的场景。他看见那些突然出手相助的人马正留在外面,其中为首的那个男人听着手下的回报,转眼时与乐知欢撞上了视线。
对方愣了一下,礼貌地对他笑了下。
乐知欢转回头,看着徐樽,沉默了一下。
然后他开口:“你出去吧。”
徐樽:“嗯?”
“我在这里等你。”乐知欢撇开眼,“你不是有事要忙吗?”
徐樽往外看了一眼。
徐樽自然能够看出来这场袭杀的目标是谁,所以他也没办法真的不管不顾,还是得了解一下情况,至少不能顶着一脑袋问号成别人的目标。
对于那些突然窜出来的人,徐樽心沉了一下,眼中的晦暗阴沉闪过,转过脸面对乐知欢又换了一副面孔。
“那欢欢乖乖等我一下,师兄忙点事儿,很快就回来。”
“嗯,好。”乐知欢显得很乖。
徐樽心里一软,弯腰亲亲乐知欢的额头:“真乖。”
掀开车帘出去便换了表情,走向木三时脸上的表情严肃冷凝。
乐知欢安静地看着徐樽出去,定定地看着徐樽的背影。
很明显,乐知欢也看出来了,这群刺客的目标是徐樽。而外面的那些人应该是徐樽在这五年内认识的人,也是乐知欢不认识的人。
也是,有可能将他师兄抢走的人。
五年的时间太长,他错过了很多。这些他不认识的人突然让他窥见了他与师兄分开的五年空白的一角。
他盯着跟徐樽说话的人,眼神深处闪了闪,又垂下自己的眼,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喜欢他们。
乐知欢抱住自己的膝盖,看着那些人想。
木三摸了摸后脖子,脊背僵了一下。
刚刚一瞬间,他生出了受到威胁的凉意,一种致命的威胁。
木三突然的停顿让徐樽多看了他几眼:“怎么了?”
木三左右看看,没有发现给他带来那种威胁的人物,摇摇头:“没什么。”
“嗯。”徐樽扫了一眼那些尸体,眸光沉沉,冷笑着,“苏家的残余吗?”
低低的笑声从徐樽喉咙里泄出,木三却没从徐樽身上看出半点喜悦。想想也是,徐家一家人都被苏家害了,徐樽对苏家人早已是恨之入骨,不管这些苏家的残余是真的苏家血脉,还是只是跟苏家有关系的人,徐樽都一样的恨极了。
木三犹然记得刚被救回来的徐樽,整个人都被一股死气笼罩着,面如死水。他是活着的,却已经死了。
后来是太子单独与徐樽聊了很久,具体说了什么木三不得知,只知道在太子离开之后,徐樽眼里的那滩死水重新涌起了波澜。
“徐二死啦,现在就剩下白芍了。”
这是木三在称呼徐樽“徐先生”时得到的答复,徐樽这句话说得很轻,轻到风一吹的散了。
木三抬头时看见了那个还不足以称之为男人的少年人脸上勾起的唇角,很冷的笑。
他的眼里燃着火,好似能够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木三心惊,埋下了头。
木三知道了,撑着这个人继续“活”着的东西,是恨啊。